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志玲公司 日 内
投影幕布上打着“新员工入职培训”。
志玲端端正正地坐着，认真地听讲，做笔记。
2。酒店会议大厅 日 外人物：志东，小强会议大厅门开，志东进来。
志东看着空空荡荡的会议大厅，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向前台，最后脚步停下。
【闪回】志玲和李奇伟在大厅里追逐，李奇伟情急之下跳上了舞台，志玲紧追不舍，王总在做着演讲，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老崔办公室，事发之后，老崔向志东发火的场面。
志玲得知了志东停职在家的消息，在志东面前失声痛哭的场面。
老曾面对律师，得知老宅被诉前财产保全，邢耀平心急如焚的场面。
老曾当众宣布卖房分家，众子女伤心不已，老曾昂首走出老宅的场面。
【闪回完】
志东坐在舞台边上，出神地看着空空荡荡的会议大厅，那天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志东一脸沉思的表情。
门开，小强站在门口，大声地：东哥——曾总！您父亲来了！志东一愣，站起来：你说什么？
小强：您父亲来了，在您办公室呢！
3。志东办公室 日 内 人物：老曾，小欣，志东老曾：志东在酒店这么多年，表现怎么样？小欣笑：那当然很棒啦！新的并购方要来考察，曾总是主力，崔总给他的担子是最重的。
老曾点点头：群众们对他评价怎么样？小欣：很好啊！曾总业务能力强，人也长得帅，好多粉丝呢！老曾：这个词儿我懂——那他这粉丝里头，是男的多，还是女的多啊？小欣笑起来：当然是女粉丝最多了，我就是其中一个呢。
老曾：那你作为群众代表，跟我好好说说，志东除了日常工作，其它各个方面 ——像是形式主义啊，官僚主义啊，享乐主义啊，奢靡之风啊，还有生活作风啊——这些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小欣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老曾：伯父，您说的这些—— 门开，志东推门进来，一副惊讶的表情：小欣？小欣马上站起来，不无尴尬地对志东：我来送份文件——正好跟伯父聊几句。
志东微笑地：好，文件呢？小欣把文件递给志东，志东看也不看就签了字，还给小欣。小欣接过文件，对老曾：伯父，我先走了，我叫小欣，您没事儿常来！老曾：常来，我一定常来——你这小同志不错，不错。
志东送小欣离开，转身看着老曾，笑：爸，跟小欣——聊得挺好？
老曾：好啊——工作就要深入到基层里去，跟群众们多聊聊，掌握一些第一手情况。
志东话里有话地：爸，您该了解的了解，不该了解的——
老曾看着志东：我是你爹，你身上里里外外哪儿一块我不了解？有啥我不该了解的？老曾手机响，老曾眯缝眼看了看，把手机递给志东：帮我弄弄。
志东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一愣：爸，就这几句话功夫，人家姑娘就加您好友了？
老曾自顾自地：我今天来的这趟，很有必要——老二，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
志东操作手机，还给老曾，敷衍地：有问题也得是我的问题，爸，您一向伟大光荣，能有什么问题？老曾揣好手机，认真地：问题不但有，而且很大，很多，很严重—— 志东愣了。老曾痛心疾首地：说实话志东，我很内疚啊！痛定思痛——志东，我现在终于意识到了我自己的问题所在，归根结底，还是我对你关心不够，太放任自流了，放松了督促和爱护—— 志东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曾。
老曾：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言，又没法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你放心，我老曾的作风就是直面问题，敢于承认，有错即改，绝不会一错再错，下一步我打算对你加倍关心爱护，嘘寒问暖，具体说吧—— 志东急了，语无伦次地：爸您对我够关心爱护了！您说的问题完全不存在，我对您没任何怨言，真的，一点都没有！您对我好着呢！您从来都是温暖、伟岸
、光芒万丈，您对我的关心就像水一样深，像火一样热——
老曾叹气，理解地看着志东：终于说实话了，水深火热是吧？
4。酒店包间 日 内
人物：老曾，志东，志玲，老倪，老崔，老牛，王总，老牛女儿，服务员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
服务员给在座的人倒上酒。老倪一个劲咽唾沫。
老曾站起举杯：今天这顿饭，主题是答谢——感谢各位都这么忙，还能抽时间参加，按我们老工人的规矩，我当酒司令得先干一个，接着再说话。
在座的人都笑起来。
老倪忍不住提醒老曾：好酒，悠着点喝，给别人也留点。
志玲赔笑，拉了老倪一把，老倪嘟嘟囔囔。
