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出来的时候祁灵若有所思地看着套间客厅上的点心盘，在祁冉出来之前拿起一块尝了尝，面带笑容地出了门。
一行人在酒店安排的导游带领下，坐着观光车朝着景区风景最好的位置去。
车开出去不到一公里，祁冉就觉得胃里翻涌得难受，手捂着肚子低声喊：“停车……停车……”
车刚停，她就脚步不稳地跳下车跑到路边弯着腰干呕起来。
祁灵跟过去，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杨安泽已经满脸急色上前，一边抚着祁冉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旁边还有不清楚他们关系的人，祁冉皱眉闭眼嘴唇苍白，紧紧合上的眼睫都在轻颤，却还是轻轻推开杨安泽，带着鼻音回答：“我……没事，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加上晕车，有点想吐。”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祁冉身上的时候，祁灵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转瞬即逝。
“身体不舒服？”说话间已经走到祁冉身边，面上更是换上了得体的关心：“酒店这边应该有医疗团队吧？不如让医生来看看。”
段霖及时应声：“有。”
一个字，旁边随从已经开始打电话安排私人医生。
祁冉赶紧阻止：“不……不用，我就是，晕车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继续游玩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大家的兴致。”
其实她的胃里还在翻江倒海，甚至已经蹲在地上，她有感觉，如果站起来恐怕就会立刻吐出来……
可是无论多难受她都不能让医生来给她检查，否则……祁冉的手掌覆在腹部，孩子还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发现……
“这怎么行。”
祁灵态度像是紧张，不知道的以为她们姐妹两感情有多好呢。
“不怕是晕车，就怕是吃错东西坏了身体，还是让医生看看得好。”
听到“吃错东西”几个字时，祁冉骤然睁眼，蒙着一层水雾的眸子狠厉地看着祁灵，心中已有猜测。
看这个眼神祁灵就知道她猜到了，但那又如何？
唇角微微勾着，只有祁冉能看到她的算计，正待扶着人上车等医生过来，却听段霖突然说了句：“人生何处不相逢。”
祁灵下意识抬头，望见他们一行人过来的方向，一辆观景车徐徐驶来。
而她一眼就看到车内正和旁人嬉笑怒骂的上官衍，好久不见，他还是一副轻佻浪荡的样子，却无端让她感觉生动鲜活。
车停，人下来，祁灵才看到车上不仅有上官衍，还有明月和姜南晨，以及其他几个她没见过但是看上去应该是上官衍朋友的人。
“段公子！”
上官衍率先打招呼，只是目光根本没朝祁灵的方向看，笑得随意又坦荡：“挺有缘啊。”
段霖矜持地看着他，面带微笑，视线一一扫过上官衍几人：“嗯，天气不错，恰逢鹿鸣山景致最好的几天，带朋友一起过来玩玩。”
“你们也是？”
这处景区对外开放，不过真要来还是有一定门槛，上官衍一行人倒都是公子哥，能进来不算稀奇事。
上官衍“嗯哼”一声算是回答，看了看祁冉：“你们这是？”
一直没有发言机会的杨安泽这时候可算找到机会了，趁机扶着祁冉就说：“冉冉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回去休息，你们继续。”
说完不等谁同意，扶起祁冉就走——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他甚至想将她打横抱起来走！
两拨人目送杨安泽两人走远，寂静之中上官衍突然主动提出：“相逢不如偶遇，接下来的游玩不如搭个伴？”
之后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除了一些细微的交谈声，祁灵的耳旁就似乎只有上官衍一个人的声音了——上官衍似乎对这座山格外熟悉，取代了导游讲解的工作，帮他们做起了解释来。
听他说：“这座山在东博五十年曾是御用的狩猎场，后来朝代更迭也一直维护下来，加上沙土流失植物变更，成为了如今的鹿鸣山。”
山中寂静，四周都是鸟鸣，上官衍的声音好像裹上一层温润，低沉轻唤格外好听。
不知什么时候，祁灵走在了上官衍的身后，她心中奇怪，便低声自语了一句：“不是国外长大的吗，怎么对本市历史这么了解。”
上官衍就像身后还长了耳朵，这么低的一句话他敬业捕捉到了，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却不做回答。
这一眼让祁灵有点尴尬——他们上一次见面不欢而散，这次见面着实有些不知道怎么相处。
于是她干脆将注意力放在了旁边的姜南晨身上。
“姜南晨。”快步走到姜南晨身边，稍稍仰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对方：“说起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祁啸一路拉着段霖说话，明月因为对植被的好奇一路走走听听，这会儿祁灵往姜南晨身边一站，上官衍就成了孤家寡人格外突出。
