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祁灵就没再去上官衍的那里了，每天在公寓和祁氏之间两点一线的来回，用祁氏那些繁杂的事情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上官衍因为祁灵的态度，也没有贸贸然去找她，只每天给她打电话两人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消失了很久的杨安泽突然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看模样也是一段时间没睡好吃好，和上次医院见面那次比竟然清瘦了一大圈。
祁灵正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后睁眼看见杨安泽还挺惊讶：“你舍得现身了？我以为等到祁氏宣告破产你都不会再出现了呢。”
杨安泽看祁灵的眼神像在看杀父仇人，眼睛猩红：“祁灵，是你，是你毁了我毁了祁氏！”
这个缩头乌龟伪君子，一出事就闹失踪，一出现就忙着把责任往祁灵身上推。
祁灵本就疲惫，哪里有这个精神和他做这种无谓的争执。
她淡淡地瞥了杨安泽一眼：“没事就滚，你丢下来的烂摊子我还要慢慢收拾。”
可是杨安泽已经快被现状压垮，急需找到一个宣泄——显然，在他眼中祁灵就是那个宣泄点。
他冲到祁灵面前，眼神有些疯狂：“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从提出离婚开始你就在设局。我早该想到的！你当时签离婚协议，签脱离祁氏的合同，签得那么坚决。我早就该想到你是早有图谋！”
“祁灵！”杨安泽的瞳孔像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你好狠的心好深的算计！”
隔着一张办公桌，祁灵感觉到杨安泽的精神有点不受控——也难怪，眼看着就要一步登顶，一夕间多年筹划变成梦幻泡影，再强大的内心恐怕都接受不了。
不动声色地给安保部门打电话，口头上依然冷静：“杨安泽，没有证据的话我劝你不要乱说。”
杨安泽：“你还狡辩，那你告诉我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祁灵冷笑一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自己不清楚吗？心比天高也要看自己有没有命享。但凡你不是那么贪心，在这个项目上能预估风险，现在祁氏也不会深陷泥沼无法自救。”
极度的愤怒让杨安泽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他激动地上前跟祁灵对峙：“是你处心积虑！是你城府深重！祁灵你这个贱人！”
保安来得很及时，看到杨安泽和祁灵对峙却有点不敢上前，毕竟一个还是名义上的总经理，一个这段时间暂代总经理的职务。
碰了谁都是他们这些小喽啰惹不起的。
祁灵立刻给了保安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制住杨安泽。
得了明示，保安也就不犹豫了，两两上前抓住杨安泽的左右臂膀将他按在办公桌上。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杨安泽立刻发起了剧烈的挣扎：“祁灵你以为现在你就能一手遮天了？我还是祁氏的负责人！祁氏由我全权负责！”
祁灵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如霜雪：“是啊，说到底你才是祁氏的负责人，我何必在这里劳心劳力。”
说着，她直接拿了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站定：“杨安泽，你说今天祁氏局面是我一手促成。好，那就是我一手促成，你能怎么样？你这有那个本事就保祁氏不败，而不是在我一个女人面前逞威风。”
说完祁灵就真的离开，保安也松开制住杨安泽的手，办公室里传出杨安泽野兽般的嘶吼：“祁灵！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离开祁氏的祁灵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去哪里，脑袋里一团乱麻，心里更是空荡。
这个黑锅她不想要背，但是现在看来这几个人都把它当成是自己的手段了。
站在路边想了想，突然找了个出租车，往之前上官衍带她去过的那座小山上去了。
上次来还是盛夏，如今却已是凛冬，俯瞰整座城市，热闹之外都是沉默。
祁灵坐在上次上官衍坐过的那块石板上，发呆地看着远方，大脑开始放空……
这样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祁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机车的声音，她惊了一下回头，竟然看到上官衍骑着他的机车过来。
上官衍摘了头盔走过来，径直在祁灵身边坐下：“你果然在这里。”
“你怎么会……”祁灵还是很惊讶，上官衍竟然能找到她。
上官衍淡定回答：“给你打电话关机，公寓和公司都没人，按照我对你的了解，这个城市里你也没多少地方可去了。”
祁灵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已经关机了。
