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集
南飞雁、周小刚2022-08-16 15:1615,515

  1。志婷家 夜 内

  人物:邢耀平,志婷,老曾餐厅,桌上摆着饭菜,邢耀平和志婷坐在桌边,都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老曾从厨房出来,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盘菜,放在桌上,坐下来:吃啊!怎么都不动筷子?老曾一边说,一边给志婷和邢耀平夹菜。

  老曾:怎么了,我这饭做得不行?邢耀平:好,做得好。

  老曾:志婷你难得回家吃个晚饭,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尝尝这排骨,特意跟老倪打电话请他指点的,他这辈子就靠这道菜活了——还有,卖房的事儿得抓紧了,赶紧卖了赶紧分家。

  志婷和邢耀平相互看着,邢耀平埋头吃饭。

  老曾皱眉:志婷,你去找中介了没有?志婷:没有。

  老曾:你没时间去,还是不想去?志婷干脆地:不想去。

  老曾哼了一声,转向邢耀平:那你呢?你也不想去?邢耀平结结巴巴地:我,这个,爸,我一般都听志婷的,当然也都听您的—— 所以,你俩得先统一思想—— 老曾:这事不指望志婷了——你明天就去找,马上把那房子卖了,分家。

  邢耀平为难地看着志婷,志婷放下筷子:爸,咱得说清楚了,这房子无论如何不能卖,家也绝对不能分——您别跟我急,急也没用。

  邢耀平给老曾加饭,帮腔地:对,爸,您急也没用。

  志婷:爸我说过了,那房子不是您一个人的,是咱们全家人的念想,都是从那里长大走出来的,怎么能说卖就卖呢?老二的确是有麻烦,不过这也不是理由,大头都凑起来了,剩下点小头,一大家子人呢,还凑不齐来二十五万?我跟您交个底,就算卖房子,卖了我这个也不能卖老宅!邢耀平:志婷说得对,爸,您别担心钱的事——房子还是不能卖,这事儿咱慢慢说,您不也常教育我们,风物长宜放眼量—— 老曾不接话,大口地吃着饭菜,志婷和邢耀平都不解地看着他。

  老曾一笑,沉着地:你们俩有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

  邢耀平和志婷面面相觑。老曾扒完了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吃饱了这顿,明天开始我就不吃饭了——什么时候把老宅卖了,我再吃饭。

  志婷啼笑皆非地:闹绝食?爸您别胡闹好吗?

  老曾站起来,走到门口换鞋:我出门溜达一圈,盘子碗都搁池子里,我回来刷

  。

  邢耀平立马站起来:我陪您—— 老曾:不用,你要陪着我就不出门了。

  邢耀平为难地看着志婷,老曾出门离去。

  邢耀平:志婷,这—— 志婷眉头紧锁。

  2。火锅餐厅 夜 内

  人物:虎哥,志翔,服务员若干 关键词:中国三大名酒、有品位

  喧闹的场面,服务员来回走着,到处是热气腾腾的火锅。

  虎哥把一盘子羊肉一股脑地下进锅里:涮涮就能吃,这家的羊肉好——(见志翔没反应)怎么了兄弟,以前见了羊肉就不要命的。

  志翔心不在焉地:最近——食欲不大好。

  志翔看到桌上的剑南春,诧异浅笑:你怎么也爱喝这酒?

  虎哥笑着拿起剑南春酒瓶,给志翔添酒:剑南春啊,中国三大名酒,咱俩好不容易喝一回,还不喝点好的……怎么着?还有谁爱喝这个?志翔:我家老爷子爱喝——

  虎哥:老爷子,有品位……兄弟,你那辆老爷车的活儿干得漂亮,圈里头都传开了,哥给你点个赞。

  虎哥说着举起酒杯,志翔勉强笑着,抿了一小口。

  虎哥一愣:酒也不喝了? 志翔:提不起劲儿。

  虎哥犹豫着:我还琢磨着想请你帮个忙呢!你这样子,让哥我怎么开口? 志翔笑起来:咱们兄弟有啥不能开口的,你说。

  虎哥:我这边又有个户外活动,还是你刚走的那条线,领队老婆检查出来怀孕

  了,临时放了我鸽子——兄弟,你路线熟,帮哥的忙,走一趟?

  3。志婷家小区 夜 外人物:老曾老曾,腿支在树上,下腰做活动。

  老曾脸色很沉重。

  4。一组镜头

  老宅,志东和志玲计算着金额,算来算去都是愁容满面,两人背后墙上,一幅巨大的全家福照片;

  4A、酒店,志翔整理着出门的行李,翻出来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全家福,志翔端详着全家福,无力地坐在床上,发呆;

  4B、志婷家,邢耀平盘腿坐在地铺上,表情很严峻,志婷在床头书桌前坐着,旁边的全家福跟志翔手里的一模一样,两人都是默不作声;

  4C、老曾卧室,老曾躺在床上,放下手里的全家福,吃了药,关灯睡觉。

  5。志婷家 日 内

  人物:志婷,邢耀平,老曾志婷和邢耀平坐在桌前。

  邢耀平:一大早起来,做了饭就回房间去了,还关着门。

  志婷:吃了没?

  邢耀平摇头:看样子是没有。

  志婷略一思索,站起来端着碗筷来到老曾卧室门口,邢耀平紧张地跟着。

  志婷敲了敲门:爸,吃饭了。

  邢耀平:吃饭了,爸。老曾的声音:我不在!志婷:爸您消消火,这都几天了,您怎么还缠着这事儿啊?我跟志东、志翔和志玲都联系沟通了,我们都觉得不能卖房子,更不能分家,咱们还是一家人—

  —

  老曾的声音:我不管!一天不卖房不分家,我就不吃饭!我连门都不出!我也是几十年的老工人了,没别的长处,就是原则性强,一口唾沫一根钉!志婷焦急地看了看表:爸,您吃点吧——我还赶着上班,今天毛教授来,我还得去她病房看看布置一下—— 老曾啪地拉开门:你走你的,别管我!我心里有数!耽误了接待你老师,我可饶不了你!老曾说着又关上门,志婷又气又急,邢耀平接过去碗筷,低声地:你先上班,我陪着——怎么着也劝着咱爸把饭吃了。

  志婷叹气。

  6。四方酒店 日 内

  人物:志东,小强,员工客人若干客人人来人往,志东快步走进了大堂。

  小强正跟几个员工说着什么,一个员工提醒了小强,小强惊讶地转身,看见了志东,忙快步迎了上去:东哥?志东:你忙你的。小强:你找崔总?