老曾举起了满满一杯酒：我得感谢王总——志东和志玲，也就是我家的老二和老四，犯了错，搅了王总的买卖，王总不计前嫌，没有追究两个年轻人，给了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还替志东说好话，一百多万的赔偿说免就给免了，这得多大的面子！我知道，这面子不是给我的，是给我的老伙计老牛的，是给崔总经理的，是给我家大女婿邢耀平的——不过，我还是得干了这一杯，谢谢王总
！老曾说着干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举起杯子：这一杯，我得感谢老牛——老牛，咱哥俩算是不打不相识，从你身上我也学到不少东西，往后还得好好学，学你是怎么培养出来这么能挣钱的孩子的，生意做得好，人做得更好——仗义
，大气，有情有义！老曾说着喝了酒，又满上，举起来：这一杯，我得感谢崔总经理。志东这十几年一直跟着你，干得有好有坏吧，反正你是他师父，好坏都是你教出来的—— 你放心，我会督促他好好改进工作，不负组织期待。我得干了这杯。
老曾一饮而尽。志东苦笑着看着老曾。
老倪忍不住地：行了行了，你还让别人喝不让了？三杯过后尽开颜，你这酒司令也三杯过去了，咱都喝起来吧！众人都笑起来，纷纷站起，碰杯。
王总举杯：老曾先生说今天主题是答谢，我得代表我们全家，谢谢邢耀平先生
，也谢谢老曾先生，你们翁婿两人一个救了我岳父，一个帮着我岳父治好了病，这对我们家来讲是不折不扣的大事。刚才，老曾先生提到了钱，说真的，那些钱不算是小钱，可跟家人的身心健康相比，又是小钱了，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我要感谢两位—— 王总端着杯子来到老曾面前：邢耀平先生不在，老曾先生您就代劳吧！老曾当仁不让地：那错不了，这个我能代劳！王总和老曾碰杯，老曾一饮而尽。
举座鼓掌，气氛热烈。
老倪一边喝酒一边夹菜，旁若无人的样子。
5。省医院 夜 内 人物：邢耀平邢耀平留言：志婷，这边一切都好，志翔恢复得很快，你不要担心，你好好照顾毛教授，我过两天就带着志翔回去了。
邢耀平继续留言：爸，您交代的任务我都完成了，寸步不离志翔，不给他任何犯错误的机会，您就放心吧，过两天我就带他回家，再详细跟您汇报。
志婷的回复：辛苦了，多留心志翔和香姐，志翔做事容易冲动，不要让他做傻事。
邢耀平苦笑着摇头。
老曾的回复，声音很大，带着醉意：好同志，继续保持，严防死守，不留死角。
邢耀平苦笑，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6。志翔病房 夜 内人物：志翔，香姐志翔和香姐在看电视，电视屏幕上是搞笑的综艺节目，志翔靠在床头，香姐在一旁陪着，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被电视节目感染，都是在各自想着心事。
偶尔，志翔和香姐打量对方一眼，又看着电视屏幕。
忽然，电视节目中断了，香姐一愣，意外地看着志翔。
志翔放下遥控器，努力地支起了身子：香姐，我有话跟你—— 香姐过来，扶着志翔坐好，志翔顺势拉住香姐的手，急切地：香姐！好几天了
，我一直—— 香姐坐在床边，看着志翔，轻轻地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的，所以我—
—
志翔不顾一切地：你答应我好不好？香姐平静地：我答应你。
志翔吃惊地看着香姐：你——香姐你答应了？你不是哄我的吧？香姐摇头，认真地：志翔，我当然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在你没好利索之前，我不想跟你讲这些，不过你非要说的话—— 志翔期待地看着香姐。
香姐动情地：你给我的那段视频，我看了无数遍，每一次看都要掉眼泪。你说你爱我，其实这十年来我们朝夕相处，仔细想一想，不只是你爱上了我，我发现——我也爱上了你。你出事之后的这些天，我一直在问我自己，如果你给我看视频的时候，我就答应了你，或许你就不会那么冲动地冒犯你的家人，或许你就不会出事了—— 志翔握紧了香姐的手：你真的答应我了？香姐，我不是在做梦吧？香姐：是的，我答应你——不过志翔，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你必须做到，我才会答应你。
志翔急切地：你说！香姐：你必须得到你父亲的同意，这是所有事情的前提。
志翔惊讶地看着香姐。
7。志婷家 夜 内
人物：志东，志玲，老曾志东和志玲扶着老曾进门，坐在沙发上，老曾脚步踉跄，明显地喝多了。
老曾：老倪呢？志东：回家了爸——您放心，先送的倪叔。
老曾一把拉住志东：我是怕他犯错误啊——看着他进门的吧？志东：我给倪叔送进门的，您放心！老曾：弄点儿蜂蜜水，蜂蜜多点儿——志翔呢？怎么不见志翔了？志东一愣。老曾头一歪，打起了呼噜。
8。志翔病房 夜 内 人物：香姐，志翔香姐和志翔在聊着。
