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婉婉拿过一旁桌上的暖水瓶:“擦完给你刮胡子,我带刮胡刀了。”
裴城苦着脸:“婉婉我不要你做这些,你快走吧,这些会有人帮我的。”
“谁会帮你?”简婉婉打开暖水瓶盖朝里看,“我看他们就是在敷衍你,只有半瓶水,而且都不怎么热了。”
裴城啊呜一声:“我不喜欢热水。”
简婉婉将水全部倒盆里,“裴大哥你等一下,我去接瓶热水来。”
简婉婉一打开门,差点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女人撞倒。
怎么这样无聊?简婉婉狠瞪对方一眼,女人头一昂走开。
等她拎着暖水瓶到水房,女人也拎着个暖水瓶进来,就跟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诶,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柳芳,我男人就住你男人隔壁,他们都是保家卫国受的伤,我们之间也应该相互照应。”
一听对方受了伤,简婉婉立即心软,客气地点点头:“我叫简婉婉。”
女人伸着脖子追问:“你在哪个单位工作?那么还是跟着丈夫做随军家属?”
“我在文工团工作。”
柳芳撇撇嘴:“其实呢,我以前也是老师,唉,为了国家,我们这些女人啊,什么都牺牲在里面了,我这样也就罢了,但他们不能这样对我家老李。”
“我家老李逢年过节不能好好待家里吃顿饭,刮风下雨浑身淋湿都要把物资准时送到指定地点,现在他腿受伤住院,却连点好药都不开给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简婉婉立即感同身受了,热切道:“什么好药没开给你?”
“蜂皇浆,安宫牛黄丸,东阿阿胶,太神口服液。”
听前面还可,听到最后一个,简婉婉盖好暖水瓶盖子:“我先过去。”
太神口服液,是八十年代最火的保健品,称为助考神器,健脑有神效,学生家长疯抢。
后面证明,它只是广告打得好,成分就是普通的维生素。
这些都不说了,只是腿伤要吃这个干嘛?
“唉等等。”柳芳跟上来,“裴同志爸妈是干什么的?怎么我看医院上上下下,对他这么特别?连他吃了什么药,都不告诉人。”
简婉婉不答,女人用手推她,差点把她手里暖水瓶打落,声音也一下变尖刻,“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怎么,你男人搞特殊,你也来看不起人?”
“啪!”简婉婉打开女人的手,“我不回答是给你留点面子,你问我这么多,那我也问你几句。”
“我丈夫跳进洪水里救人,滑下悬崖救死扶伤,和敌人真刀真枪拼命,单特等功就立了三次,你丈夫立过几次?”
柳芳只能嘴唇动动。
“靠他自己就能在医院得到特殊待遇,你要问他爸妈做什么?难不成你家是靠着爸妈,才觉得自己有资格开那些药?”
柳芳嚷嚷:“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何必发这么大火?”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发火了?”简婉婉冷笑,“你随口问问,怎会跑到我丈夫门口听我们说话?现在又追着我一直问?”
她本也不想如此,但经历那么多她明白了,有些人就不能跟她讲理,你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她眼里就成了你心虚。
那就要比她还能逼逼!
柳芳瞪着她,就像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简婉婉也毫不示弱瞪着对方,暗地里做好打架准备。
从前裴大哥护着她。
现在由她护着裴大哥。
柳芳先移开目光:“我不跟你这种女人计较。”
简婉婉冲着女人的背影呸一口:“你不是不跟我计较,你是无理寸步难行!”
简婉婉回到病房关上门,裴城皱眉:“你跟那种人吵了干什么?”
“我就吵就吵!”
简婉婉嘟着小嘴,一面朝盆里倒水一面嚷嚷,“她要再敢来你病房门口唧唧歪歪影响你休息,我就拿开水泼她!”
“你这又何必?”裴城表情无奈,眼底温柔一片。
倒好水,简婉婉把新毛巾浸泡在里面,来解裴城的衣服扣子。
裴城呼地抓住她的双手:“婉婉,不要擦了好不好?我现在这种情况,衣服你都不好脱。”
简婉婉推开他的手,拿出一把裁衣剪刀咔嚓嚓比划着:“不好脱就剪。”
又拿出几套整洁衣服展示给男人看,颇有几分得意,“我舅舅已经预料到你这种情况了,和着我舅妈表姐连夜赶做了这些,都是纯棉的,都可以从侧边穿。”
放下新衣服,她就要来剪裴城身上的病号服。
“别剪别剪。”裴城急得直叫,“剪了怎么跟医院交待?”
简婉婉满不在乎:“我赔钱就是了。”
“别别。”裴城差点举双手投降,“我好好配合你,脱下来就是了。”
外衣外裤脱掉,裴城一只手捂着内裤:“这个能不能不脱了?”
简婉婉凶巴巴:“这个更要脱!”
剪刀又在她手里咔咔响,简婉婉感觉自己像个坏巫婆。
裴城只能呜呼一声,闭上眼睛,任简婉婉给他脱衣服擦身体。
突然再次抓住简婉婉的手腕:“婉婉,这里就不要擦了。”
简婉婉哄:“全身都擦,这个地方不擦,前面等于白擦了,乖,我只擦一下。”
听着只擦一下,裴城松开手。
简婉婉一把握住,仔细擦,怎么可能只擦一下?
裴城紧紧闭上眼睛,咬牙忍着,发誓下次再不会上坏花猫的当。
酥麻的感觉一下一下袭上心头,裴城忍不住低低哀求:“婉婉,可以了,别擦了。”
简婉婉坏坏地凑到他耳边:“怎么,怕我再擦,它会金蛇出洞?”
擦完给裴城穿好衣服盖好被子,简婉婉抬着盆蹑手蹑脚朝门口走,一只手刚碰到门销,裴城声音从后面传来:“婉婉你要把水倒门口?”
门打开,简婉婉眼睁睁看着柳芳跳回隔壁房间。
简婉婉回头狠瞪了裴城一眼。
裴城无奈笑笑:“婉婉,都是队伍里的,吵起来难看。”
简婉婉嚷嚷:“她没素质一天天来偷听就好看了?”
那边,柳芳回到病房拍着胸脯心有余悸,丈夫李跃进皱眉道:“你能不能不要再一天天的跟着别人偷听别人了?闲着无聊可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