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月没去打麻将，楼下客厅里的人都围着茶几坐着，一个人也不少。看见他们回来齐齐转头看过来，一种怪异的气氛应运而生。
“哟！莫珂珂回来了。”
首先迎接她的是靳霏霏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与早上她娇滴滴道歉的态度大相径庭。莫珂珂还没来得及奇怪，又听见艾月叫她，“莫珂珂！”
她赶紧应了一声，“啊？”接着顺着声音找到艾月的位置。此时艾月正一脸的嫌弃地看着她，那神色似怒非怒，生气中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你真是好不要脸！”
“艾月！”孙庭建喝住她。
莫珂珂挨了骂，心头的小火苗蹭蹭地开始窜起来，听见孙庭建这一声，又朝他看过去。此刻张阿姨紧紧拉着他的手，两人的表情都阴沉的厉害。她心里奇怪，与孙照阳相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孙照阳说，“不能好好说话吗？”
“好好说话？”艾月腾一下站起来，将一个文件袋朝茶几上一扔，“看看你这个所谓女朋友，做的不要脸的事！”
那个文件袋还没扣上，里面有几张照片露了出来。莫珂珂只看了一眼，就立马觉得浑身的血都凝结了起来。
此时的孙照阳脸色也一沉，冰冷的像是结了一层霜，他皱着眉看桌上的东西，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就那样死死瞪着那些照片。
那照片是莫珂珂与祝睿言在一起时的合照，原本都是些电子档，被传在网站的空间里。和祝睿言分手很久以后莫珂珂才敢回头去看，不过也同时给锁了起来，别人一般是看不到的。
两情相悦，亲密无间。那时候他们之间很幸福，连照片都看起来很是亲密。一眼就能看出情侣的模样来。
“这些都是哪来的？”孙照阳冷冷地问。
靳霏霏偏了偏头不敢看他，语气倒是很坚定，“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拿给我……”
“是你拿来的？”孙照阳打断她。“从哪拿，送哪去！”
他语气阴冷，靳霏霏忍不住转过脸来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下一刻又立马无所谓起来，“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她说。
“看什么？”他凉凉地看她，“我和你从前的照片，珂珂可以留着。珂珂从前的照片，你有，我不介意你留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将手朝大衣的兜里一抄，“我没有看的兴趣。”
莫珂珂脑袋慢一拍地想到，昨天他们在那分派的孙照阳与靳霏霏的旧照。孙照阳的意思是，他和靳霏霏从前的照片大家都看过，莫珂珂也大方地留了下来。那么，莫珂珂与祝睿言从前的照片，靳霏霏要留着，也是无所谓的。
可是她有所谓啊，凭什么她和祝睿言的旧照，要放在靳霏霏那？
不过孙照阳要表达的意思她清楚，他是在说他无所谓。她心里立马就生了一丝感动出来。
“我们介意！”艾月跳出来说话，“照阳，我也不想你有看的兴趣，但你得知道你这个女朋友，是个怎样的人吧？！”
“我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孙照阳回道，“请你不要用看待卢文溪的目光来看她，她又没有错！”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结合昨晚艾月在阳台上说的话，莫珂珂不得不明白，艾月对卢文溪的存在很清楚，也很清楚她和莫珂珂的关系。并且，她将对卢文溪的憎恨一起嫁接到了莫珂珂身上来。
姐姐，看好老公是你的本分，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
艾月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很是变幻莫测。丁博文掩嘴干咳了一声，像是有些尴尬，又像是在提醒艾月，“别说了。”他小声说道。
艾月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腾一下就炸开了，“你闭嘴！”她朝丁博文咆哮，“你也别想置身事外！”
丁博文脸色立马变的很不好看，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孙照阳打断，“好了，别说了。”
他貌似是在调解艾月夫妻间的关系，却惹的艾月更加不屑，“看好你的女朋友吧孙照阳！别蒙着眼睛什么也还没看清，就随便往家里带！大家过年开开心心的，没事找事给我们添堵！”
“好了都给我闭嘴！”孙庭建怒吼了一声，顿时一屋子就安静了下来。
莫珂珂觉得浑身有点哆嗦。从前在家里，李秀晴张牙舞爪惯了，每天唧唧哇哇唠唠叨叨凶神恶煞地，却也没一次是真正翻脸的。她的家里永远和谐美好，温馨太平。她这些年来除了在网上与一些买家闹闹小不愉快，但真正要说和谁翻脸，还真没几次。现在这阵仗让她想起了……想起了那次祝睿言的母亲。
一想到这她立马又哆嗦了一下，那种害怕出现又出现的预感终于就在眼前。这一幕，又全然是她引起的。