志翔的情绪明显很激动：我爸他——他如果一直不同意，我们就—— 香姐：我毕竟比你大几岁，跟你张哥还有过一段婚姻——你还没结过婚，各方面的条件也都不错，追求你的人也很多，在你父亲和家人心里，我们是有差距的，这一点你不说心里也应该明白—— 志翔：可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个——香姐，张哥是我师父，他去世了，我来照顾你爱你，我相信张哥在天之灵也会同意的，真的香姐，我爸现在是不同意，那是现在，将来他一定会同意的，你相信我香姐—— 香姐：越是这样，越不能跟家里人硬着来，你懂吗志翔？你快三十岁了，我们将来要面对的问题很多，你如果一直是这样冲动的话，我很难——很难放心地把我自己完全托付给你，跟你一起生活。我跟你大姐夫说了，我会想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跟你爸讲，说服他同意我们，你听我的就好——志翔，这是我的心里话，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志翔动情地看着香姐，艰难地点头：为了你——我答应你。
香姐看着志翔，两人相拥在一起。香姐不由自主地掉泪，勉强忍住了。
9。志婷家 夜 内 人物：志东，志玲志东端着蜂蜜水，和志玲站在老曾面前。老曾靠在沙发上，打着呼噜。
志东：爸，爸？老曾迷迷糊糊地坐直了，志东把杯子塞在老曾手里，老曾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志东和志玲哭笑不得的样子。
老曾喝完了蜂蜜水，打了个嗝，放下杯子，睁开眼，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志东和志玲。
志东和志玲吃惊地看着老曾。
老曾带着醉意地挥手：你们俩今天晚上——表现不错！志东：爸，您是不是先睡会儿？老曾：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曙光在前，再接再厉吧——老二，老四，你们俩要好好干，未来是光明的，美好的—— 志东：美好得很！我俩都知道，一定好好干，不给您丢人，爸您放心—— 老曾：你们大姐，我当然是放心的，你，志东，我今天了解了一些情况，群众对你的表现还是认可的，老崔呢，对你也是基本认可的——（见志玲要躲开，皱眉）老四你别躲着，你的路还长，往后我有机会，会去你们单位看看，了解一下你的工作情况—— 志玲吓得一哆嗦：我刚入职还没分配工作呢，用不着您这么—— 老曾的表情忽然僵硬了：我最不放心的，还是老三啊！志东和志玲愕然看着老曾。
老曾：为了一个女人，他跟我吵了一架，不认我了，他跑了，我差点又是大病一场，按理说我得生气，我得不认他——可，可他毕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就算他不认我这个爹，我还能不认他这个儿子吗？他翻了车，摔断了腿，差点命都没了——我心里能不牵挂他吗？你们俩也都是白眼狼，怎么就不知道给我报个信，给我说说他现在的情况呢？你们就真觉得我不要这个儿子了？志东和志玲动情地看着老曾。
老曾：他不认我，我得认他！我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志玲默默地流泪，志东也是眼圈通红。
老曾一声长叹：我这份苦心，怎么他就一点都不明白呢？
10。老曾卧室 夜 内
人物：老曾，志东，志玲老曾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志东给老曾盖上被子，志玲在一旁擦泪，两人动情地看着老曾。
【闪回】老曾带着醉意，拉着王总喝酒，王总笑着连连跟老曾碰杯；老曾连连道谢，非要给王总鞠躬，王总推辞，老曾坚持给王总鞠躬。
【闪回完】志玲：咱爸六十多的人了，为了咱俩的事，非要给王总——我觉得，对不起咱爸。
志玲说着抹泪，志东缓缓地：他是咱爸，他这么做——是因为他是咱爸。咱得
对得起他，不但咱俩，咱们四个兄弟姐妹，都要对得起咱爸。
11。城市空镜
12。医院门口 日 外 人物：老曾，路人若干老曾提着保温桶，走进医院大门。
老曾打着电话：你知道早请示晚汇报，这一点很好，要继续保持——什么？老曾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
13。志翔病房 日 内 人物：志翔，邢耀平志翔期待地看着邢耀平。
邢耀平打电话：您发挥余热的时刻到了——一共俩老板，志翔不在，董老板也不在，俩管事儿的都不在，那帮年轻人还不都放羊了？
14。医院门口 日 外 人物：老曾
老曾斩钉截铁地：那不能放羊！
15。志翔病房 日 内 人物：邢耀平，志翔邢耀平：我觉得，需要一个责任心强，有工作经验的老同志去坐镇，最好是个退休老工人什么的——对对对，我就是说您呢—— 志翔脸上露出笑容。
16。医院门口 日 外 人物：老曾
老曾：这个不含糊，说起来责任心，工作经验——咱们家除了我也没别人了。
17。志翔病房 日 内
人物：邢耀平，志翔，香姐邢耀平：志翔这边儿您放心，我盯着呢，保证不出问题不犯错误——可车行那边，您也知道那是志翔的心血，是饭碗，可不能出问题——那就好，那就好—
—您也别累着！邢耀平放下电话，志翔看着邢耀平，笑。
邢耀平担心地：行吗老三？咱爸这股火儿要是烧起来了，那可是星火燎原—— 志翔：咱爸为啥对香姐有那么大意见？他是不了解香姐啊！我得创造机会，他去了车行，从小翟他们那里就能了解，过几天我和香姐回去了，他也能跟香姐多沟通——你放心吧大姐夫，没问题！门开，香姐提着水果进来。
邢耀平：你们聊，我出门——有点儿事。香姐不解地看着邢耀平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志翔和香姐。
