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简大钢看看在铺子里低头捡木耳的老女人，转头道，“梁红玉击鼓战金山。”
“爸，我想去买一盒有这个京剧片断的磁带。”
“行啊。”
两人骑着单车离开菜市场去找磁带，简大钢突然道：“婉婉，刚才那个大妈，不管你认不认识，离她远点。”
简婉婉不禁好奇：“爸，你为什么这样说？”
“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她恨你。”
果然父女连心，简婉婉点点头：“放心爸，我会离她远远的。”
菜市场杂货铺，看着简婉婉父女离开，吴母松口气的同时又生气。
她干嘛要怕那个毛丫头？
她不过就是出来买菜时，拿了一张丈夫画废的图纸出来，用来包肉骨头，免得油脂蹭到其他菜上。
回到家她会把这张图纸和着其他废图纸一起烧了，这是丈夫反复交待过的。
不想这次，一个同来买肉的男人看到废图纸，情不自禁拿起观赏：“这画得也太好看了，我能不能拿回家给我儿子照着画？他最喜欢画画了。”
当时她立马抢过来：“不行！”
冷不防听到男人后一句：“我给你十块钱。”
她一下就愣住。
以为男人在开玩笑，但十块钱很快递到她手上，同时抽走那张废图纸，还道：“你如果还有只管拿来，都是十块钱一张。”
她捏着十块钱想了很多。
丈夫一个月工资不到三百块，在她所有亲戚朋友中算是高工资。
可现在搞什么开放，有钱人越来越多，丈夫的工资已经算不得什么，商品房都买不起。
可她如果一天卖一张废图纸，一个月就是三百块啊。
卖两张一个月就是六百块，如果卖三张四张呢？商品房随便买，让那起看不起儿子的小贱人后悔去吧。
突然就和简婉婉撞一起，差点把她吓个半死，不过后面看情形，是她自己吓自己了，小贱人并不知她做了什么。
第二天，听到简婉婉的舞蹈创意，施琳等人拍手叫绝，领来录音机放磁带，紧锣密鼓开始排练，相互叮嘱要对外保密。
但天天在文工团排练哪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卫琴就附在吕雪耳边嘀咕了：“.....那个节目真拿到建军节上表演，只怕臭女人要一飞冲天了！”
“你也太夸张了。”吕雪揪下一缕头发，“难道我排的这个祖国山河一片红不好？”
“......你的肯定好。”卫琴不敢得罪吕雪，可更不愿简婉婉好，“等到节目选拨时你就知道了，可到那时，只怕就来不及了。”
吕雪眼神闪烁，悄悄找到韩佳：“......姨妈你说怎么办？真让臭丫头如了愿，还不知要怎样踩到你头上？”
“好好练你的舞，别想那么有的没的。”
韩佳不动声色，等侄女一走，她拿起笔记本找到简婉婉，公事公办的语气：
“秦团长交待你编排的舞蹈节目进行到哪一步了？跳一遍给我看看，不好的地方要尽快修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毕竟是副团长，简婉婉也不好推托，和大家一起把目前编排好的动作跳了一遍。
“嗯，我觉得你们开场亮相的动作这样改一下更好。”
韩佳指导得很专业，简婉婉虚心接受：“谢谢。”
“你们继续排练吧，我去看看其他的节目。”
韩佳一个一个节目认真仔细看，谁都看不出她内心真实所想。
她还以为侄女说的太夸张，没想到臭女人编排出的舞蹈节目真就那么夸张。
如果让臭女人在建军节联欢会上一飞冲天，那是绝对要踩到她头上来的。
她岂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这天上午排演完，简婉婉和着大家一起去食堂打饭，施琳她们排着队，她拎着保温筒到热饭窗口前：“师傅，麻烦您帮我热一下，谢谢。”
“行，一会你过来拿。”
打好饭，施琳等人去找坐的位置，她去热饭窗口前拿回保温筒：“喝鸡汤喽。”
众人挺不好意思的：“这是你爸爸专门堡给你的，我们已经喝过两回了，这次你就自己喝吧。”
简婉婉拿了一双公筷，朝挨得最近的施琳碗里夹鸡块：“没事，我爸堡得多，明天秦团长回来就要选拔节目，我们一起吃，一起努力选拨上。”
突然，身后一阵风袭来，简婉婉本能朝旁一闪，保温筒“咣”地砸地上，鸡汤泼一地。
“吴大妈你搞什么？”施琳“呼”地站起一把抓住吴母打来的扫帚。
“放手我打的又不是你！”吴母咬牙切齿看向简婉婉，“臭不要脸的东西，你有本事就当着我的面说我儿子！”
“你不要无礼取闹！”简婉婉气得胸口起伏，“我跟你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什么要说他？”
赶快问施琳：“有没有被烫着？”
“没有，”施琳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强压怒火对吴母道，“婉婉天天跟我们在一起，从没说过你儿子一句话，连你儿子的名字都没提起过。”
“对啊。“孔丽等人也忙附和，“吴大妈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
吴母指着叫：“你们跟她是一伙的，当然要帮着她说话！”
旁边已围了好多人：“吴大妈，你到底听到她在背后说你儿子什么了？”
吴母头发散乱，胸口剧烈起伏：“她说我儿子永远断不了我这口奶，说话娘娘腔，男女不分，别说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就算找到，迟早也要因为我这样的恶婆婆离婚！”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各异。
有的仿佛在说：这么明摆着的事还需要在背后说？
有人和稀泥：“小姑娘，背后说人要不得，快给吴大妈好好道歉。”
吴母吼：“拿嘴道声歉就行了吗？不行！我要你当着众人的面，向我下跪认错！只有这样你这次才不敢再说！”
简婉婉渐渐冷静下来，大声道：“别说让我下跪认错，让我下跪磕响头都行，但你要把话说清楚，你说我在背后说你儿子，有什么证据？”
她已经是见到老女人就绕道走，更没说过一句与老女人有关的话题。
可对方偏要找上门闹事。
她不惹事，但也不会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