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知己难觅
六分醉2024-10-16 15:123,016

  两人手中的刀都非凡品,刀锋相对,激起一连串的火花。

  两人各退几步,于冕朗声一笑:“该我了。”

  于冕一个跨步,长刀收回,身子旋转半圈,这一刀从下往上撩了起来。

  刀尖在地面上划过,便是一条直线。

  阿木塞双手持刀往下一压,身子掠起来,犹如展翅的鹰急驰往下扑食一般,用这样的方式压向那一刀。

  可是令阿木塞没有想到的是,于冕撒手了,于冕将手中的刀掷了出去,长刀直击阿木塞面门,阿木塞使了大劲却扑了个空,连忙转身变招。

  当阿木塞转身过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拳头。

  于冕弃刀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与阿木塞身手相当,用刀只会变成缠斗,不如用更加直接的方式。

  这一刻,阿木塞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才转身过来,那拳头就已经到了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往旁边歪头,于冕的这一拳就擦着他的耳朵打了过去。

  好巧不巧,被于冕拳头擦过的耳朵正是刚才被弩箭擦伤的耳朵。

  拳势如风,风声直接就灌进了阿木塞的耳朵里。

  于冕拳头擦过了阿木塞的耳朵,耳朵立刻就有一阵被撕裂的疼痛传来。

  刹那间,阿木塞惊出一身汗,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差点被人一拳打死。

  阿木塞能够感受到于冕的这一拳有多凶猛,也知道被这一拳砸中面门是什么下场。

  阿木塞眼神一寒,刚想挥刀劈向于冕,于冕的膝盖却快他一步,于冕膝盖上提,正中阿木塞的刀柄,势大力沉的冲击让阿木塞一下子没能握住弯刀,他的刀也飞了出去。

  阿木塞不怒反笑,草原男儿最不怕的就是肉搏。

  手中刀脱手,阿木塞左手往前一伸,想要抓住于冕的肩膀。

  于冕此时一拳击空却迅速变招,手肘往下狠狠的一砸。

  下一息,他的肩膀被阿木塞抓中,阿木塞一发力,就给于冕来了个过肩摔,于冕飞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阿木塞被于冕一肘砸在后颈上,身子往前一扑趴在地上。

  两人竟是来了个以伤换伤。

  趴在地上的阿木塞脑袋嗡嗡的响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立刻起身,可是剧痛之下,脖子都好像断了一样,竟是无法动缠。

  于冕也没好到哪儿去,刚才那一摔,阿木塞用了草原人摔跤的寸劲,于冕就跟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几米远,背部砸在地上的碎石上,火辣辣的疼。

  过了几息,两人这才缓过劲来,双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却还是摇摇晃晃。

  阿木塞眼神一紧,眼见自己的弯刀就掉在不远处,伸脚一勾,弯刀弹起,到了手中。

  于冕一咬牙,脚下发力往前疾冲,方向却不是冲着阿木塞,而是自己的刀。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场景,持刀相向,不同的是,这时候的两人各自负伤。

  短短的几个交手瞬间,就让两人彼此了解了对方的底细,刚才的交锋,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无论是刀,还是拳,战场之上,都是杀人器,招数也是杀人技。

  “还打么?”阿木塞喘息着问道。

  “再打下去,你会输。”于冕也在喘息,语气却很坚定。

  “你不像是会口出狂言的人。”阿木塞哈哈大笑道。

  “在这片草原上,你有退路,我没有。”于冕缓缓说道。

  “退路?这片草原就是我们瓦剌人最后的退路,我不会让。”阿木塞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心有执念,你不让也得让。”于冕沉声说道。

  一言至此,长刀再次向前。

  两个人再次交手,经过片刻的喘息,动作居然比之前更加凶狠凌厉了不少,密林之中全都是双刀碰撞之声,惊起了不知道多少飞鸟。

  十几息后,两人身子再次往后倒飞了出来,身上各自多了几处刀伤。

  于冕最重的伤口在左臂,刀口不浅,血已经将他一整只手臂浸泡了,皮袄下方,血一滴滴的往下落。

  阿木塞弯刀杵地,右肩被于冕的刀劈中,整个右胳膊都耷拉着,也是无力再战。

  阿木塞脸色发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弯刀,刀身上已经崩出无数缺口,他又看向于冕的刀,也有缺口,却只有一两处。