香姐：怎么我一来他就走？你们俩—— 志翔看着香姐，笑。
18。毛教授病房 日 内
人物：老曾，志婷，毛教授老曾举着保温桶，朝碗里盛粥。
毛教授一边喝粥，一边笑：看来我找志婷看病，是找对了。有人给看病，有人给送饭，有人给聊天解闷——你们曾家给承包了。
老曾：我们老工人说话直，您也别挑理——志婷她这是报恩呢！大姐您在她那里做的有那么多，她是把您当亲妈孝敬呢。
志婷笑起来，老曾：怎么，不对啊？志婷笑着点头：对，对极了。
毛教授：老曾你也有六十多了吧？我看着不像啊，就跟五十来岁的人一样。老曾：我坚持锻炼，天天打球——老工人也不像你们知识分子，我坐不住。
毛教授：你这四个孩子，个个都好—— 老曾：当着您的面我得说实话，除了志婷和邢耀平两口子，其他那三个——操不完的心遭不完的罪，一群讨债的孩子。
志婷：爸，您怎么什么都说啊。
老曾瞪了志婷一眼：毛教授是我老大姐，她是外人吗？有啥不能说的？毛教授笑起来：说，好好说。
志婷无奈地摇头，笑。
老曾站起来：今天不说啦，我还有事儿呢！志婷，好好陪着毛教授。
志婷一愣：爸您干嘛去？
老曾：说了，有事儿！
19。志翔病房 日 内 人物：志翔，香姐志翔担心地看着香姐。
香姐在打电话，表情很严肃地：小翟你都听他的——对，都听他的，他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配合，明白吗？——损失也不怕，我们再过几天就回去了，能有多少损失？你们就只当是放假了行不行？带薪休假，你不是嚷了好久了嘛—
—就这样。
志翔松了口气，笑：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呢。
香姐笑：你的一番苦心，我能看不出来吗？亏你想得出这个主意——就算你爸一时半会儿态度转不过来，就当咱们出钱出人，配合老爷子玩儿几天，老爷子开心，比什么都强。
志翔感激地看着香姐：香姐，你真好。
香姐笑起来。
20。车行 日 外 人物：小翟，工人车行门口，小翟放下电话，若有所思的样子。一个工人上来：翟头，老爷子让开会——活儿都先停着？小翟忽然笑起来：带薪休假，有啥不好的——开！当然要开，你把所有人都叫上，活儿不干了，陪老爷子玩儿两天。
工人应声而去。
21。车行 日 内
人物：老曾，老倪，小翟，工人若干临时布置的会场。老曾换了工作服，坐在工人们对面。
老曾：我就讲三件事。头一件，我们那会儿叫集体意识，今天叫企业文化，我琢磨着都是一回事——咱们车行里头，这方面工作有问题。我列了个单子，主要是一些具体措施，小翟你回头逐一落实起来，我会检查的。这是头一件。工人们听得云里雾里，小翟连连点头，鼓掌，大家都跟着鼓掌。老倪皱眉看着老曾。
老曾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还不到鼓掌的时候——第二件，咱车行的食堂，我看了看，不行。据我调查走访掌握的情况，食堂没有专人负责，连个厨师都没有，都是自己带饭，整个微波炉啥的加热一下，这怎么能行？伙食大于天！饭都吃不饱，吃不好，也不利于工作嘛！工人们这回听明白了，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老曾。
老曾：我决定，整顿食堂，重新开伙。今天我把厨师长都带来了——老倪，我的老哥们，干了几十年的厨师了，活儿好，敬业，能干。往后他来给大家做饭，慢慢地再找个专职的厨师来，解决大家一顿中午饭——免费的。
小翟大声嚷着：好！工人们如梦初醒，纷纷鼓掌喝彩。
老倪站起来，转身朝大家，神采飞扬地鼓掌示意。
老曾：第三件，我给大家做个报告。这也是我们企业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我知道大家都是年轻人，不喜欢开会，觉得无聊——我跟大家不讲无聊的事。
22。志翔病房 日 内 人物：志翔，香姐
志翔和香姐依偎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画面里是车行的监控视频
。
老曾的声音传来：我的主题是集体荣誉感。什么是集体荣誉感？就是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厂兴我荣厂衰我耻。当然了，每个厂，每个车间，都有那么一两个后进分子，总是拖大家后腿，影响整体工作。今天，我就请了一个教材给大家讲几句，是反面的。
志翔和香姐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惊讶。
23。车行 日 内
人物：老曾，老倪，小翟，工人若干
老曾离席，老倪上来，坐在老曾的位置上。小翟和工人们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
老倪一脸沉痛地看着众工人，没出声先叹气，随即是老泪纵横地：我就是当年那个后进分子——因为年轻，我走了一段弯路，而且是很长的一段弯路。我不听师父的话，不遵守规章制度，迟到早退，偷拿卡要，占公家的便宜——不瞒大家说，我干过投机倒把的缺德事，当年我当列车售货员，我放着公家配发的商品不卖，卖自己的私货，钱都落进自己腰包了——这是多缺德的事儿啊！现在想起来，我这老脸都没地儿搁，我，我—— 老曾在台下如坐针毡，忍不住咳嗽起来。
