看着祁灵出去，房门重新关上，上官衍脸上的笑意才淡下来。
脑袋还有些昏沉，他兀自整理了一下思绪，拿起手机重新打了个电话出去，一接通就沉稳地说：“祁氏项目进度过半，差不多了。”
对面也是个男声，低低地应道：“明白。”
有一段时间没有段霖的消息了，偶尔打一次电话祁灵问起来，他也只说自己正在筹备公司，多的也不说。
直到冬至这天，难得的冬日艳阳天，祁灵接到段霖的电话：“三天后我公司开业，赏脸光临？”
祁灵小小的惊喜了一下：“可以啊段总，闷声干大事，公司都筹备妥当了。”
段霖心情应该不错，音调比以前还要高几度：“只是个小公司，想着开业，请几个朋友过来庆祝一下就行了。”
祁灵也替这个朋友开心，笑道：“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晚上和上官衍说起这个事情，上官衍竟然说：“是件好事，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祁灵还挺奇怪：“你不是跟段霖不对付吗？怎么也想着去了？”
上官衍笑得坦荡又大气：“以前不对付还不是因为某人，现在关系都确定了，都不是我对手了，我还跟他不对付什么。”
祁灵好笑地瞪大眼：“合着你还是去耀武扬威的呗？”
上官衍一本正经地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话虽如此，段霖公司开业当天，上官衍的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很足——订了十个花篮送过去，还有一尊全金身财神，也说得上是心意十足了。
段霖的公司选址在城南的科技开发区，公司面积不大，人也不多三五个，一看就是刚起步的小公司。
对此祁灵实在是难以置信。
就算是她，刚开始的时候也会依仗自己财力来把公司搞得声势浩荡，但是段霖要比自己清醒多了。
这份清醒，是她不如段霖的地方。
看到祁灵和上官衍一起过来，段霖还是挺开心的，亲自带他们在公司四处转了转，一边转一边闲聊似的说：“刚筹备好，很多地方还没来得及打理，将就看一下。”
上官衍今天就是附带来的，没怎么发言，就听他们说。
祁灵问段霖：“公司主要发展什么方向？”
“产品数据研发。”段霖答道：“我一直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研究过发展前景，很不错。刚好有几个朋友也跟我一样，也是一拍即合。”
公司虽小，但是几个创业中的青年满腔热血，还是装修什么的都很有特色。
祁灵看了一圈还挺喜欢这种风格：“挺不错的，段总，我看好你。”
段霖朗声大笑：“慢慢来，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这短时间两人都不太见面，但是祁灵这次见面后发现段霖真的比当初在段氏的时候开心很多——以前他几乎不会这样放开了笑。
不过现在这样，才有意气风发的青年人的姿态，还不错。
段霖这次就请了几个朋友，说说笑笑氛围还不错。
临近中午的时候，段霖三五个员工之一的章羽出去了一趟，回来跟段霖说：“老板，你家老爷子过来了。”
莫说祁灵，连段霖都愣了一下，赶紧应出去。
段老爷子已经进来了，看到段霖后慈祥地笑着说：“恭喜啊小孙儿，自己的公司都成立起来了。”
“爷爷，”段霖伸手扶着老爷子：“您怎么过来了？”
段老爷子：“我孙儿自己成立公司，我能不过来看看？”
说话的过程中，段老爷子已经把公司里仅有的几个人打量了一圈。老爷子眼光毒得很，只一眼，在座各位大概什么身份心里就有数了。
他最先就把目光放到祁灵身上，乐呵呵的像个普通人家里的长辈：“灵灵，好长时间没不过你了。”
祁灵对他有天然的亲昵感觉，这是外婆的故人，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段爷爷。”她道，“我也很想念您。”
这边三人其乐融融，到底还是有人不乐意了。
上官衍看着那交叠在一起的手，醋意和占有欲齐齐上阵，将祁灵往自己身边一拉皮笑肉不笑地说：“段老先生，久仰。”
段老爷子好像现在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他看过去，脸上的皱纹突然有了起伏：“这位是？”
祁灵知道上官衍刚才肯定有点吃醋了，立刻出来表决心：“这是我男朋友，上官衍。”
段老爷子瞳孔颜色深了几许，眼睛里充满探究，自言自语一般说：“姓上官……小伙子，我们见过吗？我怎么见你这么眼熟？”
这话一出，段霖和祁灵的目光都落在了上官衍身上，应该是都没想到上官衍和段老爷子还有什么交集。
上官衍没料到这么多年了国内还有人能认出他的长相，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老先生您认错了吧，我们没见过。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上官衍匆匆离开的背影，让旁边几个人都莫名觉得他像在逃避什么。
