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老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破旧，微光工作室的铁皮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林小满盯着打印机吐出的财务报表，纸页上的数字像跳动的火苗，灼烧着她的视网膜。银行账户里突然多出的 500 万注资，汇款人显示为 "STRAWBERRIES FOUNDATION"，这个带着草莓印记的匿名账户，像颗突然坠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平静的生活里激起千层浪。
"听说有神秘投资人？" 程序员阿凯啃着红烧牛肉面，汤汁溅在键盘上，"该不会是哪个暗恋你的富豪吧？" 他挤眉弄眼的样子，让林小满想起大学时的实验室玩笑 —— 那时陈默总说，等赚到钱，要给她的第一个投资人发草莓味的分红。
打印机突然卡纸，林小满起身整理时，袖口扫落了桌上的鎏金口红。那是今早收到的匿名快递，外壳上的 "CD" 标志在日光灯下泛着冷硬的光，像极了李曼在庆功宴上的冷笑。她正要将口红扔进抽屉，敲门声突然响起，铁皮门被推开的瞬间，草莓奶油的甜香混着雪松气息涌了进来。
陈默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便利店的草莓蛋糕，包装纸被他攥出细密的褶皱。他的目光扫过桌面，落在那支鎏金口红上时，脸色瞬间阴沉，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谁送的？"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林小满将口红塞进抽屉最深处，金属锁扣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阿凯，去楼下买杯奶茶吧。" 她刻意避开陈默的视线，却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阿凯挤眉弄眼地溜出门，工作室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打印机声响。陈默走近书桌，指尖划过财务报表上的注资数字，喉结滚动："七年前在图书馆，你说要攒够五十万开工作室。" 他的声音轻得像打印机的嗡鸣，"现在这个数字后面多了个零，你却连句 ' 谢谢 ' 都不愿说。"
林小满转身时，撞上他温热的胸膛。陈默的衬衫袖口还带着户外的凉意，却在接触的瞬间，让她想起实验室里他为她暖手的温度。"是你。" 她望着他领带夹上的草莓袖扣 —— 那是她大学时送他的生日礼物，用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买的，"STRAWBERRIES FOUNDATION，连名字都带着草莓，你以为我认不出？"
陈默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红绳在两人之间绷成直线："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绳结，那里还留着七年前她编织时的毛边，"董事会不同意投资独立品牌，我只能用个人信托基金 ——"
"所以你就冒充匿名投资人？" 林小满的声音带着颤抖，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感动，"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当年撕碎我口红的愧疚？"
陈默突然松开手，草莓蛋糕被他放在堆满报表的桌上，奶油在颠簸中挤出盒盖："你以为我帮你，只是因为愧疚？" 他的眼睛在暮色中灼灼发亮，像实验室里燃烧的酒精灯，"七年前在便利店，你说 '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但你不知道，我捡回了所有的碎片，用蜂蜡一片片粘好，放在德国实验室的保险柜里。"
回忆突然在暮色中翻涌。2016 年的暴雨夜，陈默在便利店的玻璃门前蹲下，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口红碎片，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打湿了装碎片的塑料袋。那时的他，还不是陈氏集团的 CEO，只是个为了给她凑中药费，偷偷去献血的穷学生。
"我等这一天，等了七年。" 陈默的声音突然沙哑，像被雨水泡透的纸，"从你在茶水间偷偷调试小样开始，从你把匿名报告塞进我邮箱开始，从你重新戴上红绳开始 ——" 他的指尖掠过她的唇畔，那里还留着 "草莓印记" 的残色，"我知道，你从来都没真正放下过。"
窗外突然响起惊雷，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巨响。林小满望着陈默衬衫上的褶皱，那是他一路骑车过来留下的痕迹 —— 就像七年前，他总骑着自行车穿越半个城市，给她送亲手熬的草莓粥。抽屉里的鎏金口红突然显得格外刺眼，那是现实的冰冷，而眼前的陈默，是记忆里的温热。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红绳，"就像当年在实验室，我们会为了一个配方争到天亮。"
陈默突然笑了，那是七年来她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轻松的笑容，像破冰的春水："因为你说过，要靠自己涂上永不褪色的人生色号。"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铁盒，正是她七年前遗失的那只，里面装着他粘好的口红碎片，"我只是想做你的备用原料库，就像你当年在我考研时，偷偷塞进我书包的草莓糖。"
雨声渐歇，打印机突然吐出最后一页报表，纸页边缘印着 "微光计划第一阶段预算"。林小满看着陈默腕间的红绳，与自己的那根在暮色中交织，突然想起大学时他们在天台上的约定："如果以后分开了，就用草莓作为暗号，这样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彼此。"
"我收下投资。" 她突然开口，握住他准备离开的手，温度从掌心传来，"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以微光工作室的名义，给山区女孩捐赠十万支草莓唇膏；第二 ——" 她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以后送礼物，别再用鎏金包装，我更喜欢便利店的牛皮纸袋。"
陈默的手指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还有第三个条件吗？" 他的拇指划过她无名指根部的茧子，那是长期握烧杯留下的印记，"比如，允许我以投资人的身份，参与每月的配方讨论会？"
工作室的灯突然亮起，阿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哇，你们这是在签对赌协议吗？" 他举着奶茶，眼睛瞪得滚圆，"不过说真的，陈总，你这草莓蛋糕再不吃就化了 ——"
雨声停了，暮色中的城中村亮起零星灯火。林小满看着陈默认真地给草莓蛋糕插上塑料刀，突然发现他西装裤脚沾满了泥点 —— 那是刚才在巷子里蹚水留下的。抽屉里的鎏金口红不再刺眼，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比奢华更珍贵，比如眼前这个，七年来始终记得她喜欢草莓味、记得她所有小习惯的男人。
手机突然震动，是成分审核机构发来的邮件："关于贵司蜂蜡原料的产地证明，请于三日内补充。" 林小满与陈默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 那些来自郊区手作工坊的蜂蜡，那些被李曼视为把柄的 "非工业化原料"，此刻却成了他们对抗商业规则的武器。
"明天去郊区吧。" 陈默擦了擦手，掏出车钥匙，"我知道有片草莓园，那里的蜂农伯伯，至今还留着我们 2016 年的配方笔记。"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背，像在描绘未来的蓝图，"小满，有些秘密，其实早就该摊开在阳光里 —— 就像我们的草莓唇膏，从来都不该躲在匿名的阴影里。"
夜风穿过铁皮门的缝隙，带着草莓蛋糕的甜香。林小满望着陈默的侧脸，突然明白，所谓匿名投资人的秘密，从来都不是金钱的注资，而是七年来，他从未停止过的、藏在每个草莓印记里的守护。就像此刻，他认真地为她擦去唇角的奶油，目光里倒映着工作室的灯光，那是比任何鎏金都要温暖的、属于他们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