老倪越说越动情，抹起了眼泪：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工友，对不起大家啊—
—
24。志翔病房 日 内 人物：志翔，香姐志翔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忽然笑起来。
香姐愣了：你怎么了？志翔笑得前仰后合地：这段，这段说的是我爸—— 香姐吃惊地看着志翔。
志翔：当年我爸跟老四她妈离了婚，一个人带我们四个——家里条件不好，我爸工资又顾不住四个孩子开支，没少倒腾卖点私货，后来还受了处分，正赶上分房，差一分没分到。
香姐恍然地一笑，点头：你爸——真不容易。
25。车行 日 内
人物：老倪，老曾，小翟，工人若干老倪痛心疾首地：在我受到组织严厉批评和处分的时候，在我最颓废的时候，是他，我的兄长，我的老曾，他及时挽救了我。
老曾一脸严肃的样子。
老倪：老曾他找我谈心，帮我解开了心里的困惑，让我有勇气面对未来——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很快，我就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新人。组织也没有抛弃我，对我仍然是关怀教育，我最终成了列车厨师长，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干就是三十年，获得了很多荣誉称号，但是我始终不能忘记当年走过的弯路—— 如果没有老曾，等待我的就是手铐，铁窗，我的结局不堪设想啊！老曾仍是一脸严肃，小翟和工人们都张口结舌地看着老倪。
老倪抹了把眼泪：同志们，年轻朋友们，人生道路是漫长的，但关键处只有几步——现在车行正是面临着大发展大繁荣的历史机遇，我们年轻同志们要携起手来，不走弯路，只走正道，加倍努力工作啊！谢谢大家。
老倪说着站起来，朝众人鞠躬。老曾站起来过去，和老倪热烈握手，鼓掌。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热烈地鼓掌。
老曾：我就不多说了——大家都是年轻人，说实话，房子是贷款，车子是贷款
，还得养活一家老小，钱从哪儿来？小翟和工人们面面相觑。
老曾举起拳头：从咱们这双手里来，咱们多干活儿，车行生意就好，车行生意好了，大家的工资不就涨了？我现在是临时主持工作，不过我可以答应大家，只要生意兴隆，老板就给你们涨工资，发红包！好不好？
小翟和工人们热烈鼓掌，小翟激动地上前，热烈地拥抱老曾。
26。志玲公司 日 内
人物：志玲，小雪，同事若干前台，志玲和小雪坐在前台后。
小雪：还有咱们那个主管，岩姐，天呐，跟她名字一样，对谁都冷冰冰的跟石头似的，不过人挺好，就是脸色难看，你可千万别让她抓着把柄—— 志玲：你可别吓唬我了，我都想辞职不干了。
小雪：真的？志玲：吓你呢！你放心，不管多么难办的领导，多么琐碎的工作，我都会坚持到底的，这次工作我是认真的，不能给家里人再添乱了。
小雪吐了吐舌头：玲姐我没听错吧？这可不是你以前的作风啊！志玲笑着打了小雪一拳，两人说笑中，不少同事来拿外卖，借故都会多看志玲两眼，打个招呼，说几句闲话。
小雪低声地：玲姐你发现没有？好多男同事都瞄你呢！志玲自信地：那当然，我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
小雪笑起来，志玲也忍不住笑了。
27。车行 日 内
人物：老曾，老倪，小翟老曾麻利地收拾着餐盘碗筷，擦桌子。
老倪刷着碗，嘟囔：这活儿——搁以前都是服务员干的，我一个厨师长—— 老曾：我就是你的服务员。
老倪瞄了老曾一眼，继续嘟囔：搁以前，我的服务员可都是女的。
老曾：这不退休了嘛，待遇上的变化和落差你得习惯，将就将就吧。
老倪义正言辞地：我的人生理念是从来不将就。
老曾笑起来，凑过去低声地：刚才开会那段儿戏，你说的是我吧？老倪：我那点事儿不够警钟长鸣的，你可是扎扎实实受过处分！老曾：挨处分，就那么一回！老倪：代表组织跟你交心的就是我啊，我有生活啊！老曾你不懂，艺术是有规律的，我一站在台上，你那点儿事儿全出来了，情绪马上就对了，我这都是为了艺术效果——反正也没人知道说的是你，效果好了不就成了？老曾哭笑不得，小翟过来，满脸堆笑地：曾大爷，还忙着呢？老曾：忙！你们—— 老倪插话：群众们反应怎么样？小翟：热烈！热烈欢呼！曾大爷万岁！倪大爷万岁！老曾笑：吃完了休息半个钟头，干活儿。
小翟：不光是有食堂有饭吃，大家开会效果也非常好，情绪都很踊跃，这不，都让我来跟您说说，看下午是不是再开个会啥的，让倪大爷再讲讲当年被您批评教育的事——我们都是年轻人，应该多接受接受教育—— 老倪：行啊！我好多细节都没讲呢！老曾看着小翟：你是工长，是吧？小翟点头：是啊！老曾：告诉大家，不开会了，干活儿——开会是干嘛用的？食堂是干嘛用的？给大家鼓舞士气嘛，天天鼓舞士气不让干活儿，开会有什么用？小翟连连点头，下去。老曾见小翟下去，笑：一群小毛孩子，还跟我玩儿心眼儿——都是玩儿剩下的
。
老曾和老倪都笑起来。
28。志玲公司 日 内
人物：志玲，小雪，李奇伟志玲和小雪边吃边聊，笑声不断，志玲的表情忽然变了，僵硬了起来。
远处，李奇伟西装笔挺，走了过来，朝志玲彬彬有礼地点头：曾小姐好——让我好找啊。