两人其实已经有几天没见过面了，上次分开的时候又不是那么愉快，今天陡然见到祁灵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上官衍很自然地开了口：“今天杨安泽去找你了，因此不开心？”
祁灵不意外上官衍会知道这些小事情，她的视线投向远方，声音里有浓浓的疲惫：“不全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段氏，想了很多办法补救，可是最后发现真的没办法，祁氏起不来了。”
上官衍对祁灵的举动其实很不理解，他将心中疑惑问出来：“你以前不是说，会报复杨安泽报复祁氏。现在如愿了，为什么又为了祁氏四处奔忙劳心劳力？”
这个疑惑不仅上官衍有，祁灵又何尝没有？
当初恨不得祁氏立刻完蛋，现在真要完蛋了她又觉得不忍。
想了想，最后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答案：“可能我一开始就没想针对祁氏吧。我的那些计划，圈套，最终的落点都是希望把杨安泽赶出祁氏，从来也没想过祁氏会因此楼塔。”
“现在呢？”祁灵眉心微蹙，很苦恼：“这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
上官衍的食指抚上祁灵的眉心，将那褶皱细细拂开，声音温柔：“祁氏曾经那样伤害过你，如今楼塌也是咎由自取。你就任他自生自灭，管他做什么？”
祁灵：“可是祁啸毕竟是我亲爹，祁冉和祁烨都是我骨肉至亲的弟妹。我如果真的任他们自生自灭，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这话让上官衍更加不解：“一个是抢你丈夫的妹妹，一个是从来没把你当姐姐的弟弟，你管他们干什么？他们都曾经让你掉过眼泪，如今只是报应不爽。”
上官衍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让祁灵非常惊心，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就这个问题和他争辩下去。
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就父母双亡，没办法很好地共情这些亲人之间的牵绊……
或许是他这些年成长得太不容易，一步步走到如今都要靠铁血手腕，所以面对商界的尔虞我诈早就习惯……
祁灵在心里不断找原因合理化上官衍此刻表现出来的冷血，但是依然没办法说服自己。
最后一个很小的想法突然从内心的脚落冒出来，“上官衍，你跟祁氏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上官衍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抬眼时已经和平常无异：“怎么这么问？”
祁灵摇摇头：“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太累了。”
本来是想来这里放空一下，结果上官衍来了，情绪好像更加低落。后面祁灵说自己太累想回家休息，便让上官衍将她送回了公寓。
临走前上官衍欲言又止，应该是想让祁灵跟他一起回别墅。祁灵故意装作没看出他想表达的意思，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隔天祁灵就给段霖打了个电话——祁氏目前的状况，如果全国还有谁能帮得上忙，恐怕也就只有段氏了。
段霖正忙，知道她这通电话的来意之后就说：“你直接来我公司，我们面谈吧。”
上午十点钟，段霖一场短会结束，在他的办公室接待了祁灵。
祁灵对于这个朋友很有些依赖，先是把这段时间的苦恼都向他倾诉了一遍，然后头疼地说：“我想了很多办法，确实是想不出来了，只能来找你。”
段霖这段时间也瘦了，但是眼睛里有光，面对祁灵还是一如既往耐心有加。
他问她：“你想救祁氏？”
祁灵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字就是说不出口。
段霖太了解她了，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其实她心里也非常纠结，于是他慢条斯理地给处选项：“对祁氏无非就是两个选项，救，或不救。救，那么之前你的一切计划都付诸东流，杨安泽会趁此机会站上顶端。”
祁灵神色有些纠结：“如果不救，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此时是低着头的，所以没看到段霖略显无奈的摇头。
“祁灵。”段霖语重心长地开口：“商界沉与浮都是命数，你就算有心也未必能改变什么。祁氏的困局不在于一时，你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
段霖说的话十分隐晦，但祁灵却奇迹般的听懂了。
她的瞳孔收缩了一瞬，蓦然抬头，视线和段霖对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个思绪一出，很多事情就好像打上结链接起来：“你从段氏离开，这么巧祁氏就陷入困境，这真的是巧合？还是人为？是有人故意置祁氏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