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真的极其聪明，两三句话就把其中关窍联系起来。
段霖略有些惊讶之外，更多的却也不能再透露了。
只是看着她冷笑的样子，微微的挑了挑眉。
这个女人如果是他的对手，那一定很有意思。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俩是不是对手，也没有差别了——等她知道全部真相后。
索性祁灵没有追根问底，调整好情绪就跟段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之后我会再好好想想，今天就先回去，不打扰你了。”
从段霖公司出来，祁灵直接就去了上官衍公司，她心里有一箩筐问题要问这个男人。
难得祁灵主动找来，上官衍看到她的时候很开心，笑容满面地亲自给她煮咖啡。
可祁灵全程脸色不佳，等上官衍坐下后更是直接问他：“祁氏的事情，你在其中是什么角色？你出了多少力？”
上官衍给她咖啡加糖的动作再半空中顿了一下，“段霖告诉你的？”
这句话不就说明他们果然合谋做了些什么吗？
祁灵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可怕——他们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他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温柔体贴的，可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个男人又是以什么样的面目，在对其他人其他公司生杀予夺？
“上官衍。”祁灵嘴唇翕合，发出很轻的声音：“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你了。”
闻言，上官衍立刻放下方糖坐到祁灵左手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把人抱住：“灵灵儿，这种事情在商场上再正常不过，你要因为这事跟我吵架吗？”
祁灵用了些力气坚决地甩开他的束缚，胸口起伏很大：“我不是为了祁氏的事情，我是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你到底是什么样？为什么可以在我面前这么温柔体贴，背着我却一声不吭地布局毁掉祁氏。”
她满脸的陌生，眼神里有淡淡的破碎感：“如果一切都是你布的局，那我呢？是不是也是你局里的一颗棋子？”
“当然不是！”上官衍厉声打断祁灵的猜测，强硬地跟她解释：“是，我承认我和段霖合作就是为了毁掉祁氏。可是对你，我从来都是真心的。”
“真心？”祁灵现在觉得这两个字真的可笑：“你自己说的话你信吗？”
祁灵站起来，一边说话一边远离上官衍：“当初你为什么接近我，你敢说一句真心？”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祁灵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太陌生了，她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你了，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天真。”
她这样的姿态，看起来好像在一步步离开上官衍的世界。
上官衍受不了，跟着站起身追过去，伸手去牵祁灵的手被重重甩开。
现在的祁灵面对上官衍，满是拒绝……
上官衍眼中有痛色，用从来没有的诚挚语气和祁灵说：“不管一开始的接近是为了什么，难道这段时间的相处还不足以让你看到我的真心吗？”
祁灵眼神很乱，一时是两人相处中上官衍对她的纵容宠爱，一时是上官衍勾心斗角设计让祁氏万劫不复。
她不知道了，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上官衍。
就在祁灵混乱的时候，上官衍趁机上前圈住她让她不能离开自己的世界：“祁灵，祁氏和杨安泽曾经怎样伤害过你，就算你忘了我也还记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他们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余生都为此煎熬！”
到这一刻祁灵猜发现自己以前对上官衍的误解有多深，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像他看起来的这么成熟稳重，他骨子里根本就是个疯子！
她一步步后退，一直在摇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崩塌的情景。
上官衍叹气：“灵灵，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伤害你，你只要确信这一点就行了。”
说话间，他再次上前，想要给祁灵一个拥抱。
祁灵对上官衍应激反应很严重，看到他伸过来的手臂胃里就一阵翻腾。
“你别碰我！”在上官衍碰到祁灵那一瞬间，她身体和心理的极度排斥让她狠狠推开对方的手，一步跨到垃圾桶前蹲下狠狠吐了起来。
上官衍怎么也没想到祁灵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他脸色大变跟着蹲下身，急切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祁灵最近心力交瘁，今天到现在也没吃东西，胃里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吐。这样强烈的反胃感觉只让胃液顺着喉咙上涌，整个五脏六腑都好像被强酸腐蚀，火烧火燎难受极了。