  志东点头,快步走向电梯,小强匆匆给员工们打了个招呼,跟着过去。

  7。电梯 日 内

  人物:志东,小强志东:谢谢兄弟——还帮着给我筹钱。

  小强由衷地:钱不多,东哥你别见外——弟兄们都盼着你赶紧回来呢!还带着我们干。

  志东苦笑,拍了拍小强的肩膀。

  8。老崔办公室 日 内人物:老崔,志东桌上摆着两摞钱。

  老崔震惊地:你把话说明白——是不打算赔了?志东:对,师父,我不打算赔了,您让律师起诉我好了,我情愿去坐牢——您不知道,因为这事,家里已经闹翻天了,我爸非要卖房子帮我还钱,我不能让他老了老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啊!老崔叹气:志东,都这会儿了你还不明白吗?不管这房子是你的还是你爸的,法律上认定这房子在你名下——(看着志东瞠目结舌的样子,老崔继续)什么叫诉前财产保全?就是说只要你不把赔偿交齐,房子就会被拍卖,想保住你爸的房子,只能尽快凑齐赔偿,我这么说你明白吗?志东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崔:我现在想坐牢都不行了?老崔摇头:有那套房子在,你连坐牢都坐不了——(把钱推给志东)这钱你还是拿上吧,再想想办法——法务那边我再求求情,看能不能多争取几天时间。

  9。老宅 日 内

  人物:邢耀平,老曾

  邢耀平端着一碗面,上面卧着一个鸡蛋,一根鸡腿,小心翼翼地站在老曾卧室门口。

  老曾的声音:不吃!邢耀平满脸堆笑,推开门进去,顿时目瞪口呆。

  老曾倒立在床上,两脚支着墙,旁边的闹钟滴滴答答走着。

  邢耀平捧着碗:爸,您这是干嘛呢?老曾:绝食不耽误锻炼。

  邢耀平:那就先吃点再绝食——不,再锻炼——(老曾恢复姿势,邢耀平声音都变了调)您悠着点!老曾面不改色地:想让我吃饭啊?邢耀平:爸,志婷走了,现在家里就咱爷俩——您多少吃点,我不跟志婷说!在她那儿您还是绝着食呢,成不?老曾嘿嘿一笑:你看我,像是这么不讲究的人吗?邢耀平:您讲究,讲究着呢!可这身体扛不住饿啊!老曾哼了一声,附身于地,做起了俯卧撑。

  邢耀平:爸您这可不成——只出不进哪儿行啊!您说卖房子分家,其实我懂,您就是想赶紧帮志东了结了麻烦,对吧?这事儿您不用操心,我跟志婷都说好了,我们家出一部分,让志翔也出一部分——您放心,人多力量大,不是什么太重的负担——爸!老曾根本没搭理邢耀平,又改做起来单臂俯卧撑。

  邢耀平捧着碗,手足无措地看着老曾:爸您别这样啊!老曾一跃起身,看着邢耀平:耀平,我老曾原则性强得很,说到做到,你不去找中介卖房子分家,我还真就绝食了!绝食到底!邢耀平:您这么——万一出了事,我怎么跟志婷交代啊?老曾:你现在就跟你老婆打电话,一五一十跟她讲。

  邢耀平:爸,她今天好几台手术,咱不影响她工作了行不行?手术啊爸,这可是治病救人的大事,咱不能拖后腿啊!老曾:你不打也行,那就等她回来再说——你去吧,别影响我锻炼身体。

  邢耀平叹气,把碗放在桌上,老曾:拿走!

  邢耀平无奈地端起碗离开。

  10。医院楼下 日 外人物:志婷,邢耀平志婷急匆匆走出大楼,邢耀平正在门口等着,见志婷下来忙迎上去。

  志婷急切地:咱爸一个人在家?有事打电话就行了。

  邢耀平:我把老倪叫去了,让他劝劝咱爸——绝食不是个事儿啊。志婷松了口气:老倪倒是还能说几句。

  邢耀平:志婷,我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凑钱的事——我算了算,这二十五万咱家一下子拿不出来,上次凑那五十万,咱家已经拿了十万了,存款还剩几万块钱

  ,差的还远—— 志婷皱眉,想着什么。

  邢耀平:咱爸跟老三刚闹了一出,老二跟老三也不对付,再说老三也已经出了十五万了,我想咱就先别让老三凑这个份子了——我这么想的,不行——先把我那车给卖了吧?志婷一愣,吃惊地看着邢耀平:这怎么行?邢耀平:怎么不行啊?反正我这车开得,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每个月也挣不了多少——先帮老二把这难关过了再说。

  志婷断然摇头:不行,这是你的饭碗,车没了饭碗也就没了,你怎么办?四十多岁的人还满大街跑着找工作?邢耀平:儿子功课紧,我这阵子正好给他当后勤,再说不还有你呢?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志婷还是摇头:不行,没个工作男人就废了,我想想办法——跟同事借借看。邢耀平苦笑:志婷,你那脾气我还不了解?脸皮儿薄得很,你怎么张得开这个嘴啊!志婷急了:那你说,怎么办?邢耀平吞吞吐吐地:我是想——其实还有个人,能试试?志婷:你说啊!都给我急死了!邢耀平:香姐。

  志婷一愣,叹气摇头:我刚砸了人家车行,当时她虽然没说什么,也没让人拦着,可毕竟——那是人家的心血啊!她心里肯定不好受,我现在再拐回去求人家借钱,这个嘴我也张不开啊!邢耀平:又没让你去,我去,我常去她那儿修车,我跟她比你熟。

  志婷:你不记得这次风波怎么起的?咱爸要是知道你问她借钱,那还不得跟天塌了一样!

