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婉婉忐忑不安走入考试的教学大楼，一点没发现，潘汇元双手背在后面，施施然，也走进这栋大楼来了。
佟广华出现在不远处。
四十多岁，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发髻，露出光光额头，越发显得颧骨老高，嘴唇薄得像刀片，眼镜后的目光一闪，如尖刺。
听到有人叫“佟老师好”死丫头忙站住，恭敬叫一声：“老师好。”
呵，想搏第一印象好感呢。
佟广华视若无睹，一仰脖子走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
佟老刁可是个一言不合，连教育司长都敢打的主。
想跟她攀交情，只能拿实力说话。
问题是，死丫头有那份实力吗？
今天，他要亲眼看着小丫头痛哭流涕。
他不会同情，还要落井下石。
等摩擦完小丫头，他立即回京，姓顾的还敢追去京都砸他一酒瓶不成？
突然，后背被人轻拍了一下，潘汇元转头，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好像是纺织大学的老师，递给他一个封口牛皮信封，笑笑：“顾老板让我转交给您的。”
潘汇元怒睁双眼，冲着男人大喝：“你敢对我行贿？”
那天在餐厅他得给田院长面子，现在没必要给了，直接就可以把臭流氓送进大牢。
周围无数目光射来，男老师连连后退，下意识想把牛皮信封装回公文包里：“不是，不是。”
“你给我拿来！”潘汇元眼疾手快，一把将牛皮信封抢过来，“怎么不是行贿？”
呵，不是钞票是存折，以为就不是钱了？
无数学生老师围过来，还有保安人员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潘汇元“嘶拉”撕开牛皮信封封口，将里面的东西朝地上倒，眼角余光突然瞥到，简婉婉站到人群中，歪着小脑袋好奇张望。
呵，正好给她看看：你男人为了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牛皮信封里，飘落下几张照片。
“啊？”
简婉婉不停眨眼睛，和着众人震惊地看到，潘汇元发出一声尖叫，疯了一样去捡那几张照片。
有同学想帮他捡，他如同饿狗抢食猛扑到地上，将照片护到自己的油肚下。
“潘院长？”有老师挤到他身边，“要不要我打120叫救护车来？”
大艺术家是不是犯病了？只怕还是精神方面的。
“不用！”潘汇元死死趴在地上，额头沁出汗，“请你叫大家散开，散开......空气不好，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看来真是犯病了。
“大家散开吧。”
众人指指点点着散开，潘汇元还是趴在地上，低喘着，小心又笨拙地从肚子底下拿出一张照片，额头冷汗簌簌落下。
照片上一男一女亲密依偎，男主角自然是他，女主角是他恩师的女儿。
当年恩师的女儿未婚先孕，恩师曾说，要是被他知道是谁染指了他爱女，一定要亲手把畜生宰了。
他就是那个畜生。
恩师未必能宰了他，但这事传扬出去，他休想再做院长，这辈子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过街老鼠。
那个臭流氓，不，是顾志伟，不不，是顾老板，顾企业家，顾大哥，顾大爷，是怎么搞到这些照片的？
不不不，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顾大爷拿这些照片给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懂就等着死去天桥吧。
潘汇元四手四脚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朝办公室跑，一面把照片放在贴身衣服里，因为太急，冲入办公室时，差点把田院长撞倒。
“老潘，你这是怎么了？突发什么疾病了一头都是汗？”
“不是不是，”潘汇元的脑袋像泼浪鼓一样乱转，“佟广华呢？”
“拿着卷子去给简婉婉做了，她还要亲自监考。”
“何必搞得这样紧张？”潘汇元火急火燎朝外跑，“砰”地撞在门框上，差点朝后跌倒。
“老潘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要急，慢慢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解决的。”
田院长从后一把扶住，惊讶又不解：这样的紧张空气不就是你制造的？
“老田！”潘汇元像抱救世主一样抱住田院长，“小简同学这么优秀还需要考什么试依我看连实操都没有必要你直接把她录取就行了你快点去阻止佟广华......”
“老潘？老潘你不要这样。”田院长吓得不轻。
潘汇元不但紧紧抱着他，而且嘴都快贴到他嘴上了。
他听说搞电影的为了体验人生，什么恋都可以。
“请你放开我，我这就去阻止佟广华。”
先保住晚节要紧。
“你快去啊！”潘汇元一把将田院长推出办公室。
于是，众师生看着，田院长在前面跌跌撞撞跑，潘院长在后面疯疯颠颠追，没人会不好奇，潮水一样跟了来。
教室里，简婉婉战战兢兢，感觉站在面前的佟教授穿错衣服了，应该穿着皮衣皮裤，然后手持皮鞭，就朝她“啪”地甩下一鞭。
而不是“啪”的将一张试卷拍到她面前，然后抬手看腕上机械表，喝一声：“开始！”
简婉婉拿起笔，刷刷在试卷上写好自己的名字。
一阵嘈杂声传来，简婉婉下意识想转头看，佟教授一声厉喝：“做题！”
“是！”简婉婉不敢再回头，埋头做题。
不一会，田院长跑进来，刚叫出“佟教授”三个字，“呼”的一教鞭刷来。
还好田院长老当益壮躲得快，否则绝对打在头上了。
紧接着，潘汇元跑进来，多说了几个字：“佟教授不要考试了，”所以就当头挨一棍，当场倒地。
门外窗外乌泱泱的学生眼睁睁看着，某个行完凶的老师，没有丝毫的慌乱愧疚，下巴一抬，转身走回考试学生桌前，直挺挺站着，监考。
田院长做贼一样摸出教室，让人赶快去打电话叫120。
看着潘汇元情况实在不好，在120来前，让校医务室的医生护士先来。
有人实在看不下眼：“院长，有人在我们学校，在您的眼皮底下行凶打人，应该报警。”
“不用报。”
田院长连连摆手，“潘汇元当着我、教导主任的面，跟佟广华说，谁要是敢阻挠这次考试，你只管用教鞭打，一切后果由我来负责。他求锤得锤，咱们不要违了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