志玲警惕地：你——要干嘛？
李奇伟看着四周，跟小雪寒暄点头，对志玲：如果我没记错，我还欠着曾小姐钱呢！志玲：你鼻子好了？李奇伟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郑重地：我今天是来还钱的—— 李奇伟说着，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志玲。小雪：真想还钱，直接手机转账不得了？李奇伟摇头，郑重地：还钱，是需要有一些仪式感的，我选择当面来还——顺便邀请一下曾小姐，有空的时候一起吃个饭。
志玲：多少？李奇伟：两千——我知道不够，慢慢来，可以多几次跟曾小姐见面的机会。
志玲和小雪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29。洗手间 日 内 人物：李奇伟李奇伟已经换上了外卖小哥的冲锋衣，戴上了头盔，小心翼翼地把西装折叠好
，压平整，塑料袋装上，放入双肩包里。
李奇伟昂首挺胸走出洗手间。
30。车行 日 内
老倪和老曾还在吃着，就着一小瓶酒。
老倪：老三恢复得咋样了？你俩还是不联系？老曾：我跟他说不着——他不认我呀，我也懒得搭理他。
老倪：拉倒吧，卧底都派过去了，还装嘴硬。
老曾嘿嘿一笑：不是卧底，是地下工作者——耀平表现还不错，一天几次定点汇报，志翔这回还算可以，没有错上加错，知道悔改了——虽然隔着老远，一切情况尽在掌握之中。老倪：这是我的词儿！
31。城市空镜
32。毛教授病房外 日 内 人物：老曾，志婷老曾提着保温桶出来，志婷跟着出门，叫住老曾：爸！志翔今天就转院回来了 ——要不，等会儿我陪您去接他？老曾：我不去，我还有别的事儿呢！志婷苦笑：爸，人家都要跟您认错了——我听邢耀平说，他向您保证，做什么事都先得到您同意—— 老曾打断志婷的话：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了是吧——我告诉你，你不是说毛教授就快手术了，你该多操心在手术上，家里的事你少管，不管最好。我先走了
。
志婷叹气，看着老曾离去，转身进了病房。
33。毛教授病房 日 内 人物：毛教授，志婷毛教授靠在床头，志婷满腹心事的样子。
毛教授笑：碰钉子了吧？志婷苦笑：您说得真准。
毛教授：我这辈子啊，虽然没孩子，可我见得多啊！就你爸这性格的，你越是劝他，他越是拗着不听。
志婷：谁说您没孩子？我不是您孩子？您这话不许再说了，我可不爱听。
毛教授：你是大夫，我听你的。
毛教授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志婷也无奈地跟着笑：老师，手术方案您真看过了？毛教授：看过了——说实话，如果我自己给自己做，也是这样的方案——志婷
，你就大胆地做吧，我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我觉得能挺得住。
志婷：那我就——给您安排了？明天？后天？
毛教授重复地：你是大夫，我听你的。
34。志翔病房 日 内
人物：志翔，小翟，邢耀平，志婷志翔坐在轮椅上，被小翟推进来。邢耀平和志婷忙着整理病房。
志翔：大姐夫——咱爸那边，你可别忘了说一声。
邢耀平：放心吧老三，这事儿交给我。
志婷：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恢复起来——咱爸那边的事，你就交给你大姐夫。
志翔：我明白，我一定配合治疗。
35。饭店 夜 内
人物：志东，小强，同事若干志东，小强和几个同事在喝酒庆祝。
小强兴奋地：并购方总算走了，大功告成！咱们先祝贺曾总，咱们的东哥，东山再起！同事们纷纷嚷着：东山再起！志东当着大家的面，把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大家鼓掌叫好。
志东：我这回出事，遇到了那么大的麻烦，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可我还是有底气的，我的底气就是在座的诸位，我的好哥们——咱们干一个！小强和同事们纷纷举杯，大家的酒杯碰在一起，都是一饮而尽。
小强：这次并购谈判这么顺利，东哥功不可没！弟兄们，马上新的高管层就到位了，东哥肯定是其中一员，咱们继续跟着东哥，好好干！志东笑着看着大家，大家又纷纷举杯。
36。志婷办公室 夜 内
人物：托尼，志婷，大夫若干气氛迥然不同，大家都在低头看着病历资料，很紧张压抑。
托尼抬头，看着大家，目光落在志婷身上：我先说一下我的看法——我是不同意马上手术的，原因很简单，毛教授的年纪太大了，八十多岁了，而且肿瘤的位置也很特殊，一旦手术的话很难——很难保证能万无一失。
一个戴眼镜的大夫：但是肿瘤增大的速度很快，远远超出了预期，继续保守治疗的话，同样是非常危险的。
托尼：我的意思是——继续化疗，加大剂量，控制住肿瘤增大后，甚至是缩小后，再进行手术，成功希望会更高。
戴眼镜的大夫：这是理想化的设想——加大剂量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如果对老人家没有效果，错过了这段时间可能会更麻烦。
志婷眉头紧锁，思考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志婷身上。