  邢耀平更加吞吞吐吐地:咱爸——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11。志婷家 日 内人物:老曾,老倪桌上摆着一只烧鸡,老曾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老倪背着手参观着,连连点头:有个孝顺闺女孝顺女婿就是好啊!我看志婷就是你的小棉袄,邢耀平呢,是你的棉手套—— 老曾:你来干什么?老倪:吃烧鸡啊!老曾:拿走,去马路上吃去!老倪:我就想当着你面吃,不行啊?老曾:这是我家!老倪笑:这是你闺女家!(一本正经地)我呢,是你那傻女婿哭着喊着求我,让我来给你做一下说服教育工作,你以为我爱来啊?老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说服教育?咱俩认识几十年了,从来都是别人来说服教育你,什么时候轮到你说服教育别人了?还是说服教育我?老倪不慌不忙,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打开烧鸡,细细地撕扯着,边吃边说:老曾你说得不错,认识几十年了,我总是被人说服教育——可现在风水轮流转啊!你也得勇敢起来,正视自己的错误和过失,别在孩子们面前置气了,跟孩子们置气有什么意思?他们还不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吃了那么多苦

  ,就是为了把他们拉扯大,再跟他们置气?老曾:你不了解情况—— 老倪:我了解得很!一手资料全都被我了解了——老三跟香姐好上了,老四被人骗了,闯了祸,害得老二停职在家背了一屁股债,房子被人封了——不就这点事儿?老曾:这事儿还小啊?四个孩子,仨都出问题了!老倪:出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对吧?你这绝食,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卖房子分家,有用吗?你就是个法盲—— 老曾:我法盲?那你呢?老倪:我天天看《今日说法》,帮老太太们调解纠纷,有理论有实践,我才不是法盲呢!我告诉你老曾,你想卖房子,门儿都没有!你知道什么叫诉前财产保全?就是扣着你房子不让卖,你卖了不还钱怎么办?想卖,得人家卖!明白不?老曾:不让卖房不让分家,那你说老二怎么办?老倪:你用脚指头想想,老二也没事——老大家,老三,还有那个香姐,三家人一家凑一点不就凑上了?再说,就算三家都凑不出个二十五万,还有范语晴呢!人家可是分分钟能借出钱来吧?老二只是暂时有麻烦,交过赔偿就能回去上班,工资还不低,早晚都能把钱给还上吧?所以说,老曾,你根本不用为这个操心——还绝食!你是小孩儿啊?老倪说着连连摇头,撕扯着烧鸡大吃。

  老曾: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再为孩子的事操心了。

  老倪: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事儿不管了?老曾:反正房子是卖定了,家也分定了,老二那份足够他赔偿了——老倪,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我对孩子们已经服务了几十年,我服务得够够的——(一边说,一边拉椅子坐在老倪身边,诚恳地)老倪,你以前说得对,我不想再重复以前的生活了,你这给我介绍几个后老伴,我要开始我全新的生活—— 老倪听得喷饭,义正言辞地:拉倒吧你!还几个后老伴,你这叫有诚意吗?你这叫心术不正,居心不良!这完全是玩弄妇女同胞的感情啊!作为公认的妇女之友,我,老倪,有义务维护广大中老年妇女的身心健康,把你这种流氓法盲加文盲远远地隔离开—— 老曾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抓了一块烧鸡吃起来,边吃边说:你这样讲就完全没有道理了,真正应该隔离的人是你,怎么能是我呢——你给我留点行不行?老倪:你正绝食呢!老曾:吃完了再绝。

  老曾一愣,意识到了什么。

  老倪笑起来,拍拍老曾的肩膀:吃吧,吃吧——你放心,我不跟孩子们说,在他们心中你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老曾!老曾拿着烧鸡,犹豫着:你可千万不能说啊!老倪:我不说!老曾:你要是说了,我这老脸可就—— 老倪:你放心,我保证不说,打死你我也不说!

  12。志婷家楼下 日 外人物:老倪老倪满脸是笑,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吃了吃了,一整只烧鸡啊,合着我就吃了个鸡头,剩下的全都给他老曾吃了——我这就去给他买消食片去——耀平,你放一百个心,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绝食啊,全是蒙人的,老曾他纯属外强中干——我告诉你,只要老曾在,就算全世界的家都分了,你们曾家也分不了家

  !他这么诈唬就是虚张声势,真实目的还是催着你们给老二凑钱!

  13。医院 日 外

  人物:志婷,院领导,毛教授,陪同人员若干院领导、志婷等都在等着。

  院领导:毛教授的接待方案,是院领导班子专题商量过的,你觉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志婷:已经很完善了,院长,我替我老师谢谢院领导。

  一辆商务车停下来。

  志婷快步上前打开车门,搀着白发苍苍的毛教授下来,毛教授站定,两人拥抱在一起。

  院领导在一旁看着,微笑。

  毛教授看着志婷:又是一年没见了吧?志婷擦着眼泪:半年,上次是您来作报告,半年前的事——老师,这是我们院领导,亲自来接您了——

  毛教授跟院领导们握手寒暄:一个老病号了,还给你们添这么大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院领导:您太见外了毛教授,您是德高望重的泰斗专家,全国那么多家医院,您那么多高足,选择在我们医院治疗,这是我们莫大的荣誉啊!志婷:老师,咱们先去病房看看吧——我亲手给您布置的。

  毛教授拉着志婷的手,两人亲如母女般并肩离去。院领导们一干人跟着。

  14。毛教授病房 日 内

  人物:院领导,毛教授,志婷,陪同人员若干很温馨宽敞的病房,院领导热情地:毛教授,您觉得条件还行吧?哪儿不舒服的,您就跟曾主任讲,她可是您得意高足,也是我们医院有名的一把刀。

