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你愿意,就一定可以办到。”
段霖和上官衍不一样,收购一个集团公司的股份这么大的事情他需要考量的东西很多,不可能对方一说他就应下来。
于是今天这次见面段霖最终也没有应下什么,只是实话是说地对祁灵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给我点时间考量一下。”
其实今天祁灵过来,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倒也没有太失望。
本来段霖还真的有认真考虑祁灵的这个合作,可是没想到祁灵离开没有半个小时,另一个不速之客就来了。
看着直接进办公室的上官衍,段霖又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就着面前的茶具换了新鲜茶叶,淡定对上官衍说:“坐,别客气。”
于是上官衍走过去,就坐在刚才祁灵坐着的位置,眼神冷淡地看着段霖。
他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又不说话,就这么盯着段霖。
这样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段霖无奈了,将茶递到上官衍面前:“跟着祁灵过来的?”
都是男人,谁心里想的什么多少都有点数。
祁灵前脚走上官衍后脚来,说不是跟着过来的都没人信。
上官衍倒也直接,开口就说:“不管祁灵跟你说了什么,是寻求帮助还是谈合作,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闻言,段霖眉梢一挑,心说:你还真是了解祁灵,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谈话内容,但是谈话形式都揣摩得相去不远。
不过到底是段家继承人,即使现在出来创业了,心理活动在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段霖轻抿一口茶,浓郁芬香格外享受,“所以上官先生今天特意找过来,就为了说这句话?”
“当然不是。”上官衍很直接,他今天既然来了,就要一举解决后患:“不止今天祁灵找你的事情,我希望以后不管她找你有什么事情,你能不见则不见,能推则推。”
说这些话的上官衍和祁灵熟悉的那个上官衍完全不同,此时的他是强势的霸道的,带有极强侵略性的,仿佛一头猎豹,一旦猎物有任何异动他就能一口咬断对方的脖颈。
段霖喝茶的动作也停下来了,目光沉沉地看着上官衍,声音有些冷:“上官先生,祁灵是一个独立的认。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和什么人交往,你这番行为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
没错,虽然上官衍没有直接说明,但是段霖还是感觉到了——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好像在织一张巨大的网。
网的最中央是祁灵,而她身旁的朋友、事业、一切的一切,都正在被上官衍织就的蚕食,最后只剩她一个人。
可怕的是,祁灵并不知道。
既然话已经说开,当着祁灵以外的认上官衍都没有佯作好人的习惯,浑身冷意瞬间爆发,给了段霖极强的压迫感。
他眼神森冷:“话,我只说一遍,段总,我不希望你站在我的对立面。当然,我也不介意你站在我的对立面。”
话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聪明人自己会去权衡。
从段霖的公司出来,上官衍面色寻常地给祁灵打了个电话:“在上班?”
祁灵刚到公司,声音听不出异常:“嗯,怎么了?”
上官衍隔着电话笑了一下,低低的气泡音顺着电话传到祁灵的耳朵里:“没什么,突然想你了,想听一下你的声音。好了,继续去忙吧。”
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祁灵也没放在心上,挂了电话就去忙公司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此时坐在车里的上官衍眼神和神情都阴沉至极,正在冷漠地吩咐宋奇:“盯牢段霖,他一旦有任何举动,不用汇报。”
宋奇太了解自家boss这个语气代表什么了,话都不敢多说,目视前方回了一个“是”。
车子发动,上官衍不说话宋奇只能先超公司开。
就快到公司的时候,上官衍突然说:“去医院。”
宋奇下意识想问“去哪个医院”,就听上官衍像是自言自语地补了一句:“祁啸住了这么久的院,我也没去看看,不礼貌。”
这样宋奇就知道了,立刻调转方向去了祁啸住的那家医院。
到医院之后,上官衍没让宋奇跟着,自己不急不徐地成了电梯到达祁啸病房所在楼层。
在去祁啸病房之前,上官衍去了祁啸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不在,上官衍看见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和口罩,以及旁边推车上写得清清楚楚哪个病房的药。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上官衍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推着推车的年轻医生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祁啸的病房。
祁啸这会儿正躺在病床上,经身看起来很差,脸上蒙着一层带着黑气的黄。
眼睛看着窗外没什么神,听见人进来也没说话,好像对一切都习惯了。
上官衍手脚利落地给祁啸换了一瓶药,不过到底不是医生,拔针的时候不太熟练,让祁啸疼得皱了眉。
“怎么回事?”祁啸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样,他发觉了不对劲:“你是谁?”
