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婉婉只感觉耳根子都烧起来了，撇过脸去：“我没闻。”
大手伸来，掐着她的下巴转回去，男人声音坏坏：“小骗子，嘴都快上去了还说没闻？”
简婉婉伸出小拳头乱打：“你还说还说！”
听到屋里传来收拾洗漱用品的声音，一个猫着腰躲在暗处的服务员站起身，匆匆离开，小跑着到另一栋楼，进房间关上门汇报。
“知道了。”肖庆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听完点点头，“你去吧。”
服务员出去，他皱起眉。
今天一早就接到省里领导的电话，然后又是市里，又是公安，都说要他关照好裴城。
刚才在宴席上，一见裴城就知他不是寻常人。
这样的人跑来小小的全兴镇干嘛？
再听到裴城要去大锅村，他敏感神经一下被挑动。
立即叫服务员跟踪着，不管有什么都来跟他汇报。
听到裴城进了对象的屋，他马上有了想法。
对象不等于老婆，裴城在前台登记时也没亮出结婚证。
让服务员听到两人深入就报公安。
那件事虽不致命但重在难堪，随便推下波助下澜就全镇知晓，让裴城和他对象走哪去都被人指指点点，只能灰溜溜离开。
他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但裴城酒都喝了，听服务员说他对象在门口就主动，怎么没深入交流呢？
又让他的心高吊起，想想拨出大锅村的电话。
这么晚了不怕对方不接电话，因为王福田把大队的公用电话接到自己家去了，别人要打都得出钱。
大锅村，听到简婉婉和裴城的名字，王福田一身冷汗，睡意全消。
这两人不远千里而来，肯定不是来跟他继亲戚之情的，绝对是要他不得安生。
当然，他不会跟肖庆宏说六万块的事，要说能让大镇长跟他感同身受的：“肯定是来查矿上那件事。”
肖庆宏倒抽口冷气，虽有很多疑问，但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你堵好大锅村的嘴。”
全兴镇，简婉婉跟着裴城出了镇招待所，找到用大炉子加煤烧热水的澡堂子，不断有白白的蒸汽从浴室门里冒出。
守门卖票的大妈收了钱，给一个可以挂手上的号牌，她在小本本上记下时间，一块钱三十分钟。
看着裴城一下出了四块钱，大妈啧啧两声，说她从开了这个澡堂子，还没见过对对象这样舍得的男同志。
看着简婉婉进了澡堂，裴城又掏了一块钱给大妈：“我也洗一个。”
大妈又嚷嚷：“啥，给你对象洗四块钱，你才洗一块钱？”
裴城当没听到，拿了牌去男的那边澡堂。
与此同时，大锅村的大喇叭里传出声音：“全体社员同志们请注意，马上到晒谷场开大会，不准请假个个都要来，点名不到的扣工分。”
打谷场很快聚满村民，议论纷纷：“啥事啊？大晚上急毛急火开什么大会。”
“是不是矿上又发生矿难了？这次又死了多少人？”
“我爸，我丈夫，我哥，我弟，我儿子在矿上，他要是死了这个家就垮了，那点善款根本抵不了什么事。”
人心惶惶中，王福田嘴里叼着烟锅，黑色中山装敞开，双手背在后面，人五人六出现，先说这次大锅村的双抢工作得到肖镇长的肯定，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再创辉煌。
一听不是矿上出事，大家松口气。
又听王福田说他去镇公安局长家吃饭，听说了镇上几桩大案要案的处理，请大家以此为戒，不要犯错误，否则怎么死的才不知道。
期间让长子王贵拿出一条大前门香烟，拆开发给众人抽：“虽说这是矿长拿给我的，但没有大家，我也没这个面子得到这条烟，所以有好我要分给大家。”
然后又拉家常一样说起，他前段时间拎着好多山货去临安看孙女，礼尚往来，对方也要来大锅村转转。
那些城里人衣服穿得再好，话说得再漂亮，也在不惯咱山沟沟，要不了几天就走人。
比不得咱们祖祖辈辈在这，就算有啥过结，也要抬头不见低头见，老死都要往来。
众人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王福田有肖镇长罩着，和公安局长是哥们，矿长都要孝敬他，谁还敢跟他对着干，就是自找死路！
那边，简婉婉一进澡堂就皱眉。
里面是几排水泥砌的格子，洗澡的水管支在里面，都没有门板。
墙上钉了一排钉子，用来挂脱下的衣服。
女人们进来就脱光走来走去，简婉婉实在做不到这样自然。
她只将干净衣服挂墙上，走到一格，背过身脱下衣服放在盆里，将盆放在高高的水泥墩子上，打开喷头，背着身洗澡。
洗着洗着，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诶，让开给我洗下。”
简婉婉转过身，是个嘴角有深深下撇纹的中年女人，不觉有些生气：“我不认识你。”
这时才看到，旁边还站着三个人，脱了衣服却找不到空出的格子间洗。
“这跟认不认识有什么关系？”
中年妇人比她还生气，“没有空出来的地了，我看你头已经洗好在搓背，可以去旁边搓。”身体只管朝里拱，“让我洗一下。”
简婉婉一把将人推开，拉过一个小女孩：“小妹妹你过来跟我洗。”
“谢谢姐姐。”
小女孩看着只有六七岁，却很自觉，只要感觉到简婉婉有一点意向要冲水，马上让开，反而让简婉婉心里生出怜惜：“没事，你只管洗着，我要冲水会跟你说。”
两个人在一格洗，中年妇人不能再过来挤，但也不走开，伸着脑袋上下打量她，“啧啧，结婚没有？”
要不是她有女性特征，仅凭她看人的目光，简婉婉都能喊抓流氓了。
她不理，中年女人斜着眼睛呵呵笑：“看你年纪应该还没结婚吧，咋就能长这样大呢？”提高声音，“肯定是早跟男人睡过了！”
简婉婉瞪大眼睛。
就算活过一世，她也不得不震惊女人的粗鄙。
更糟的是，中年女人这样一说，旁边又有几个女人朝这边探出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哟，真的是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