  毛教授:太麻烦你们了。

  院领导:可千万别这么讲,就冲您是曾主任的老师,我们也得用最好的条件给您治疗。

  志婷:院长,让老师休息会儿吧,这么大年纪坐了长途车过来——老师,院长他们工作也忙,就不多陪您了。

  毛教授:对对,你们忙去吧,有志婷陪我就行了。

  院领导们离去,病房里剩下毛教授和志婷。

  毛教授张开双臂,志婷扑在毛教授怀里,毛教授轻轻抚摸着志婷的头发,轻声地:这半年不见,我可发现你也有白头发了。

  志婷笑,两眼中含着泪:老师,准备时间太短,要是哪儿觉得不舒服,您跟我说。

  毛教授:挺好的,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志婷:老师,您看什么时候您方便了,我跟您说说治疗方案的事?毛教授笑起来:我现在只是个病人,你是大夫,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你是我教出来的,治成什么样我都得认啊!志婷笑:老师您——还是这么幽默。

  毛教授:来志婷,让我好好看看,看看你怎么样了——家里都还好吧?海洋该中考了吧?你老公也还好?志婷笑着点头:都好,都好呢。

  毛教授:要是方便——

  志婷:我把海洋接来,跟您见见面,我明白您意思。

  15。志婷家楼下 昏 外人物:志翔,邢耀平志翔和邢耀平面对面站着,志翔低头:我知道,这回爸是真生我的气了。

  邢耀平安慰志翔:你也别这么想,咱爸现在最揪心的还是老宅,他天天催我和你姐卖房子分家—— 志翔:这个你别担心,我咨询了律师,诉前财产保全的时候卖不了房子,眼下只要把二哥的赔偿凑齐了,房子还是咱爸的——对了大姐夫,钱凑得怎么样了

  ?

  邢耀平:没什么问题。

  志翔苦笑:二哥已经借过一轮了,估计再借不容易——大姐夫,我还有些积蓄,不过都在香姐那儿存着,我现在——不方便去找她,如果要用钱,你就直接去找香姐,她是个好人,不会不给的,千万别让咱爸再为钱的事发愁。

  邢耀平:说到香姐——老三不是我说你,那么多人看着,你是痛快了,香姐怎么办?这种事不能急,得慢慢来,多少有个铺垫,有个伏笔,你可倒好,给来了个晴天霹雳—— 志翔:大姐夫你别说了,我都快后悔死了——大姐夫,我现在是众叛亲离了,大姐夫,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邢耀平:还是那句话,慢慢来,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很容易就把话说死了—

  —你放心,有我在呢,我来劝。

  志翔:大姐夫,我接了个活儿,要带队出门一阵子,十天半月吧,这期间我也冷静一下,反思反思自己,等我回来,估计咱爸的气也消了,我再当面跟他道歉。

  邢耀平:你能这么想就好,你就放心去,家里一切有我和你姐呢!你是带队的

  ,路上可千万小心。

  志翔:我明白大姐夫。

  16。老宅 夜 内人物:志东,志玲志东靠在沙发上,手边脚下都是啤酒罐,不时地喝一口。

  志玲愁眉不展地看着志东,眼泪在眼眶里转悠。

  志玲:哥,你别喝了好不好?志东不吭声,又喝了一口。志玲掉泪: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志东绝望地苦笑:老四,我真的有点儿走投无路了,我现在情愿去坐牢都不行

  —— 志玲:哥你胡说什么呢?不就凑点钱吗?志东:那可不是一点钱—— 志玲:我就不信,全家人凑不出来这二十五万!我这就找大姐去,找三哥—— 志玲说着,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志东上去夺过她的手机:你怎么比老三还冲动?大姐已经拿了十万,你以为她家里还有多少钱?大姐夫天天开车挣点钱容易吗?老三也拿了十五万——我刚跟老三打了一架,你让我再去找他?志玲不甘心地:那香姐呢?志东摇头:那更不行了——老四,咱刚刚在车行闹了一出,把人家买卖都砸了

  ,这才过去几天?咱再厚着脸皮上门去借钱?志玲:哥,都到这会儿了,你不也说走投无路了吗?二哥,老宅保不住的话,咱们怎么跟全家人交代?眼下保住老宅比面子要紧!祸是我闯的,我去找香姐

  ——我不信她见死不救!志东一时语塞,志玲:哥,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车行。

  志玲说着,站起来走进卧室,关门。

  志东默默地坐着,喝完了最后一罐啤酒,捏扁了啤酒罐。

  17。志婷卧室 夜 内人物:志婷,邢耀平志婷在收拾着东西,装进行李箱里。

  邢耀平:毛教授——病情怎么样?志婷坐在床上,情绪低落地:很不好——年纪太大了,又是晚期,不太乐观。

  邢耀平一怔:她—— 志婷:老师教学一辈子,手把手带出来那么多学生,全国各地都有,都是知名大夫,她选择我给她做这个手术——耀平,说实话我压力挺大的。

  邢耀平:志婷——咱俩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你这么说过。

  志婷缓缓地:是啊,我做了那么多手术,比老师更疑难的病例也有过,可她不是别人,她是我老师啊——这阵子我就都在医院住了,咱爸那边你多照顾,你也不能总是惯着,该说也得说,我不在家,你就别睡地上了——咱爸生病住院出院,这么长时间都靠你跑前跑后的,我工作又忙,弟弟妹妹也是一堆糟心的事,真是辛苦你了。