主治医生是个中间矮胖的男人,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又高又挺拔,眉眼深沉,一看就不是平时的医生。
祁啸一慌,立刻就要叫人:“你要干什么?来人!”
上官衍抬手直接捂住他的嘴,眼神很凶,另一只手拉下口罩,声音冷漠:“祁总,别来无恙,上次还有些话没有说清楚,我今天特意来看望,也把你我之间的事情好好论论。”
祁啸这段时间精神都不太好,也没人来和他说说话,天天一个人躺着意识都躺迷糊了。
眼下看着上官衍忽然凑近的脸觉得熟悉急了,心里有莫名的恐惧往上爬,睁着惶恐的眼睛:“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上官衍不恼,轻轻嗤笑了一下:“祁董贵人事忙,年轻时候做的缺德事太多了,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今天就是特意来帮你回忆回忆的。”
守在病房外的人像是突然消失了,半天也没个人进来看看情况。
祁啸现在行动不便精神不好,根本没办法从上官衍的手底下逃脱,只能任人宰割。
他控制着情绪嗓音干哑地说:“我们之间,有误会。”
上官衍摇摇头:“祁董,你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说我这十几年时间都恨错了人?”
上官衍声音很轻,甚至含着笑,不疾不徐地反驳祁啸,却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这种氛围太诡异了,祁啸这样一个在商界叱咤半生的老狐狸,被个后生压迫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嗓子里“赫赫赫”响了好一阵,像只破风箱,最后意味不明地问:“你到底,和傅臻,是什么关系?”
“傅臻。”上官衍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里有丝不明显的眷恋,“不急,索性你我都闲来无事,我先给祁董讲个故事吧。”
说要讲,就不是让祁啸同意的,上官衍紧跟着就起了话头——
祁啸年轻的时候很招小姑娘的喜欢——年轻,倜傥,自己创建了个公司,在外面看来也有能力。
不管他自己主动还是被动,总有男男女女往他身上扑。
这些祁夫人都知道,只要祁啸不做得太出格,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有一天,祁啸突然领了个男孩子回家。
那时候祁夫人娘家很有些实力,怎么能受这样的侮辱,当着面就骂祁啸:“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外面怎么玩我都随你,你还把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回家?”
那时候上官衍年纪还小,被祁啸牵在手里低着头不说话,被说成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睛都不眨。
虽然年纪小,但是他长得好看,眉眼精致地跟画出来的一样,和祁啸站在一块儿的时候看着很有几分父子相。
也就是因为这样,祁夫人才那样生气。
把上官衍带回祁家之后,祁啸虽然脸色不好,但是对于大家都传这是他私生子的事情竟然也没有反驳,就默认了上官衍这个身份,把他留在了祁家。
祁夫人很讨厌上官衍,祁啸不在家的时候就使唤他,端茶倒水什么都做。
因为这,家里的佣人也总是欺负他,心情不好就拿他出气,他身上时长都有些青紫的痕迹。
某个晚上,祁夫人又因为这个事情和祁啸吵架,声音没刻意压着,传到客厅:“你到底要把他放在家里放多久?”
祁啸:“再过段时间。”
祁夫人:“祁啸,你这是打我的脸!”
这段时间祁夫人天天给他脸色,祁啸也不耐烦:“不用你管他什么,随便给点饭让他活着就行。”
然后客厅的佣人包括上官衍,都听到祁夫人开始哭:“祁啸你太没良心了,你在外面玩,还把私生子带到家里来,你就不想想这么做对我是多大的伤害。”
之后就是更激烈的争吵,还有女人的哭声。
在漆黑的夜里灯火透明的客厅,所有佣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上官衍。
“诶?”低头盯着地毯的上官衍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我爸妈又吵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