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素来多。
倒是对每一个都在意的很。
却不肯停下脚步看看,这身后,还站了一个。
他能拿她怎么办。
眼眸里沁着水墨,是一汪幽深的沼泽,说话嗓音也随之轻缓,同她道。
“安夏,你还有我。”
有时候,他不那么亲昵地喊她,只是叫她的名字,她也觉得很好听。
总是从这个人的眼中,看出不一样的珍重。
都快要把她溺化了。
睫毛扑闪,这时刻,收起那些感怀伤秋的情绪,她满眼里,也都只有他。
望着他这双深色的眼睛。
“二爷,你说你。”
说话说到一半,他接住了她的话意,从嗓子深处发音。
“嗯?”
“你说你,为什么要安排我进音乐协会啊,我才跟公司解约,还有好多要做的事没做,我就这么拒绝了你,今晚的事,你会不会不高兴。”
她问的轻言轻语。
她家这位二爷似乎很爱给她铺路。
但她总是拂他的面子。
拂完之后,他又好像,一点也不怪她。
他用水光盈盈一般的眼睛深望着她。
霎时。
就想到从前。
现在才知道,从前种种,他为她铺的路,自以为穷尽极好,一切都按照他的思路来,手段强硬,为她造出的一些毫无破绽的人生轨迹,她那时应是走的最为舒坦才是。
不想,这人一向在他面前服软做低惯了,其实根本不喜他的安排,他也不知她的真实想法,这才将矛盾越闹越大。
思绪回到现在。
此刻,就在家中的廊下,台阶上。
他伸出这面温热的手心来。
指尖修长。
摸了摸她的脸颊。
皮肤细嫩,没少花钱保养,年纪才会看上去这般年轻。
还像二十刚出头的年纪一般。
说到底。
从头到尾,她都是个孩子心性。
不服管,管到厉害深处,就开始同他唱反调。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好好的,突然来摸她。
挨着他的手,想蹭他的手来着。
软声软气地说话。
“怎么了。”
突然就这么怜爱,望她的眼神,都快能把她给吞了。
弄得她,心里头现在也全是他,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就飞远了。
“安夏,你是不是不爱我管你。”
咦。
有吗。
没有吧。
“你误会了,”他真的是误会了,“对于我自己的事业,我觉得我应该有自己的规划,你为我着想的这些,我很感动的,但是在这之前,我觉着,我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完整的人,然后才是你封逸容的妻子,所以封先生,即便不走你安排的那些路,你也不能瞧不起我,知道吗。”
他瞧不起她。
这说的是哪里话。
收了手,面色下压。
“我几时瞧不起你了。”
他还不承认。
说话转幽森,小白眼慢慢飘起。
这人一身的资本家气息,时不时散发一下他那股独断专行的大佬做派,嘴上不说,面上表现的可不要太明显。
“你们全家都瞧不起我,艺术家怎么了,我学音乐的,哪里比你们这些只知道花钱的土豪金差,你妈呀,你那些朋友,不都是嫌我这个工作不正经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起花钱。
京都还真是没几个人比得上她。
说话又开始颠三倒四。
开始和他拌嘴,说明这心情转好了。
他也乐的和她说两句。
“没瞧不起,只是不想你太操劳,你现下这份工作,常年奔波,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太辛苦了,安夏,不如安安稳稳待在京都,做点手上的事,我也好下班回来,就能见到你。”
这才是他的想法。
只是想她做个用不着到处奔波的活,哪里是瞧不起。
似几个月前这样,她出演些活动,全国各地到处跑,着实是比他出差还多。
常年碰不到面,聚少离多,拿什么谈感情。
安夏承认。
封逸容说完这些话。
她好像马上就被他说服了。
好吧。
虽然他一点也不肯承认自己的独断专横,却正因为心里这么在意她,才会为她做这些事,这样一想,就舒服了好多。
“老公,不干这行,那日后我要是赚不到钱了,怎么办啊。”
“叫你儿子养你。”他答。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嘴角慢慢带上了笑意,“算了,为了不让儿子养,我还是自力更生吧。”
说着话,她已经挂在了他身上。
前路虽然未知,或许坎坷,但幸运的是,她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他正陪着她。
带着试探,带着小心翼翼。
她开始问。
“二爷,你说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好,也太不真实了趴。”
哪能一直对她这么好呢。
难道她就这么有魅力吗。
以前就是个麻烦精,现在变好了,这中间有这么长的时间。
他就跟守窑洞的王宝钏一样,一直守着她,男德也太好了点。
面对她这个问题,他似乎不想回答她。
被她扳正了脸,逼迫着他答。
“快说,为什么,为什么呀。”
这还真是一个不好答的话题。
若是不答,她今天的矫情心理,现在总算转好点,免得又惹她生气。
真要答的话。
那想必是。
“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人品?
听着怎么那么假。
她自己都不信,问。
“我有人品吗?”
不料,他答。
“我是说,我的人品。”
“嗯?”一脸疑惑。
“出于对家庭的责任,对妻子的义务,对子女的担当,作为一个男人,成家立业后,就该守好自己的德行,品质如一,哪怕这个妻子……”
后面就有些不言而喻了。
听得她又好气又好笑。
“后面呢,快说。”
“后面,让我想想,”看着她这张多年不变的脸,杏眼明眸,还是如当年那般好看,“大抵是敬于才华,合于性格,终于——爱情。”
啊。
她所有的不快乐,都被他治愈了。
双手抱上他的脖子,软乎乎的贴过去,唇上先挨了一下。
羞羞地趴到了他脖子上,埋着脸。
小小声告诉他。
气息比声音还软。
“老公,我爱你。”
这一声说完,趴在他脖子上的她,并不知他在听完她这声软语温存后,身体有多僵硬。
面上墨色加重,视线拉的幽深长远。
将她从怀里扳出来,看见她面上沁着春暖的笑意。
“宝,刚刚说了什么。”
呸。
才不会说第二遍。
挨上了他的唇,省的他再啰嗦。
又被他拉开,她默默翘起嘴巴,不高兴了要,不给她亲,好讨厌。
然而下一刻,他加重了呼吸,粗喘着,默默看了她一秒后,直接按住了她的脑袋。
来势汹汹。
回吻了过来。
比以往哪一次都粗鲁。
最后,还将她按在了台阶上。
她默默捶着他的后背,说话断断续续。
“我不管,今晚我要去你的房间睡。”
没想到。
他竟然应。
“好。”
答应你,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