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现在有那么多事情烦心，不想再增加一件，所以她不是和上官衍撒娇推脱，而是整个神态语气都在说她真的不想去。
见她是打心底里抗拒，上官衍当然不忍心相逼，便说：“不想去就不去吧，那我在国内陪你过年。”
当下心里就在想，回头和姑姑打个电话，恐怕又得被姑姑骂一通。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陪着祁灵过年。
这个话题就这样跳过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上官衍突然问：“前两天你突然放那么多商务合作的真假消息，是打算做什么？”
这段时间上官衍暗中帮祁灵摆平了很多事情，祁灵虽然不说，心里却很清楚。
她在上官衍面前没什么好遮掩的，便将白微微打电话告知她的“情报”也告诉给了上官衍，并说：“陆星朦不是想抢星灵的商务合作吗？那我就大方把消息都给她，至于真真假假就她自己慢慢分辨吧。”
祁灵说这话的时候，烛光跳动着在她瞳孔里映出明亮的颜色，显得她像一只小狐狸一样又精明又漂亮。
上官衍认真看着的时候，祁灵的眼睛突然望进他的眼睛：“谢谢你。”
上官衍眉梢一扬：“谢我什么？”
祁灵跟着笑起来：“谢谢你默默帮我很多忙。”
闻言，上官衍没说客气话，反而直接问：“所以，接下来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这就是两个人足够了解，一句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祁灵还挺欣慰，把手中的刀叉放下，摇摇酒杯抿了一口：“我想你帮我，私下把祁氏的股份收购了。”
陆星朦既然想给星梦投入更多资金，最开始肯定就是从陆氏和祁氏下手。祁灵要快她一步先把祁氏握在手里，这样不管她后续还有什么招，祁灵都能从容应对。
上官衍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请求，而是伸手先把祁灵手中的酒杯给拿了，不赞同地说：“这位病人，你禁止喝酒。”
祁灵失笑：“红酒，就喝了一小口。”
上官衍摇头：“不行。”
就祁灵这个病，上官衍比她本人还重视，所有的吃药、忌口、检查，上官衍都记得凄凄清清楚楚并且随时提醒监督。
祁灵都让他管习惯了。
祁灵耸耸肩，对此浑不在意，只是问：“如何？这个忙可以帮吗？”
以往哪怕祁灵不提要求，上官衍都会主动把拦在她前面的障碍解决干净。
可是这次祁灵这么直白地提出来，他却久久没有动静。
甚至空气都安静了一会儿。
祁灵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见对方没有直接应下来，就识趣地笑了一下：“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再想办法。”
他们坐在窗户前，此时天色完全暗了，黑云压着城看着随时都会下雪，烛光让一切都安逸静谧。
上官衍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不解。一直以来你都围着祁氏打转，既然这么碍事，何不如直接毁了？”
“直接毁了？”祁灵没来由地重复了一句。
“没错。”上官衍加重语气，声音低沉带着沙砾感：“如今你爸爸住院，杨安泽心不在祁氏，一个无主的企业已经是大厦将倾，你不如帮一把手？”
祁灵还真没这么想过。
一直以来她做的，无非就是把祁氏从杨安泽手里夺走，至于之后祁氏怎么发展，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但是现在上官衍突然说起，她还真的有点心动。
祁灵眼底有些考量：“可是不管怎样那都是我爸一生的心血，就这样毁掉……”
倒也不是舍不得，就是内心里会有莫名的不忍。
上官衍半点不着急，带着蛊惑的情绪说：“你想想，如今你身上缠绕的麻烦有80％都是因祁氏而起。”
上官衍一点点给祁灵分析：“杨安泽就不说了，为了把你赶出祁氏做了多少伤害你的事情。现在连陆星朦，都要借祁氏之力打压你。按照我的做事风格，这样一个麻烦的存在就不应该存在。一劳永逸，才是生存之道。”
不得不说，上官衍说得太对了，每一个字都挑不出错来。
但是祁灵就是打内心里有些抵触，没有直接应下来，只说：“我考虑一下吧。”
话说到这里，话题就应该结束了，不然再继续可能大家都要不开心了。
上官衍多细腻一个人了，立刻就起了其他话头：“平安夜圣诞节，祁总没有其他约吧？我先预定一个？”
这些各种节日祁灵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过是什么时候了，对她来说就是最寻常的一天。