  邢耀平:这都是我应该的,志婷,好好照顾毛教授,需要什么,你随时跟我说

  。

  志婷看着邢耀平,摇头:可咱爸又是绝食又是闹分家,老二的麻烦还没消停,老三—— 邢耀平:这个——老三今天来找我了。

  志婷惊讶的表情。

  18。宾馆房间 夜 内

  人物:志翔,虎哥,工作人员、女孩子若干房间门开着,工作人员在打印核对各种信息,虎哥在看着路书资料,不时地跟工作人员交流,调整行程。志翔身边,是两个漂亮女生。

  志翔笑:我在咱们自驾群里,从那里加就行。

  女生:我们都是第一次参加活动,领队要多照顾我们呀。

  志翔笑着点头。两个女生嬉笑着离去。

  虎哥感慨:我明白香姐为啥不轻易让你出门了——没办法,太受欢迎。

  志翔苦笑着摇头。

  19。志婷卧室 夜 内人物:志婷,邢耀平志婷默默地坐着,一声不吭。

  邢耀平:眼下就两条路,要么卖车,要么找香姐。

  志婷犹豫着。

  邢耀平:别想着跟同事借钱了——志翔说了,他有钱在香姐那儿,咱们借的实际上还是志翔的钱,反正都是借钱,借人家的钱还不如找自家人帮忙,你说是不是?志婷思索着,没有回答。

  邢耀平:你想想咱爸,他的脾气秉性怎么会让分家呢?他天天催着咱们卖房子,不还是担心志东的事嘛。还有,毛教授那边离不开你,你更不能分心,早点解决了你也能安心给毛教授做手术——志婷,不能再拖了!志婷点点头:就听你的吧—— 敲门声,老曾的声音:我就一句话,你俩不用起来了——志婷,毛教授不是外人,我得去看看啊!我想了,我带海洋一起,毛教授准想看看海洋——耀平,你跟海洋班主任说一声,看啥时候接海洋方便。没事了,我回去睡了。

  志婷和邢耀平复杂的表情。

  20。车行 夜 内人物:香姐香姐锁好了卷闸门,孤零零地站在车行里,看着周围,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闪回】志东和志翔大打出手的场面,志玲被志翔误打的场面,志婷疯狂地砸着车行的场面。【闪回完】香姐落寞的眼神,轻轻低下头。

  手机响,是志翔的信息:香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对不起所有关心我的人,尤其是我爸和你,对不起。我二哥的赔偿又提高了,我担心他凑不起来,如果我大姐夫找你,请从我的帐户上取钱给他,如果不够的话,请你先给他补齐,我一定还上。虎哥让我帮他带个团,得出门几天,我一定借这个机会好好冷静反思。志翔。

  香姐斟酌着回复,艰难地打出两个字:放心。

  21。宾馆走廊 夜 内人物:志翔,女生若干志翔看着香姐的回复,抬头看着前方,目光忧郁。

  几个女生路过,看见了志翔,其中一个冲着他打招呼,另外两个都笑着推着她走开。

  志翔苦笑,叹气,转身离开。

  22。志婷卧室 夜 内人物:志婷,邢耀平灯已经熄了。

  志婷躺在床上,邢耀平躺在地铺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

  志婷打破沉默:咱爸说的事—— 邢耀平:毛教授,是咱俩的恩人,是咱家的恩人,海洋的名字就是她起的。

  志婷没吭声,眼睛睁着,亮闪闪的。

  23。闪回 毛教授办公室 日 内人物:邢耀平,毛教授,志婷毛教授:结果出来了。

  邢耀平看了看志婷,志婷平静地坐着。

  毛教授:耀平—— 邢耀平:毛老师,其实——我知道,是我的问题,是我对不起志婷,如果志婷

  ——我没有任何怨言。

  志婷沉默。

  邢耀平:如果——志婷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还跟以前一样过日子,我一定会加倍对志婷好,把日子过好,给她当好后勤支持她——万一,万一将来医疗水平发展了—— 毛教授斟酌地:我和志婷—— 志婷:老师,我说吧。

  毛教授点头。

  志婷看着邢耀平:老师和我刚完成了一例手术,手术很复杂也很成功,孩子康复得很好——孩子是弃婴,男孩,才几个月大,父母都找不到了。

  邢耀平吃惊地看着志婷。

  志婷:我现在跟着老师读研,不在南京,单位那边也不会有人知道——耀平,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邢耀平:我同意,志婷,我谢谢你,给了我做父亲的机会,我这辈子都会你们娘俩好。

  邢耀平哽咽起来,说不出话了。

  毛教授和志婷相互看了一眼,志婷低头,哽咽。

  毛教授:耀平,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毛教授递给邢耀平一张纸,上面写着“邢海洋”三个字。

  毛教授:海洋意味着宽广,包容——耀平,我替孩子谢谢你,谢谢志婷。

  24。志婷卧室 夜 内人物:志婷,邢耀平志婷看着天花板,轻声地抽泣着。

  邢耀平静静地躺着,微光中,看得见他泪流满面。

  25。老宅 日 外

  人物:志玲,志东志玲吃惊地站在门口。

  志东坐在小院里,听见响动,站起转身,看着志玲。

  志东:睡不着,在这儿坐了一夜——老四,你是对的,只要能保住老宅,我这点面子根本不算什么—— 志玲:二哥—— 志东苦笑着摇摇头:咱们一起去,就算老三和香姐记仇,可以都算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能为了这点面子把老宅弄没了——走吧。

  志玲动情地看着志东,点头。

  26。志婷家 日 内人物:邢耀平邢耀平拿着外套,站在老曾卧室门口,大声地:爸!志婷上班去了,我出门一趟办点事,很快就回来——早饭在桌上呢!

  27。老曾卧室 日 内人物:老曾

  老曾拿着根火腿肠,大声地回应:不吃!你忙你的去!

  28。志婷家 日 内人物:邢耀平

  邢耀平苦笑着摇头:那我走了!有事儿您打电话!

  29。志婷家小区 日 外人物:邢耀平,老倪

  邢耀平开车出了小区,不远处,老倪背着手,踩着舞曲的步子过来,一脸的笑容。

  车停下,邢耀平露出头来:倪叔!老倪回头:耀平?邢耀平:你找我爸?他在家呢!

  老倪嘿嘿一笑:我不找你爸,我找你!

  30。志婷家小区外 日 外 人物:邢耀平,老倪邢耀平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张银行卡。

  老倪:我可就这点积蓄了,真的,一辈子就这点了——耀平,你打不打算还啊

  ?