  “草原上的刀,终究不如你们中原的刀坚固。”阿木塞叹息道:“你的马还在,你走吧。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可是再过一会,我的人赶到,你就输了。”

  中原缺马,草原少刀,是中原和草原的本质区别。

  尽管大明与瓦剌已经互相通商,但是有两样东西是绝对禁止的,中原人绝不可以将铁器出售给草原人,而草原人也绝对不会将战马出售给中原人。

  于冕握紧了手中的刀,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上的血已经流了很多,如果再不包扎,可能不需要再打下去,也不需要阿木塞的手下赶到,他就有可能失血过多而变得虚弱无比,然而他的眼神却愈发平静。

  “我想试试,能不能在你的手下赶到之前,杀了你。让你这样的人,活着回到瓦剌,会是之后我救大哥的最大阻碍。”于冕的话说的很慢,却很有杀意。

  阿木塞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真是个疯子。你们汉人,都像你这么疯的么?”

  于冕道:“在中原,还有无数像我这样的疯子愿意守着这中原江山,守着黎民百姓,要不然我们的边关早就被你们攻破了。”

  阿木塞挺直了腰杆,眼睛直视于冕:“战争不会很快结束,你走,你和我还有交手的机会。若你不走,我拼了命也会把你留下来,你这样的对手,也会是我们将来的最大阻碍。”

  一天之中,日落时分是最为伤感的,日落意味着黑夜即将来临,可日落也意味着,当你熬过去黑暗,你就能看到新升起的太阳,就能重新开始。

  现在,于冕就面对着这样的日落。

  草原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马蹄声。

  于冕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于是也不再犹豫,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入林中,找到马匹,用尽全身的力气上马离开。

  眼见于冕离开,阿木塞这才瘫坐在地上,重重的吐一口气,往后一靠,就那么平躺在地上,看起来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

  “真他娘的疼……这家伙,比我还像草原上长大的狼崽子。”

  阿木塞咧开嘴笑了笑:“不过那家伙,应该也挺疼的吧。”

  阿木塞傻笑了几声便沉默起来,心道:“如果没有战争,我和这家伙,应该也会成为最好的兄弟吧。”

  知己难觅。

  马蹄声越来越近,阿木塞闭上眼睛,假装昏迷了过去,毕竟被人打得这么惨,让手下人看到也实在是怪丢脸的,然后,假装昏迷的阿木塞真的昏了过去,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我阿木塞可是草原上最矫健的雄鹰,丢人的事情不能发生在我身上……

  与此同时,草原上一处干涸的河道里,河道边缘有一个小小的山洞。

  赶到此处时,于冕已经无力再前行,此地十分偏僻,算是不错的歇息点,于冕从马上下来,轻轻拍了拍这匹普通牧马的脖颈,该和马儿分开了。马儿似是通灵一般,低下头蹭了蹭于冕的手掌,轻轻嘶鸣一声后纵蹄离去。

  于冕躺在山洞里,呼吸有些沉重,左臂的伤势已经上过药被简单包扎,也不再往外渗血,这一次的受伤让于冕愈发的担忧,仅仅是一个阿木塞,就已经如此难缠,要从重兵把守的草原腹地救回皇帝,实在是难于登天。

  夜已深,于冕不敢生火,蜷缩着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睡的很浅。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隐隐约约中听到马蹄声,于冕立刻就被惊醒,他立即握紧手中的刀,连大气都不敢出。

  从马蹄声和牧民吟唱的歌声判断,应该是附近草原的牧民在放牧。

  经过一夜的休息,于冕的状态好了很多,可此时的他仍然不适合战斗,就算是普通的牧民,估计他也够呛能打过,毕竟草原上的牧民,上了马就是战士。

  于冕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他需要改变路线了,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向北了,越到草原腹地对他来说越危险。

  于冕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临行前看到的地图,向东不足百里有个小城,名为石头城,到了石头城,养好伤再继续完成任务,而且不能白天赶路,必须趁着夜间出发。

  说到任务,于冕又想到了其他的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此刻怎么样了。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还好于冕藏身的地方很是偏僻,而且阿木塞也没有泄露于冕离开的方向,这一天倒是显得份外安静。

  于冕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凑合吃了一些干粮,又折断了一些牧草的根茎补充了些水分,苦涩之后便是微甜,味道还算不错。

  整个黑夜,于冕都在咬着牙赶路,一路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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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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