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两辆就行了，你想做什么叫我带你。”
裴城大手伸来揉揉她的头，声音温柔如同在哄小孩子：“现在卖自行车的地方关门了，明天陪你去买好不好？”
简婉婉点点头，想想又道：“裴大哥，你再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男人揉揉她的头：“好，以后有什么就要这样跟我说。”
“裴大哥请你等我一下。”简婉婉下车跑回四合院，附到简萍耳边嘀咕一番。
简萍抿唇：“婉婉，只要能让我们安安静静做衣服，我觉得不需要人手了，没必要再去找王丹。”
“要找的。”简婉婉拉着她的手腕朝外：“快走吧，裴大哥还等在外面。”
她再不能让她的亲人像牛马一样干活了。
简萍被动朝外走。
简婉婉一推开门，简大钢差点一头撞在她身上，鼓着牛眼睛，“已经请了四个该死的保安，你还要请什么人？你是不是想把全部钱丢水里才甘心？”
一伸手，“存折拿来给我，否则你别想出这个门！”
简萍朝外招招手：“裴城你来了？”
简大钢立即朝旁边闪：“婉婉啊，快去吧，别让你裴大哥等久了。”
等她俩跨出大门，简大钢拎着打简杰的细棍子撵出来：“简萍你给我站住，竟敢骗老子，你真以为打得过我？你敢跟着去，就别想再踏进这道门！”
“咳咳。”两声传来。
撸袖子的简大钢愕然寻声看去。
裴城站在大门前一盏路灯下，拖着长长的影子，身形越发高大：“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
简大钢“簌”地将拿细棍子的手背在后面，抬起另一只手挥挥：“简萍跟着婉婉慢慢去啊，我会给你们留门的。”
简婉婉跑到裴城面前，仰头看他，崇拜的小眼神呼之欲出：“裴大哥，我要向你背首语文课本上的诗。”
裴城牵起她的手朝外走，随口道：“背吧。”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数风流人物，还看裴大哥！”
裴城用心感受着自己的脚一步一步踏在地面上。
否则，他飘起来怎么办？
王丹家像个鸽子笼，她们去时她才吃饭，边吃边拿筷子打跟简杰差不多大的女儿：“你再不好好做作业，老师再叫请家长，你就不要上学了，跟着我去踩缝纫机！”
女孩哭：“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去踩缝纫机，我要去找爸爸！”
“你去找！”王丹恨得拿手戳，“然后就像你弟一样，被后妈罚跪在地上，头上顶着一盆水，认了错还不给饭吃。”
听到简婉婉说请她去帮忙，抹着泪感叹：“许芬是个有福气的，我明天赶完手上这批货，都是交了保金的，交了货拿到钱，我就来，叫着几个姐妹来。”
“谢谢王阿姨，你们一定要来。”简婉婉请她找来纸笔，“王阿姨，你在宏伟制衣厂时间长，麻烦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他们具体的管理模式。”
管理模式的创始人正坐在路边摊前，不时被飘来的烧烤油烟呛得捂嘴咳两声。
“志伟对不起，你是吃惯国营饭店的人，没想到我请你吃烧豆腐，你还愿意来。”
冯经理殷情把刚烤好的烧豆腐朝他面前推，“这个要趁热才好吃，我就喜欢吃这种人情味浓的东西，老板，再帮我们烤点洋芋。”
“你也多吃点。”顾志伟夹起一块烧豆腐蘸佐料，随口道，“听说百货大楼最近有套裙子好卖得很啊？老冯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何止好卖？还会大卖！”
冯经理兴高采烈，“这好东西呀就是能大杀四方，百货大楼的一个售货员买了你说的这套裙子，穿着去淞城吃酒席。”
“志伟你想得到吗？淞城来人联系我，要从我这进那套裙子！从来都只有我们去他们那进货的呀。”
“是从简婉婉那进的货吧。”顾志伟淡淡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套装里的裙子是宏伟制衣厂做的，她们不过是把袖子取掉变成无袖的？”
“何止呀，”
冯经理亲切道，“取下来的袖子都没浪费，剪了做成小香风外衣的垫肩，你宏伟制衣厂做出来衣服真是没得说，做工质量杠杠的，怎么折腾都没问题。来志伟，吃韭菜。”
“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卑鄙了吗？”
冯经理诧异抬头：“志伟，你怎么会这样说？小简是吃到我的肉了，但她也让我吃肉啊，只有那种自己吃肉，汤都不给别人吃的东西，才能叫卑鄙嘛。”
顾志伟摔了筷子起身走人。
“志伟别走，我还没跟你说正事。”冯经理起身，做出要追的样子，脚却不移动半寸，“以后服装进场都没先付进场价这一说了，摆到百货大楼卖出去才付钱。”
看着顾志伟走远，冯经理招呼：“老板，烤十串牛肉、十串鸡皮，十串五花肉，十串鸡胗，两个鸡腿，一条烤鱼！”
老板好奇：“你朋友都走了，你才叫烤这么多肉，吃得完吗？”
“吃不完老子拿去喂狗！”
四合院巷子外路边，一辆桑塔那慢慢停靠，关灯熄火。
驾驶座车窗摇下，仰靠在驾驶座上的顾志伟狠狠吸了一口烟，两边脸颊凹陷，吐出滚滚烟雾。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会跑来这？
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脚油门离开？
他只能感受到“简婉婉”三个字，无时无刻不在撞击他的心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辆吉普越过他在巷子口停靠。
夹烟的手停在半空，顾志伟呼地坐直身体。
一个女人先从吉普车后排座下来，小跑进巷子，应该是死丫头的姐姐简萍。
心砰砰跳，驾驶座那边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跳下来。
不庸致疑，是裴城。
那么......
顾志伟的身体越来越朝前。
眼睁睁看着裴城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俯身进去，抱出一个......
要他怎么形容，裴城就算抱稀世珍宝，也没必要那样小心翼翼吧？
况且那只是一个睡得像条小哈巴狗的丫头。
裴城将她的头扶在一边肩膀上，小丫头张着嘴，蠢到家的样子，丑到惨不忍睹，就这样被抱着走入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