姜南晨是知道自己这个兄弟的心意的，下意识便往旁边站了去，但是维持了基本的礼貌：“你说。”
祁灵左右看看，确定她说的话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才又靠近些用更加低的音量相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姜楠楠的人？”
姜南晨眼底闪过愕然，表情也有了变化，侧头与祁灵对视，语气有些肃然：“你怎么认识的她？”
祁灵眼中的探究始终在，说话颇有技巧，“谁还能不认识她，五年前，娱乐圈出了名的富贵花，姜家小先生送进去玩票的大小姐。”
姜南晨：“……”
原来是说的娱乐圈的事吗？他还以为……是那件事。
那是整个姜家都不能说出去让人知道的秘密。
他好不容易回到姜家，不能在这里，跌倒。
见他这个表情，祁灵继续说道：“之前我在疗养院遇见一个叫姜楠楠的女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眼熟，这次见你更加确定，你和她长得有三分相似。”
“你们是什么关系？”
姜南晨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到了这一步面上最大的表情变化也只是眉心皱起，片刻声音平静地说：“跟你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再探究我的事情。”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话，完全已经将周围的人事抛诸脑后。
祁灵难得找到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她紧跟姜南晨的脚步，语速变快：“我跟她聊过天，知道她有一个弟弟，但是因为是私生子所以从小就被送离本家。”
姜南晨微微皱眉，她这个身份，太方便知道点什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私生子就是你吧？”祁灵道，“姜楠楠是你姐姐，她现在像个神经病一样被关在疗养院，你不想救她吗？”
这两人靠得太近，而四目相对的角度太引人遐想，让走在后面始终注意着他们的上官衍十分不快。
他快走两步上前，想装作不经意地将两人分开，却听他那百年难得高声说句话的兄弟突然爆发式地冲祁灵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家的事情？！不管她现在在哪里，轮不到你来关心！”
这条山路幽静曲折，姜南晨这一声吼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还不等上官衍问一句怎么了，姜南晨已经脸色非常难看地上了观光车，冷淡地说了一句：“我先回酒店。”
就吩咐司机开车，朝着来时方向而去，也不管现在的局面因为他变得有多么僵持。
段霖撇开了一直缠着他说话的祁啸，走回祁灵身边关切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祁灵叹了口气——她刚才确实试探出了她想要的答案，但是场面确实弄得有些难看。
应着段霖的询问，她有些无奈地撇撇嘴：“大概就是点燃了炸药包吧。”
“我没心情玩了，你们继续，我也先回酒店了。”
说着，她便也要上车。
不过段霖扶着她的手，等她安全落座之后紧跟着坐到她左手边：“我跟你一起回去。”
“小刘。”段霖吩咐导游：“带祁总和上官先生他们好好玩。”
祁啸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上官衍已经跳上车，径直坐在祁灵的右手边：“罢了，我看也没什么好玩的，一起回。”
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男人，沿途风景再怎么优美祁灵都无心欣赏。
到了酒店她就跳下车，一边头也不回地往房间去，一边同身后两个男人说：“我去看看祁冉怎么样了。”
这背影匆匆……看着倒像是在逃避什么。
偏偏就有那么没眼力见的，非不让她这么轻易逃脱！
上官衍跳下车，邪笑着朗声道：“相请不如偶遇，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不如我请段少和找小姐用个晚餐，不知可愿赏脸？”
用个什么晚餐？祁灵心想我信你才有鬼！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止步转身，遥遥地说：“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那头段霖已经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让上官先生破费了。”
说完还朝祁灵温和笑笑：“既然上官先生有这样的好意，我们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