孙庭建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有质疑有怜悯，有厌烦也有同情。她不想听见他说什么否定她的话，在孙照阳的父母面前，她不要再次将自己处于劣势。她先一步走到茶几跟前，准备伸手去拿那个文件袋。
“你别拿！”艾月突然上前来一把推开她，“你毁了也没用，我要让孙照阳看，让他亲眼看看！”
她被推的向后一踉跄，脚踝一下子就撞到了旁边的实木雕花椅子上，疼的直皱眉头。心里却觉得好笑，为毛要毁了呢？就几张和祝睿言的照片，有这么不堪回首么？谁的青春不是裹着蜜糖的炸弹，要么甜死，要么被炸的面目全非。
孙照阳过来扶她，“艾月！”他沉声道，“你别太过分了！”
“你为什么不敢看？”艾月讽刺地笑笑，“你是怕看见你这个女朋友不光彩的历史吗？”
她这样挑衅，莫珂珂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她就着孙照阳站正了正，“谁说不敢看？我觉得我的历史，没有什么不光彩的。”说完探过去拿那个文件袋，靳霏霏先她一步探过身，伸手将文件袋一抽，里面的照片就都被倒了出来。
“还有这个！”靳霏霏从文件袋里又拿出几张纸，丢在一边。莫珂珂已经看见上面“Y市爱家医院”的字样了，不觉一怔。
“看来有的人脸皮厚，无谓自己的这些历史。”艾月讽刺地，“如果我没记错，你和照阳在一起同居已经有一个月了。相处也有几个月了。那为什么这些照片上的时间，就是几天前的呢？”
是的，她这么一说，莫珂珂也发现了。先前她看到的，是四五年前她和祝睿言一起的照片，可是这后来被倒出来的照片边角，却清晰地显示着几天前的日期。
而那些是她上次与祝睿言一起在肯德基时被拍下来的。上面她和祝睿言面对面坐着，祝睿言双手握着她的手。还有她脸上挂着泪，祝睿言伸手给她擦眼泪的时候。竟然还有一张，是趁着错位的角度拍了她的后脑勺，看起来就像是跟祝睿言接吻一样。
她不可思议地一张张往下翻，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她独自在小吃街吃粉丝，而祝睿言竟然就站在她不远处，侧身的样子看起来就是直朝她奔过去……
莫珂珂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个明星，被狗仔队拍了一堆的照片出来。第二反应是拍照人的技术绝对是好，居然每一张都可以看清她和祝睿言的表情。而且明显是有人别有用心，将这些照片精心挑选过，基本上是借用错位的方式来拍摄，使得每一张都看起来很是暧昧。就好像她与他，一直都在约会，并且感情很好。
这等人才不去为国效力真是特么的可惜了。她想。
“这些不能说明些什么。”孙照阳淡淡地说。“我也会PS。”
可这些看起来真的不像是PS过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祝睿言当时真的就在她的不远处，并且看着她。
莫珂珂觉得心里翻腾的像是一锅粥一样，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觉得又是明星又是谍战，还有阴谋斗争什么的，统统聚集在肺腑，想发泄也发泄不出来。耳朵周围嗡嗡的，终于明白了这场硝烟四起的原因。
她伸手去拿那几张写着“爱家医院”的纸，姓名栏的名字她都看到了：莫珂珂。呵，就是祝睿言口中的住院资料，她的住院资料。
“是不是PS你可以自己去鉴定，没人会没事在这玩这种把戏！”艾月夺过她刚要拿到的住院资料伸到孙照阳跟前，“再看看这个。”
她也很想知道那上面有什么。
“四年前，你的女朋友刚一毕业，就怀孕了，还在这家私立医院做了人流。”艾月声音冷森森地，“照阳，我不认为我们的父母可以开放到这个程度，可以容忍这样一种品行的女人。”
怀孕？！人流？！
莫珂珂脑袋轰地一声炸开，脱口而出，“你胡说！”她顿时激动了起来，“你这是血口喷人！”
她终于还知道用个成语来骂人，可是为什么显得这么苍白无力？
“自己看吧！”艾月将那几张资料拍在孙照阳手上，“你要是不信，亲自去医院查。”又鄙夷地看了眼莫珂珂，“莫珂珂，这样的事情谁胡说谁自己知道。你当年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怎么，孩子不是照片上那个人的？那还有其他人？莫珂珂，你可真是和你那个朋友一路货色……”
“啪！”她还没说完，莫珂珂的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艾月！”张阿姨失声道。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莫珂珂抖着手指指向她，“我和卢文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保不住自己的婚姻，你可以先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自己老公会找外面的女人！我敬你是孙照阳的姐姐，劝你说话客气点！”
张阿姨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旁的小丁丁哇一声哭了开来。悲切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大厅。
“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