志婷意识到了大家的关注，放下病历资料，对大家：我来讲讲我的看法吧—— 我是毛教授的主治大夫，根据我对患者本人的了解，我的意见是—— 大家都看着志婷。
志婷深深地缓了口气：尽快手术。
37。志翔病房 夜 内 人物：志翔，小翟
志翔在做着康复锻炼。小翟在一旁陪着，拿着手机直播视频。
38。车行 夜 内 人物：香姐
香姐担心地：好了志翔，别拼命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39。志翔病房 夜 内 人物：小翟，志翔
小翟放下手机，对志翔：香姐都发话了——翔哥，你歇会儿吧，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志翔：我得加把劲—— 小翟：我知道你想早点好，大家都盼着你赶紧回去呢！志翔停下来，喘着气。
小翟：车行里有香姐呢，你别担心——前些日子，曾大爷主持车行工作，也挺牛的。
志翔笑起来。
小翟：最难的，就是我，曾大爷回回来，第一个就找我，问这问那，没他不问的。
40。车行 夜 内 人物：香姐香姐看着面目全非的车行。
四周挂满了条幅，贴着标语：厂兴我荣，厂衰我耻。以厂为家，爱岗敬业。大干苦干加巧干，敢叫日月换新天。修车工人一声吼，敢叫地球抖三抖。
香姐看着左右，脸上露出笑容。
41。志翔病房 夜 内 人物：小翟，志翔志翔一愣：他真这么问你了？你怎么说的？小翟：曾大爷刚一张口，我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我脑子里瞬间出来了好几个方案，有激进的，有保守的，有不激进也不保守的—— 志翔：到底说什么了？小翟：我什么都没说，当时就先哭了——我一边哭，一边跟曾大爷说，像香姐和翔哥这样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在生活上，都能你好我好，能配合默契的情侣，天底下都少有啊！要是这样的一对儿都成不了，那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啊！志翔吃惊地：那——那我爸怎么说？小翟：曾大爷听了，半天没吭声。
志翔：没吭声？小翟：对了，我还跟曾大爷说，车行里这么多工人，全仗着这点工资过日子呢，香姐和翔哥要是闹别扭了，影响到了工作，吃亏的还是基层员工——我这么一说完，曾大爷就再没问什么，就让我走了。
志翔：走了？小翟：走了啊！翔哥，这是好事儿啊！曾大爷问我，不就是套我的话吗？这事瞒不住，干脆就来个猛的，让曾大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整天说工作第一，以厂为家，万一车行都保不住了，我们工人怎么办？他是老工人出身，他知道这个。
志翔默默地想着什么。
小翟不安地：翔哥，我没弄砸吧？
志翔苦笑：你刚才说得对，我都跟我爸摊牌了，你想瞒也瞒不住，越瞒越让他疑心—— 小翟：那香姐——到底怎么个态度啊？志翔看着小翟，笑起来，小翟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小翟：成，翔哥，还是你的方案好使！
42。志婷家 夜 内 人物：邢耀平，老曾邢耀平拿着按摩器，给老曾按摩肩膀后背。
邢耀平：香姐回家了，志翔让她回的，志翔还说了，孤男寡女的不方便——小翟在看护。
老曾嗯了一声。
邢耀平：听说您在车行主持工作这几天，群众反响挺好的？老曾：一群小毛孩子，不调教调教不行——志翔和董春香到底是没有经验，我稍微一上手立刻就出彩了，一个个干得跟小老虎似的。邢耀平总算找到话口：年轻人容易犯错误，也就容易改正错误——您不也常说，有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根据我的观察，爸，志翔这回受伤住院期间，怎么说呢，经历了一次灵魂的洗礼，主动找我表达了悔恨，由衷地想要得到您的原谅—— 老曾哼了一声，不接话。
邢耀平：志翔还说了，如果没有您的同意，他绝对不跟香姐好——爸，志翔这表态够可以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跟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呢？老曾：董春香怎么说？邢耀平：香姐这回表现得也很好，对志翔照顾得无微不至—— 老曾敏感地：不是你在看着吗？她怎么无微不至的？邢耀平忙找补：当然是我看着志翔了，寸步不离啊！香姐主要是吃的喝的，洗洗涮涮——毕竟十几年的交情了，人家俩还是合伙人，一起经营车行呢，您说现在就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也不现实啊！老曾站起来：总之，这趟差事你办得不错，我都明白。志翔的事，就按他说的办吧，时间长了他也就能死了心了—— 邢耀平：对，对，死了心了。
老曾：我是心疼那帮工人啊！小翟说得对，董春香和志翔工作上是配合得挺好，能把那个小门脸弄成今天的样子，十几号工人指望这个饭碗呢！要是车行出问题了，工人怎么办？邢耀平连连点头。