  邢耀平:还,我一定还倪叔!老倪:你不还也可以—— 邢耀平:那可不行——

  老倪:反正我也没钱了,下半辈子吃药看病,找后老伴,养老送终啥的,就都靠你了。

  邢耀平笑起来:那我还是还吧——谢谢您倪叔!老倪:我就一个要求,这事儿千万别让你爸知道——他这人好面子,一辈子不求人,有难处连我都不说,要是知道拿了我的钱,肯定心里不舒服。

  邢耀平:您放心,我一定不说!不说——我给您打个欠条—— 老倪板着脸:打什么打,咱爷们用不着这个。邢耀平一把拉住老倪:不行倪叔,一定得打。

  老倪琢磨着,点头:那就——打一个吧,不是我信不过你啊!

  31。车行 日 外 人物:志东,志玲志东和志玲站在马路边,看着车行。

  志东咬了咬牙:走吧。

  志玲: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我是女生,香姐说不定—— 志东:大不了给她数落几句,没事,我是做服务行业的,这种事经历得多了。

  志玲难过地:哥—— 志东手机响,叹气:咱大姐夫——咱爸这是又怎么了,还绝着食呢?我都——

  (接通电话)大姐夫——

  志玲紧张地看着志东。

  32。毛教授病房 日 内 人物:毛教授,志婷病床上,毛教授靠在床头,翻看着一本装订好的学术资料。

  志婷接电话,表情一变:老倪?他——他有这么多钱吗?(下意识地看着毛教授,快步走开出门,低声地)真的是老倪?

  33。路边 日 外 人物:邢耀平邢耀平兴奋地打着电话:真的是老倪!我刚把他送到广场这儿来——我跟志东联系好了,这就去跟他会合,取了钱去酒店,把赔偿交上——对,咱家还有五万,加上老倪的刚好够,就不用去找香姐了——打了打了,欠条当时就打了—

  —你放心。

  34。篮球场 日 外 人物:老曾,老倪老曾活动着身体,压腿下腰。

  老倪晃着舞步过来,喜滋滋的样子。

  老曾招手让老倪过来,老倪故意留在原地,自顾自地扭着身子,跟没看见老曾似的。老曾只好收回腿,大步走了过去。

  老曾:事儿都办了?老倪乐滋滋地:啥事儿啊?老曾一愣:送钱啊!老倪:啥钱啊?老曾急了:十五万啊!你不是吃了回扣吧?老倪:啥回扣啊?老曾一把拉住老倪:走,派出所去,不采取专政措施你是不说实话。

  老倪笑起来:都送了,老曾,都送过去了!

  老曾:没说是我的钱吧?老倪:原封不动交给你大女婿了,照你的吩咐,没说是你的。

  老曾:这就好,这就好。

  老倪慢慢吞吞地:不过呢,数目不是十五万。

  老曾一愣:什么?你—— 老倪:我给加了五万——我自己的钱。

  老曾意外地看着老倪,老倪:哥,咱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家里有了难处,我能揣着手不管不问吗?咱爷们不能那样——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业余生活比较丰富多彩,波涛汹涌,没攒下什么钱,跟你不能比——我说你怎么攒了那么多钱?老曾:你少认识几个老太太,能攒得比我还多!(拍拍老倪的肩膀)不过你今天的表现,让我着实吃了一惊——老倪,我可以这么骄傲地告诉你,经过我几十年的传帮带,你终于受到了我的影响,开始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了,祝贺你。

  老曾说着,点点头,离开。

  老倪的笑容慢慢变化,琢磨出来意思了,不满地:你是表扬我还是表扬你自己呢?

  老曾回头看着老倪,嘿嘿一笑:快点活动活动,一会儿老牛来,说是打场球呢

  。

  老倪惊喜地:老牛也出院了?

  老曾:今天出院,一出院就找来了,想咱哥俩了!

  35。毛教授病房 日 内 人物:志婷,毛教授志婷放下病历资料,看着毛教授:老师,差不多了——您看?毛教授笑:反正都是我教给你的,我要说行呢,等于夸我自己,我要说不行呢

  ,等于否定我自己——你让我怎么说?志婷笑:老师—— 毛教授:其实我都知道,我这病情,这年龄,其实不适合手术了——不过既然你们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那就还是手术吧,就照你们的方案。

  志婷点头。

  毛教授戴上老花镜,拿起志婷的学术报告:咱来说说这个——这还是初稿是吧

  ?

  志婷点头:初稿,很多不完善的地方。

  毛教授:优点我就不说了,还是主要说说不足的地方——(志婷拿出笔和本子

  ,毛教授笑起来)你看你,跟当年上学的时候似的,你可也是带研究生的人了

  ,一把刀呢。

  志婷不好意思了,有些撒娇地:老师——

  36。酒店 日 外

  人物:邢耀平,志东,志玲

  邢耀平、志东和志玲快步走出来,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倒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志玲走了几步,停下:不行二哥,我得回去问问你师父—— 志东闷声地:问什么?都说得很明白了。志玲:钱都交了,凭什么抓着不放?再说搅了场子闯祸的是我,又不是你!不行二哥,我咽不下这口气!邢耀平:老四你别着急,崔总也没说揪着不放—— 志玲:那为什么不让二哥回去上班?钱都交了!志东:老四你不懂,这么大的事故,对方肯定要求追责,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师父不也说了,他亲自去找王总说,问题不大的。

  志玲:二哥!我听你师父的意思,如果那边一直不松口,就算交了钱也得开除

  ?