祁灵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帮上官衍圆了一下刚才的话：“段爷爷您别在意，上官衍从小在国外长大，才回国不久，应该跟您没碰过面。”
段老爷子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到底没有深究。
段霖安排人带着段老爷子在公司里转转，在和祁灵独处的时候告诉她：“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祁灵问道：“什么？”
段霖又卖起了关子：“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祁灵有些无语：“不是吧段总，才当上老板就玩这一套？”
“时机还未到。”段霖笑着回答，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怜悯，“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这一天直到最后祁灵也没从段霖的口中知道那个“惊喜”到底是什么，不过段霖的话就像是预言，不到一周时间，祁灵就从各方渠道知道了那个“惊喜”。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祁灵就给段霖打电话验证：“你当时所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段霖的声音里充满笑意：“如何？是否够惊喜？”
惊倒是挺惊，喜嘛祁灵还没觉出滋味来。
突然得知这个消息，祁灵的心情有点复杂：“政府怎么会突然转投另一块地呢？牵起投入那么多，这太不合理了。”
选择另一块地区，自然就要放弃现在已经选择的地方。
可是祁家在这里已经投资太多了。
对此，段霖只能含糊地说：“项目上的事情本来就存在风险，不到竣工那天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倒是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没有其他想法？”
祁氏为了这个项目几乎倾整个企业之力，现在项目突然要叫停，祁氏前期投入顷刻间付之一炬，不管是祁啸还是杨安泽都会因此陷入不可翻身的境地。
这是从一开始祁灵设局就想达到的目的。
但是当这个结果真的摊开在她面前，她心里又突然百味杂陈起来。
面对段霖的反问，她没有回答，而是思绪混乱地挂了电话。
就在她大脑放空的时候，祁冉给她打来电话：“姐，你快来医院，爸进急救室了！”
祁灵精神一震：“怎么了？”
祁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开着会突然心脏不好，现在正在抢救，你快过来吧。”
这个时间点简直太巧了，祁灵不用多猜测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罢了，不管项目的事情是真是假，这个时候她还是应该去医院看一眼。
到医院的时候祁啸还在抢救室，祁冉在手术室外坐着抹眼泪，杨安泽则靠站在墙边抬头闭眼，混身的焦躁已经遮掩不住。
祁灵走过去：“怎么样了？”
“姐……”祁冉一见到她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祁灵看不得她这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皱眉直接看向杨安泽：“现在什么情况？”
过了快一分钟都没得到杨安泽的回答，祁灵心下诧异——难道情况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完全没办法扭转了？
她走到杨安泽跟前，沉声说：“说话！”
杨安泽陡然睁眼，祁灵才发现他的脸色白得吓人，眼睛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红血丝，就像连着一周没好好休息的疲惫样子。
说实话祁灵直接吓了一跳，声音高了一度：“你至于吗？现在不是还没怎么你就这么要死要活？”
从收到项目消息开始，杨安泽的情绪就一直在一个点，之前因为祁啸进医院祁冉情绪不稳，他一直忍着没爆发。
现在祁灵来了，他好像找到一个宣泄途径，目眦欲裂地看着祁灵：“至于吗？你觉得至于吗？如果项目真的另投其他地，我前期投入的所有就都没了，是所有！”
说到激动处，杨安泽双手如铁地握着祁灵肩头，疯狂地问：“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让我签了那样一份合同？现在项目完了，我也完了，这就是你的报复！”
祁灵感觉自己肩膀都要被他捏碎了，火也上来了，半点耐心都没有地将他狠狠推开：“杨安泽你还是个男人吗？这点事就把你逼成这样？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