想了想，公司都是些年轻女孩子，还真应该给她们放个假过个节，那作为老板的祁灵当天自然也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她点头：“没什么安排。”
上官衍满意地笑笑：“那就说好了，把时间留给我。”
在这样的夜晚，安静说话，之后的交谈都是轻松愉快的。
出了餐厅坐上车，上官衍绕有深意地侧头问祁灵：“回别墅？”
祁灵却摇头：“我回公寓。”
上官衍在心里叹气——这还是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啊。
但是现在祁灵这个身体情况，上官衍不能逼她什么，只能顺其自然什么都应下来。
送到公寓楼下，祁灵下车就要进去，上官衍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扯。
在近得能感受彼此呼吸的距离里，上官衍含笑低头看祁灵：“这就走了？”
祁灵身体一僵，竟然有些抗拒，不自在地低咳了一下：“别闹。”
上官衍瞬间就感觉到她的抗拒，眉心不明显地皱了一下又松开，带点玩笑地叹了口气：“小灵儿，你跟我这么疏远，我可是会伤心的。”
也就祁灵知道自己心里在介意什么，又没办法跟上官衍说，为了快速脱离这样的境况，她闭着眼抬起下巴快速在上官衍的唇上碰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吗？”
这种……说不出来的敷衍，以及带着急迫逃离的情绪，上官衍笑不出来。
只是祁灵都这样了，上官衍还能怎样？他只能把人放开，拢了拢她的围巾，声音温和地说：“不逗你了，上去早点休息。”
祁灵垂着眸，脸颊在路灯下看起来格外安静乖顺，低低地应了一声“嗯”，转身就走进了公寓。
看着那头也不回的背影，上官衍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甚至被路灯衬得格外阴沉。
隔天，祁灵就去了段霖的公司——她回家想了一晚上，上官衍那个“毁了祁氏”的提议她不可能采取。既然上官衍不肯帮忙，那她就只能和其他人合作了。
有一段时间没和段霖联系了，坐在段霖办公室的时候祁灵还打量了一番：“你这里发展还不错啊。”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段霖这里从一片简洁发展地颇有些格调。员工也从最开始的几个合作伙伴，发展到小一百人，看上去很令人为他开心。
段霖亲自泡茶给她斟上，笑着摇摇头：“才起步罢了，不过你的公司我倒是听说了不少消息，那才叫发展得不错。”
祁灵喝了一口茶，回味甘甜非常不错，声音也松快起来：“快别，我那都是些小打小闹，三不五时就有八卦舆论，你以后别看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
两个老朋友，许久不见难免要说说近况。
段霖说了公司最近的情况以及之后的发展规划，祁灵说了现在市面上那些舆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权当破开两人长时间没见面的尴尬了。
茶喝了两轮，段霖才问：“今天特意过来一趟，有事吧？”
问到正事上了。
祁灵的茶杯在手上转了个圈，人坐直，姿态也不一样了。
她拿出平时谈合作的状态，声音严肃地对段霖说：“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和你谈一笔合作。”
段霖挑了挑眉，温润的脸上出现一丝好奇：“哦？愿闻其详。”
既然是谈合作，那么就要开门见山，祁灵直截了当把她的打算告诉给段霖：“我想借你的名义收购祁氏股份，事成之后分三成股份给你。”
谈正事的祁灵和与朋友闲谈时的祁灵是不一样的，她眼神锐利气质凌厉，完全是另一番姿态。
段霖惊讶于她的改变，反问：“为什么？”
祁灵勾唇一笑：“我一直想彻底持股祁氏，你是知道的。现在祁啸住院杨安泽不管事，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你如果愿意合作，以后祁氏就是你我的。”
段霖着实惊了一下，倒不是因为祁灵提出的合作，而是对于祁灵整个人的转变。
以前的祁灵，遇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寻求外界的帮助，可是这次再见面，段霖发现她已经具备了一个成熟商人的气质——冷静，敏锐，睿智，会用商界的那一套利益关系和其他人谈条件。
这样的转变，让段霖很好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灵想表达的说完了，中间给了一点时间让段霖思考。
几分钟后，段霖说：“以我公司目前的能力，恐怕吞不下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