  邢耀平:你别着急,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 志玲:我能不急吗大姐夫?志东拉着志玲,对邢耀平:大姐夫,你去找咱爸吧,跟他说钱交了,老宅保住了——还不能上班的事儿先别说,咱再等等消息——我和志玲先走。

  邢耀平心事重重地点头,目送志东和志玲离去。

  37。篮球场 日 外

  人物:老牛,老曾,老倪,邢耀平老牛大步朝篮球场走来,面色红润,精神头很足。

  老曾和老倪迎上去,三人热烈握手。

  老倪:本副组长宣布,咱们三人小组又重逢了——老牛你气色可看着好多了!老牛:不好也不给出院啊!平主任那脾气,你俩还不知道?老曾,你出院这么长时间,康复科的大夫护士可都还念叨你呢——咱仨打医闹的事儿都上了人家简报了,还有,说是你住院的时候,老倪领着一群老太太去看你,又是唱歌又是朗诵,床头床尾还都摆着鲜花,跟那个什么似的。

  老曾一愣:有这事儿?跟什么似的?老倪忙拉住老牛:我光辉历史多了,你怎么专挑这个讲?还打球不打了?老牛笑起来,连连点头,老倪拉着老牛离开,心虚地回头看着老曾。

  老曾嚷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等我查出来了—— 邢耀平远远地过来,满脸是笑地:爸!老曾回头,脸色威仪起来。邢耀平过来:爸,打着球呢?老曾点头:事儿都办完了?邢耀平:办完了,钱都交齐了,老宅保住了。

  老曾:老二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邢耀平:快了,说是这几天办办手续,就能回去了——爸,这都快中午了,咱怎么吃?老曾:这不老牛来了吗?久别重逢,咱吃点好的——吃面吧?邢耀平笑起来:好的就是吃面啊?老曾:再加盘肘子啥的,够了——他刚出院也不能太敞开了吃——(高声地)老牛,中午我请客给你接风,咱吃面行不行?老牛抱着篮球,回头一脸的笑,大声地:中午我请!老倪乐呵呵地:谁请都行啊!

  38。公交车站 日 外 人物:志玲,志东志玲下了车,快步走着,志东追上了,跟她并排走着。志东:老四你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上班,其实并不是我最担心的。

  志玲一愣,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志东。

  志东:我实话跟你说,这件事我最担心的是老宅和咱爸,至于工作,能继续干也行,不让干了就凭我的资历和能力,在业内找个其它酒店一样能干好——可如果老宅保不住了,我真的就成了咱家的罪人了。志玲看着志东,眼圈又红了:哥,都是我不好—— 志东吓了一跳:好了好了,老四你别又掉眼泪,我最怕你这个——从小到大你一掉眼泪挨打的就是我。

  志玲笑了起来,亲昵地挽着志东的胳臂,朝一旁走去。

  39。篮球场 日 外

  人物:老曾,老倪,老牛,邢耀平老曾、老倪和老牛陆续下场,在场边休息。

  老曾:老牛你别马上歇着,拉伸一下——你那心病还是心脏病啥的,都怎么样了?

  老牛做着拉伸,笑:好多了——心脏病也好多了,心病也好多了——咱可说好了,中午让我闺女女婿请客,不许推辞!老倪:不推辞不推辞,绝对不推辞——你请比他请好。

  老曾:你会说话吗?人家请的是我,你也就是个陪酒的。

  老倪:陪酒怎么了?我乐意!老牛笑起来,对邢耀平:耀平你也去啊!我女婿说了,你是我救命恩人,得好好感谢你呢!邢耀平连连摆手:您客气了牛大爷,我这都是举手之劳——我爸去就行了。

  老牛:那可不行!说好的,谁都不能少——我女婿刚给我来了信息,说马上就到。

  邢耀平笑着:我真还有事——我得去一趟医院,看看志婷和毛教授。

  老曾:毛教授是得去看看,你跟她说,这两天我也去看望看望——老牛,整天听你说你闺女女婿,他们做什么工作啊?等会儿见了,怎么称呼?

  老牛:我女婿姓王,做生意的,开一家公司,叫欣达集团——具体弄什么我也不懂。

  邢耀平走出去几步,听见老牛的话身子一哆嗦,下意识地又退回来,看着老牛

  ,声音都有点变了:这个——牛大爷,您女婿,是欣达集团,王总?老牛点头:是啊!邢耀平不假思索地坐下来,老曾不解地:你不是去医院吗?

  邢耀平:这顿饭我必须得吃——吃了饭,我就去。

  40。范语晴办公室 日 内 人物:范语晴,女助理范语晴在文件上签字,交给女助理。

  范语晴活动着僵硬的脖子,端着杯咖啡,来到窗前,一边看着窗外,一边翻着手机。忽然,范语晴的表情一变。

  朋友圈里,有朋友(27 场中出现过的女生)发了图片,正是志翔带队户外自驾的场面,志翔在图片里是中心,女生和志翔的自拍,志翔的表情很平静。文字是:帅哥领队,不虚此行。

  范语晴脸上露出笑容。

  范语晴留言:这是我男朋友,你可给我盯好了,不许花花草草缠着他,明白吗

  ?

  41。香姐办公室 日 内 人物:小翟,香姐小翟拿着手机,看着香姐。

  香姐:你跟你翔哥说,让他记住安全第一,开车的时候要专心—— 小翟:姐,你自己跟翔哥说呗?你说比我说管用——行行行,我说,我说。

  香姐:带着那么大个团,千万不能出事的。

  小翟:香姐,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你跟翔哥这回弄得——我不是八卦啊姐,你和翔哥都是老板,你们俩闹别扭,我们工人心里有点儿慌啊!你们不会分家吧?我们可都靠着咱们车行挣钱养家呢!这房贷车贷——

  香姐:你告诉大家,车行不会有任何变化,安心工作——我和你翔哥,还是合伙人。

  小翟:只是合伙人啊?就没有——

  香姐盯着小翟,小翟身子一激灵,落荒而逃。香姐忍不住笑,又慢慢表情沉重

  ,叹息。

  42。篮球场 日 外 人物:老曾,老倪老曾眉头紧锁,坐在场边,一动不动。

  老倪打着饱嗝,活动身子:我说你就是瞎操心,知道吗?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也别太寄希望于资本家,是,你大女婿救过他老丈人,你跟他老丈人是好朋友,人家不也请你去那么好的馆子吃了一顿了?好酒喝了,好菜也吃了,也就拉倒了。

