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杰嚷嚷：“二姐，书包还能背，我想要双球鞋！”
“好的弟。”
有钱没钱真的不一样。
弟弟都叫她“姐”了，而不是“简老二”
简大钢拉下脸：“你这丫头，别以为挣五百块就能指使我。”，目光却是温柔的，数落，“什么考大学？等出来几岁了？都成老姑娘谁还要你？”
“爸，不但我要考大学，大姐也要考大学。”简婉婉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好了，我要报考师范类大学，听说学费减免每月还有补贴，家里的钱就可以供大姐读书了。”
“简直胡说八道！”简大钢手一摆，“你大姐已经是老姑娘了，读什么书？要快点嫁人！”
“我才没胡说八道。”简婉婉嘟起小嘴，“我大姐其实只有二十岁，是你偏要把她改大两岁，再说了，老姑娘也比看人脸色好。隔壁家的姐姐二十岁嫁人，按你的说法不老吧？”
“可婆家嫌她学历低配不上他们儿子，没工作全靠他们儿子养，什么事都要她做，现在还没三十，脸上就有那么多皱纹，爸，你难道也想大姐那样？”
简大钢撇撇嘴：“她没工作当然应该多做家务，哪家女人不是这样？”
“爸，什么叫该的？不是姐姐操持家务，她丈夫能安心工作？他的工资本就有姐姐的份！”
“得了你闭嘴吧。”简大钢不耐烦了，“你要考大学就考，你大姐要赶快嫁人。”
简婉婉还要劝，简萍走过来：“我不读书，也不嫁人，吃饭了。”
“萍啊，”许芬已听得眼泪汪汪了，“我觉得你妹妹说的对，你也得去读书，不能再跟妈一样了。”
“你给老子闭嘴！”简大钢的口水喷到许芬脸上，“再瞎嚷嚷你小心着！”
简萍盯着简大钢：“小心什么？”
“爸！”简婉婉捶一下简大钢的背脊，“不要再这样跟阿姨说话了！”
简杰小声附和：“就是。”
简大钢指着儿子：“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皮痒？”
又要把气撒他身上，简杰吓得一溜烟跑了。
第二天，简婉婉去学校注册，裴珍珍跑来找她，唧唧呱呱说半天：
“太过份了，你昨天怎么能不等我回来就走？害得我哥教训我半天，说我对朋友薄情寡义，明知你要走，也不早点回来。”
“我反问他，那你做为长辈，为什么不早点回来送送婉婉？法西斯说不过我又要拿鸡毛掸子打我。”
“我妈就只会和稀泥，说昨天是大比武决赛，我哥不可能早回来，我说昨天是最后一天赶作业时间，我也不可能早回来。”
简婉婉不觉好奇：“你哥有没有跟你说，他大比武拿到什么名次了？”
“嗨，又拿第一了，没意思，还巴巴把奖杯奖状拿回来，如果你在还会欣赏一下，我直接跟他说，家里没地贴你奖状了，不如拿去给五婶引火。”
简婉婉笑起来：“他是因为这个才要拿鸡毛掸子打你的吧？”
“被你发现了，”裴珍珍嘻嘻笑，“我爸在，我有什么说什么，才不怕他。”
两女孩说笑着走出学校，裴珍珍突然脚步一顿。
“珍珍你怎么了？”简婉婉去拿好友书包，“是不是新领的课本太重了？来，我帮你背一半。”
其实她早看到了，不远处停着那辆桑塔那，顾志伟大背头皮茄克大喇叭牛仔裤站一旁抽烟，又酷又帅靓瞎眼。
“......不是，婉婉，奶奶让我告诉你，希望你以后常来我家玩，我还想跟你睡一个被窝呢。”
“没问题。”
看着好友朝另一个公交站台走去，简婉婉转头，抬着下巴朝那边看一眼，目光挑衅且得意。
男人将烟砸地上。
呵，气死活该！
简婉婉进大杂院时，简大钢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手里提着个黑袋子，欢欢喜喜的。
“什么啊这么高兴？”简婉婉拔开袋口一看，里面是一条大前门，“呵，爸，你舍得买好烟了？太好了！”
“不是买给我的。”简大钢给了她一个神秘眼神，进家就喊，“许芬快来！”
“什么事快说？”许芬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我去晚了老板不高兴，不会再要我去了。”
火柴盒厂倒闭，她在附近一家小餐馆当钟点工洗碗。
“不要就不要，反正就是临时工。”简大钢拍拍桌子，“坐下，我有大事跟你讲。”
她家能有什么大事？许芬不敢不坐，嘴里嘟囔：“临时工也分着的，这家做一天结一天的钱，其他那些说是月结，到时跑了我找都找不着。”
“听好，是你女儿的事。”简大钢像开会发言的领导，“我打听到了，机械厂上次招的车工不干了，我已经找到关系见到车工车间主任，他说会考虑我家简萍的。”
“这是面上的话，底下的功夫要做到，今晚我去他家坐坐。”
他将黑袋子里的大前门拿出来，“把这个拿给他，简萍的事就十拿九稳了。”
瞟一眼站旁边听的简婉婉，“你们不是担心她没工作嫁出去受气嘛，现在不用担心了，我是她爹，我也操心着的。”
“太好了。”许芬感动得淌眼泪，“这下小萍不用去码头跟男人一样扛大包了。”
“爸！”简婉婉生气，“我说了，大姐也要去读书考大学！”
“得，这里没你事，回你房间看书去。”简大钢敲一下桌子，吩咐许芬，“这条烟要三十八块，拿来给我。”
许芬抹泪的手呼放下：“怎么跟我要钱？”
简大钢鼓起牛眼睛：“老子工资都拿给你收着，不跟你要跟谁要？”
许芬吓得站起身，尽量离丈夫远点：“你工资是八十三块五角，这个月你才拿了四十块五角给我，家里各种开支现在只剩十多块钱，再拿给你家里就吃不了饭了。”
简大钢呼地站起来：“你的意思是，让老子把没拿给你的钱付这条烟钱？”
一只手指上妻子的脸，“实话告诉你，开关厂也搞不成了，这月只发了一半的工资，下月只怕一半的工资都发不出来，老子也快跟你一样了，这下你满意了吧？还不快拿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