她的唇色和脸色一样苍白，无力地推开上官衍让他远离自己：“我没事，不用你来担心。”
说话声音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要散去。
这种情况下上官衍当然不会放她任性，直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沉声说：“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祁灵没有比现在更厌恶和上官衍身体接触的时刻了，她在上官衍的怀里剧烈挣扎：“你放开我，不用你管我。”
她现在身体本来就虚弱，四肢都没什么力气，就是再怎么挣扎上官衍也控制得住。
但是她的情绪实在太激动了，上官衍不想因此让她伤到自己，只好暂停脚步，皱眉垂首：“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其他事先放一放，好吗？”
祁灵完全拒绝和他的对视，撇开眼神冷淡地说：“不用，你放开我，我自己回去休息一下就行。”
上官衍怎么会让她以这样的状态自己回家？当下就要继续往外走。
祁灵狠狠咬下下唇，声音里带上厉色：“上官衍！你一定要这样强迫我做事情吗？”
上官衍脚步一顿，面有痛色，沉默了几秒钟终究还是把人放了下来。
“那我让宋奇送你回家。”最终还是上官衍妥协。
一着地祁灵就捂着腹部，面色惨白地离开上官衍的办公室，连一句“不必”也没有留下。
隔着一道门眼看着祁灵走远，上官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半晌，他把宋奇叫进办公室吩咐：“这几天安排人跟着祁灵，别让她出事。”
以祁灵的反应看来，最近她应该都不想再看到上官衍了，上官衍也被她强烈的应激反应惊到不愿意再刺激她，只有叫人看着她才能让他稍稍安心。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上官衍只能从宋奇的汇报中得知祁灵的情况——
第一天：一直在家，没出过门，叫了一次外卖；
第二天，出门丢了一次垃圾，买了些日用品；
第三天，重复第一天的日常……
就看着这些日复一日发状态，上官衍都觉得很踏实，至少祁灵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的。
可到了第五天，宋奇突然回到公司面色难看且焦急：“上官先生，祁小姐她……不见了。”
上官衍“噌”地一下从沙发椅上站起来，随手抄起烟灰缸就朝宋奇砸过去：“怎么回事！”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大步流星朝外面走——他要去祁灵的公寓亲自查看。
宋奇硬生生受了那一砸，紧随上官衍脚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汇报：“今天宋小姐没出门也没点外卖，手底下的人觉得不对劲就点了外卖送上去，可是敲门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
这么些天上官衍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再给祁灵压力，给她空间让她自己想通。
可是当他站在公寓空荡冷清的客厅时，整个人还是暴躁得想把这一切都付之一炬。
“找！”上官衍的声音冷得不像话：“祁冉，陆星朦，段霖，所有她有可能联系的人都给我挨着找！”
宋奇不敢懈怠：“是。”
可是再上官衍如此细密的铺网之下连找了三天，依然没有祁灵的下落，她就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上官衍的耐心几乎耗尽，最后亲自给段霖打电话：“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动用一下段氏的力量把祁灵找出来。”
段霖也知道祁灵失踪的事情，其实就算上官衍不说话，他也已经动用手上的力量在寻找了。
可是这次祁灵是存心躲着所有人，连段氏都没能把人找出来。
将这个结果告诉上官衍之后，段霖顿了顿，用开解的语气对上官衍说：“祁灵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恐怕是有些事情还没想通。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出现了，你不用这么着急。”
道理上官衍自然都懂，但是关心则乱，这事情落在祁灵身上他就是没办法像平时那样冷静自持。
祁灵一失踪，祁氏的危机就更是无解，被迫收拾烂摊子的杨安泽捉襟见肘，每一天都耗尽心血。
而这些困境他还没办法对祁冉说——祁啸住院，祁冉既要照顾老的，还要照顾家里的弟弟，更别说她还怀着身孕。
如果再让她知道公司的困境，这个家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下去。
晚上忙碌结束，杨安泽回到祁家，站在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勉强把白天里的疲惫藏起来，换上一张笑脸，这才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