老曾继续：至于原谅不原谅老三的事，我看你也别操心了，是他先不认我的— —他说不认，我就得听着，他说认了我就得热脸迎上去？当我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旅馆啊？老曾说着，活动了一下肩膀：我洗澡去了，明天还得给毛教授送早饭——你这一路辛苦，也早点休息吧。
邢耀平一愣：爸，志婷没跟您说？老曾不解地：说什么？邢耀平：明天——明天，毛教授就手术了。
老曾吃惊地看着邢耀平。
43。毛教授病房 日 内 人物：毛教授，志婷天蒙蒙亮，毛教授还在睡着，志婷的枕边，手机闹钟震动起来。
志婷坐起来，停下了闹钟。
一条信息过来，志婷看着信息，一愣。
44。毛教授病房外 日 内 人物：志婷，老曾门口走廊，椅子上，志婷吃着早饭，老曾坐在志婷旁边。
老曾唠叨着：手术呢，一站大半天，体力得保证好——你昨天睡得怎么样？志婷：还行—— 老曾：包子，粥，煎蛋，都是你最爱吃的。
志婷：不也是您最爱吃的嘛。老曾：你这孩子怎么跟曾志翔一样，不懂得念人的好啊？志婷笑：都是您的孩子，有问题就是您的问题。
老曾：不说闲话了——有把握吧？
志婷深深地缓了口气：爸，我会努力的——
45。毛教授病房 日 内 人物：志婷，毛教授志婷给毛教授梳头，按摩。
毛教授慢声细语地：刚才你在门口吃饭，那香味儿我都闻见了。
志婷：等事儿完了，我让我爸给您做。
毛教授：做一顿可不成。
志婷：您想吃多少，有多少。
毛教授：记得你刚读我研究生的时候，我让你到家里吃饭，我不怎么会做饭，还是你掌的勺呢——现在想想，二十年前的事，跟昨天才发生一样。
志婷的手颤抖起来。
毛教授：我问了你才知道，你在家里是大姐，怪不得呢！志婷：我爸那会儿经常出差，没办法，家里都是我做饭——其实我也不会什么，就是下个面条炒个青菜的，弟弟妹妹没少告我状，说我连顿肉都不给他们做
——可我爸也没留下来买肉的钱呀！毛教授：一家里四个孩子，都在上学，确实难为你爸了——还把你培养出来呢
，更不容易。
志婷：老师，咱们该走了。
毛教授：走。
毛教授握着志婷的手，慈爱地笑着：当年我带你上手术，包括海洋那次，我每次都会叮嘱你，做什么事都要有一颗平常心。不怕，你就把老师当成普通病人
—— 志婷眼里一下子充满了泪水，用力地点头。毛教授为志婷擦拭泪水：平常心——走吧！
46。志翔病房 日 内 人物：志翔，邢耀平志翔吃着早饭。
邢耀平看表：我得先走了——今天毛教授手术，全家人都去了，我得过去。
志翔落寞地：那——我呢？邢耀平：你——等我消息吧，咱爸那性子你还不知道，急不得。
志翔：帮我给毛教授带个好，早日康复。
邢耀平点头，拍了拍志翔的肩膀。
47。手术室 日 内
人物：志婷，托尼，护士、大夫若干志婷、托尼等在紧张地进行术前准备。
托尼：刚才看到你和你老师的样子——我觉得，更合适的称呼，应该是母女，真的，曾，我觉得你们之间亲密得就像是母女。
志婷：我的老师没有孩子。
托尼吃惊地看着志婷。
志婷：她一辈子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不过托尼，你说得很对，我老师亲手培养出了无数个学生，她的学生们都像她一样治病救人，我们都是她的孩子。
护士上：曾主任，准备好了。
志婷：开始吧。
48。手术室外 日 内
人物：老曾，志东，志玲，邢耀平，毛教授学生若干
老曾，志东，志玲，邢耀平，几个毛教授的学生都在，默默地等着。
49。手术室 日 内
人物：志婷，托尼，医生护士若干手术红灯亮起。志婷、托尼等在手术，众人默契地配合着。
毛教授安详地躺着，像是在平静地熟睡中。
志婷的表情忽然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上方显示器的画面，眼里充满了泪水，其他的大夫们都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志婷。托尼过来，低声地：还——用不用继续了？志婷沉默片刻，用力地点了点头。
托尼：毛教授年纪这么大了——而且情况也—— 志婷：继续。
志婷专注地开始手术。
50。手术室外 日 内
人物：老曾，志东，志玲，邢耀平，毛教授学生若干众人在默默地等着。
51。手术室 日 内
人物：志婷，托尼，医生护士若干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志婷侧过脸来，护士给她擦汗。托尼专注地配合着志婷手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志婷的身上，志婷沉稳地进行各项操作，不时发出指令。
手术红灯熄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志婷摘下口罩，眼里全是泪水。
托尼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看着志婷，安慰地：曾，毛教授会为你骄傲的。
志婷疲惫地看着托尼和周围的大夫、护士。
52。手术室外 日 内
人物：老曾，志东，志玲，志翔，邢耀平，毛教授学生若干手术红灯熄灭，所有人都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术室门口。
门开，志婷走了出来。志玲迎上去：姐！志婷看着大家，身子微微一晃，无力地靠在墙上，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