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芬咋舌：“你已经算出来了？有这么多？”
简大钢跑到许芬面前：“就是这么多，少一块钱老子做你孙子！”
“你这种孙子谁敢要？”许芬朝简婉婉连连摆手：“之前的五百块足够了，婉婉不要再拿了，拿去你舅也不会接。”
简萍抿着嘴。
她绝不能让简大钢知道，拿给舅舅的可不止五百块。
“一定要拿。”简婉婉哑着声音低吼，“之前五百块只是舅舅做手术前后的费用，现在的五百块是生活费，以后每年都要给。”
前世，她就想为这个不是亲舅舅的舅舅养老送终。
没有舅舅，许芬和大姐能不能活下来是个未知数。
她就无法遇到这么善良的后妈，想想后世被后妈怂恿能把亲骨肉丢下楼的畜生，她能不能活下来也是个未知数。
前世没有能力，还好今生有能力了。
“你这个蠢到家的丫头！”简大钢找到打简杰的细棍子，“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打你！”
简婉婉抹一把眼泪，梗着脖子：“你打！”
简大钢高举棍子的手停在半空：“我打着你了？哭什么？”
丢了棍子：“许芬，其实我也不一定算对，好像丢了条裙子，是被人偷了还是退回来简萍没收钱？”
简萍也在抹眼泪：“我才不会少收钱，你不守好麻袋，一下一下朝前面跑，丢了就是你弄丢的。”
许芬已泪流满面：“婉婉去歇着，我做饭。”
“还不快点去做？”简大钢一只眼睛看着要出门的简萍，痛心疾首，一只眼睛看着简婉婉，讨好道，
“婉婉，其实那二十三条裙子只被老鼠咬了很小很小的洞，被猫抓只是抽丝，还是能拿去大学门口卖的，最多少卖点钱，二十块钱一条，你看怎么样？”
简萍在门口停住转身：“爸，要不要顺路给你买点猪头肉，你最喜欢吃的？”
简大钢咆哮：“老子最喜欢吃人肉！”
简婉婉道：“不行。”
简大钢陪笑：“知道了，还是婉婉你有远见，咱们又不是只今天卖裙子，以后还是去的嘛，信誉最重要了。”
简萍回来时，许芬将她拉到厨房，悄悄问：“拿去你舅怎么说？你舅妈还说要跟你舅离婚吗？”
简萍流眼泪：“我舅死都不接钱，我拿给舅妈了，她哭着说，不是她要跟舅离婚，是日子太难过了抱怨几句。”
简大钢在外面用细棍子抽简杰：“该死的东西，你二姐都没来吃，你有本事夹这么大箸猪头肉，你知不知道，这是五百块买来的。”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简婉婉看着吃猪头肉都不香的简大钢，笑道：“爸，吃完饭我们就去百货大楼，给你买台录音机。”
现在录音机已不算什么稀罕货，隔壁鲁大伯都有了，可简大钢没有。
简大钢双眼无光：“我不要，你敢买我就丢水里去。”
“他说不要就别买了。”简杰倒卤水泡饭，就着白菜吃得稀里哗啦：“二姐，说好了，十块钱给我买球鞋，我要双星的！”
“你还要三星呢！”简大钢跳起来，“又想找打是不是？”
简婉婉笑着拉住：“爸，还要给阿姨大姐买新衣服新鞋。”
简大钢出离了愤怒：“你嫌钱烧手是不是？你真以为我不会打你！”
简杰呼地跑去拿了细棍子，跑回来塞到简大钢手里：“打啊打啊，你打啊！”
简大钢刷刷朝简杰屁股上打：“敢打你二姐，你打个试试？”
简杰又哭又跳：“我爸疯了！”
简杰逃回房间关上门，简大钢丢了棍子，抱头蹲在地上，痛苦下决定：“录音机，我还是要吧。”
百货大楼，
简大钢花痴一样看着脚上新皮鞋：“舒服么还是胶鞋舒服，但皮鞋气派啊，穿着去吃酒席多有面啊。”
简萍站镜子前左右看新衣服：“再手拿一个录音机，别人可以叫你老太爷了。”
简婉婉蹲下，给他系鞋带：“爸，鞋带要这样系。”
简大钢急忙阻止：“婉婉快把手拿开，怎么能让你系鞋带？”
简婉婉坚持，他只能让她系，眉毛头发都在笑：“简杰，你给我这样系过鞋带吗？亏你还是儿子，好好跟你二姐学。”
简婉婉系好鞋带：“爸，穿着去给三姑妈瞧瞧，顺道把五百块拿给她。”
不出意外简大钢炸了：“我不去，老子宁可把钱烧了也不给她！”
“我爸妈房子给她，存折给她，她有本事在老子最难的时候来抬缝纫机，老子不在她最难的时候踩一脚算是对得起她了！”
简萍恨道：“不还难道让她去找梁教授要？梁教授好心帮我们，你能让人家背锅？”
简大钢一跺脚：“她有什么屁本事找梁教授？庙门她都摸不着！”
手指着简婉婉鼻子，“哄我买皮鞋就为这个！老子不要了！”
他两下把鞋脱了，递给售货员：“我要退。”
售货员翻白眼：“出柜概不退换。”
简大钢怒：“你什么态度？我们的裙子一整天都可以退换！”
售货员再翻白眼：“同志，出门左转再右转然后走通头，就到了。”
简大钢莫名：“到哪里？”
“神精病院！”
最后，简大钢穿着新皮鞋怒气匆匆走出百货大楼：“老子宁愿去见你三姑妈，也不想见这帮东西了！”
简杰抱着鞋盒一蹦一跳：“爸，别生气了，我会向二姐学习的。”
“学她把血汗钱往水里丢？”简大钢掐住简杰脖子，“走，回家，老子监督你做作业！”
简萍“呵”一声：“你监督简杰做作业？不就是怕亲眼看着五百块送到三姑妈手里，比挖心还难受？”
简大钢吼：“送给段勇老子还挖眼睛呢！”
简大钢掐着简杰脖子走出两步，回头：“许芬，以后就拿婉婉做的发圈这样扎头发了。”
许芬撇开脸：“老不正经的。”
三姑妈家在食品厂家属大院，跟简家所在的大杂院大同小异。
一排排铁丝上万国旗一样挂着各种衣服，靠墙一排水龙头，墙头一个白炽灯晃来晃去，这个时点，老老少少端小凳子坐院子里，磕着瓜子聊东家长西家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