  老曾没好气地:就你吃的多,我都替你害臊!老倪:你就是操不完的心——你继续发愁吧,我得去活动活动了。

  老倪说着,连连打着饱嗝,朝广场舞那边走去。

  老曾叹气。

  43。老崔办公室 日 内 人物:志东,老崔志东匆匆进来,坐在老崔对面。

  老崔看着志东,一声不吭。

  志东:师父您别吓我——怎么了这是?老崔:你跟王总认识?志东:打过一架,还能不认识?老崔:刚才王总律师给我打电话了——(志东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看着老崔)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转述,王总已经撤诉了,同时建议酒店考虑从轻处理当事人——我已经安排财务给你转款了,150 万的赔偿,人家一分没要,全给退回来了,这王总可真够意思,这是多大面子啊——你那75万,这两天就打回你卡上。

  志东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崔。老崔继续:还不止这些,王总知道你的事影响了酒店并购,还给推荐了一家新的并购合作方,这么一来,你给酒店造成的损失就降到了最低——志东,志东

  ?

  志东缓过神来,忙不迭地:我听着呢师父!

  老崔笑起来:准备办手续吧,明天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44。志婷家 日 内

  人物:老曾,老倪,邢耀平邢耀平:真的爸,志东刚打的电话!老曾大喜的样子:耀平,拿酒来。

  邢耀平笑:这就来!老倪:我就说嘛老曾,资本家里也有这种善良的人,不能一概而论!老曾,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着急吗?一切事态发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邢耀平给老曾倒酒,老曾拿过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满杯:拉倒吧你——咱这第一杯,得敬老牛,还有老牛的女婿王总——一百多万,说免就免了,这得多大的情分!耀平,咱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啊!老倪:你也得敬人家耀平,要不是他当初救了老牛—— 老曾:救得好,多亏救了老牛——(倒酒,举杯朝向邢耀平)耀平,我替志东

  ,志玲,敬你一个!邢耀平不好意思地:这都是您平时教育得好!老倪: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老倪说着,三人碰杯。

  邢耀平:对了爸,我跟老三也说了,他在路上呢,开着车不方便,回头再跟他详细说。

  老曾一怔:路上?他去哪儿了?邢耀平:给朋友帮忙,带了个自驾团出门了,半个月吧。

  老曾:他倒挺豁达,还有心情游山玩水呢!老倪:这好事儿怎么从来没让我碰上过?我得跟老三说说,下回带着我,我好歹能掌勺,给大家做个饭啥的—— 邢耀平笑起来。

  45。毛教授病房 夜 内 人物:毛教授,志婷毛教授靠在床上,看着志婷收拾着病房里的陪护床,皱眉。

  毛教授:明天就不许在这儿陪了——听见没有?志婷:我难得跟老师您见面,您又是我的病人,我陪陪怎么了?毛教授:居家过日子呢,你总陪我算什么?回家陪你老公去。

  志婷笑:陪了快二十年了,老师,我现在只想陪您。

  毛教授哭笑不得地:那也不行——去,给耀平打个电话,在我身边一天了,我都没见你们俩联系过——再忙也不能这样啊!志婷犹豫着,毛教授板起脸,志婷无奈地:好好好,老师,我这就去打电话。

  毛教授:对了,问问耀平,啥时候带海洋来啊?

  46。志婷卧室 夜 内

  人物:邢耀平邢耀平盘腿坐在地铺上,笑:跟班主任说好了,赶个中午,我带海洋去毛教授那儿,让老太太看看孩子,我再叫几个菜,就在病房吃——咱爸也好着呢!好着呢!晚饭又喝了一两酒——二两,绝没超过二两,跟老倪,俩人边喝边唱— —志翔啊,说过了,刚打过电话,挺好的,我告诉你志婷,我看志翔也是有了深刻的反思,跟我再三表示一回来就找咱爸承认错误,态度很好——我怎么是两头哄呢?不过居家过日子嘛,难免会有矛盾,谁生了气可不就得两头都哄着

  ——你放心,我好好哄,哄完咱爸哄志翔,非把爷俩的矛盾化解了不可。

  47。毛教授病房 夜 内 人物:志婷

  走廊里,志婷打电话:咱爸又提回老宅的事没有?

  48。志婷卧室 夜 内 人物:邢耀平邢耀平表情一变:这个——没提——喂?喂?(假装听不见了,自言自语地)怎么没声了?

  邢耀平挂了电话,一脸的凝重。

  49。毛教授病房 夜 内 人物:志婷志婷看着手机,苦笑摇头:又是来这套,老把戏——

  志婷放下手机,朝毛教授病房走去。

  50。自驾游营地 日 外 人物:志翔,工作人员清晨,整个营地鸦雀无声,志翔上车,对工作人员:我先探探路,等我电话。

  工作人员:翔哥,我去吧?你可是领队。

  志翔笑:这路我熟悉,过十五分钟叫醒,一个小时后出发——我在半路上等你们。

  工作人员:翔哥慢点开!

  志翔冲工作人员一笑,驱车离开。

  51。公路 日 外

  道路崎岖,志翔开车颠簸起伏。

  52。车里 日 内 人物:志翔志翔忽然刹住车,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一个小岗子。【闪回】志翔站在小岗子上,自拍:香姐,我爱你。

  志翔在车行当众给香姐放表白视频,也是在这个小岗子上的画面。【闪回完】志翔默默地继续前行。

  【闪回】志婷家,志翔搂着香姐,在老曾和家人面前表白,香姐尴尬至极的表情。老曾和志翔当面冲突的场面。志翔向老曾咆哮之后,拉着香姐夺门而出的场面

  。

  【闪回完】

  志翔的表情不断变化着,前方的道路一时间模糊起来。

  53。公路 日 外

  志翔的车摇摇晃晃,失控地翻下了公路。

继续阅读:第 十 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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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万岁(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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