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的碎片溅到了程航锃亮的皮鞋上，程航阴沉着脸，站在门口，有那么一刻，他是不想进去的。想他在京都的地位，什么时候向别人低过头？现在却要来对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假以辞色。
今日的耻辱，他记在心里，以后，一定加倍还给林悦和墨司辰。
程航好不容易收起了心里的怒意，这才踏进病房。钟月梅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又看见陌生人，她讽刺的笑了。
“你又是什么人派来的？钟翠芬是有多巴不得我早死？”
“我是程航。”
一听是程家，钟月梅当时就愣住了。她倒是和程家没有往来，程家的人不都是眼高于顶吗？怎么会突然跑来看她这个病秧子？
钟月梅不傻，一看就知道，程航有他自己的目的，看这样子，更像是有所求。
“程家的人，也有上门求人的时候吗？”
程航隐忍着怒意，坐了下来：“看你现在的模样，虽然憔悴，却也掩盖不住年轻时候芳华正茂。可惜了，大好的青春，就这么浪费在了负心人身上。你甘心？”
“你想说什么？”
程航笑了笑：“如果我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能让你好好出口恶气。你愿意吗？”
“跟程家合作？”
钟月梅虽然病了，脑子却是清醒的。程家是龙潭虎穴，自己这个样子，再和程家合作，到头来，肯定什么都落不着。
“都说，钟家家主聪明，我看，你也不必她差。被她一直压着没有出头之日，你的心里应该很恨吧！我有一个绝好的计划，能帮你报仇。”
“你不会无缘无故来帮我的。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我孤身一人，身无长物，恐怕没有能够满足你的。”
“我要的东西，只有你能给。”程航神秘的笑了笑：“我只要知道当年，你和万家辉之间的秘密便可。钟家不把你当人，我可以替你毁了钟翠芬。到时候，你可以风光无限回到钟家，取代钟翠芬。怎么样？”
钟月梅盯着程航看了许久，饶是程航，竟也被她看得没了底气。他只能抓住钟月梅想报仇这份心，至于其他的，他还真的不好拿捏。
“你走吧！”钟月梅很平静，看上去对程航提出的条件没有丝毫动容。
程航不死心：“你就一点都不心动吗？那可是你一直都想做的事，我知道，你不服钟翠芬。”
“那又怎么样？我一个将死之人，不想折腾了。你也无非是想利用我控制万家辉帮你们程家扭转现在的困局，我虽然被困在别苑里，不见天日，可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程少不必把我当傻子耍。”
“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多一点信任。”
“信任？我凭什么信你？程少的可信度，并不高。”
语毕，她摆了摆手，转过身去，留给程航一个冷漠的背影。程航坐在那，尴尬极了。他的确可以结束钟月梅的命，同样可以控制万家辉，可偏偏，他被林悦看见了。那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明。
临走前，她留下那些警告的话，让程航不得不隐忍下来。
他紧闭着双唇，盯着钟月梅的背影许久，这才起身离去。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钟月梅才转过身来，看着空荡的病房，她自嘲的笑了。这就是自己最后的利用价值吗？
哪怕她恨万家辉入骨，她也不会让外人利用自己去对付万家辉。如果要报仇，她绝不借他人之手。
程航去见了钟月梅，却是无功而返。一而再碰壁，程航的心情糟糕透了。路上，姚霜又打来电话，催他赶紧回家。
“儿子，你赶紧回来看看你妹妹，她又在家里闹腾起来了。寻死觅活的，我的头都要裂开了。谁的话她都不听，更不肯见我。我怕她真的会出事，你赶紧回来……”
“好！”
程航无力极了，被停职的他还无处寻找缘由，家里人不能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境，还要他去处理家里琐碎的事。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的家人什么时候也能像其他家人一样，在他需要的时候，真正帮他一回，而不是一味给他添麻烦。
这些话，他没有对姚霜道出，只是维持着原来的速度，往程家大院赶去。
挂了电话，姚霜抬头看了看楼上，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程妍一个人，又端着热好的饭菜重新上楼。
可谁知道，就在她敲响房门进去的时候，一个杯子飞了出来，恰恰砸在了姚霜的额头上。
佣人们只听到楼上传来了惊呼声，赶过来时，刚热好的饭菜洒了一地，姚霜正蹲在地上，捂着额头，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手流下来，触目惊心。
佣人被吓坏了，手忙脚乱把人扶起来，有的叫家庭医生过来处理伤口，有的忙着拿工具过来处理地上的污渍，程家顿时乱作一团。原本就不安宁的程家，更显得乌烟瘴气了。
程妍靠坐在床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对佣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她刚才……伤到母亲了吗？
是她自己不躲开，和自己没有关系。她早就说过了，任何人都不要进来，是她自己不听，偏要进来，这下受了伤，也是她自己活该。
这么一想，程妍心里那一丝内疚便烟消云散了。
程航回来的时候，姚霜正在处理额头的伤口。素来爱美的姚霜，竟没有一丝抱怨。
“怎么搞成这样？”
姚霜牵强的笑了笑：“就是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是我自己不小心。”
程航自然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他看向管家，质问道：“管家，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敢撒谎，我立马把你赶出去，永不录用。”
大家都知道，程航是说一不二的，管家只好实话实说。
语毕，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眼看着程航的脸色越来越黑，所有人都害怕起来。他们知道，大少爷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就连姚霜，也害怕起来。
她小心翼翼去抓儿子的衣袖：“航儿，其实，我没事的。这事，不怪……”
“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程航突然怒吼一声，吓得姚霜浑身一颤，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