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墨汁·凡2024-09-23 11:203,062

陆正铭自从来到了春江市政府万事求讲究低调,走路都怕自己垫出声来,谁知道这一次“出风头”竟属于“阴沟里翻了船”。如今他更是经不起一点风浪,受不住一点闲言碎语。

家里亲戚闹到了市政府门口,这属于当官大忌。他赶紧把大姐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同时给老邢拿了包茶叶。老邢多有眼力界,知道这是陆正铭让自己少说话,老邢赶紧驱散了看热闹的工作人员。

“行了行了,谁家没个七大姑八大姨,领导也是人!”

杨丽丽进了妹夫的办公室,便不再闹了,她左看右看参观了一下妹夫的办公室。杨丽丽记得上一次去到妹夫的办公场所的时候他还是个正科,跟6个人一个屋子。现在陆正铭的办公室又大又敞亮,还有自己的会客区,杨丽丽不禁感叹他们杨家挑女婿果然是有一手。

陆正铭不好对大姐耍态度,但也不希望大家在这里多逗留就赶紧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杨丽丽见妹夫开门见山,也不客气了起来。她屁股往那沙发上一坐,边开始添油加醋地诉说自己儿媳妇赵琦的悲惨命运。陆正铭不想听大姐没完没了地讲这些家长里短,便直接开口。

“姐,那咱是有什么打算?”

“正铭,姐呢知道你刚来,也没站稳脚,但总归赵琦的事是咱自己家里的事不是?而且也是个小事,姐也不求她大富大贵,就是别丢了工作就行,你看你也忙,要不就打个电话?”

陆正铭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无法冒然答应姐姐的诉求。他起身拿杯子给大姐沏茶。杨丽丽一看陆正铭的反应,便接着磨他。

“再说了,那晓涛的性格你也知道,他干了这么些年,没少干活,可跟他一起进去的几个都升官了,他俩是两口子,就算是赵琦办了点错事,那晓涛给公司贡献的也不差赵琦这一口饭吃吧!”

陆正铭把茶水递给大姐,坐到了大姐旁边。

“姐,话不能这么说,在单位一个人是一个人,也不能因为是两口子就加起来算啊!”

“那怎么着,还能让赵琦真丢了工作。哎呀,那可怎么办啊!赵琦家的条件你也知道,他和晓涛结婚之后,我和你姐夫可没少贴补,她要是再失业,真是要了我们全家命啊!正铭,你得给想想办法啊!”

说着,杨丽丽又要哭了,陆正铭害怕杨丽丽再闹一出,赶紧接话。

“姐,我管,我肯定管。”

“那行正铭,那你打个电话?”

“姐,是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先别着急,你让赵琦先按照公司的流程走着,跟领导好好说说,说不定也没那么大的事呢!”

“那可不行,什么流程?辞退流程?你不了解他们公司,我给你想个路子你看看怎么办。咱也不是惯孩子的家长,你给她调到后勤部门吧,也算是处罚,但总归是保住了工作,这种基层的调动,你动动手指头,不过分吧?”

“姐你刚才说了,我刚来,其实春江的各个部门单位我还没认全呢!就算是我找关系,也一下子都不知道找谁。而且,你看这市政府虽然就这么个四方楼,但周围都是盯着的人,我现在冒然找个人去给赵琦弄这事,倒是把盯着我的眼睛弄到晓涛和赵琦那了,对他俩也未必是好事!”

杨丽丽一听陆正铭这个推诿的态度很不满意,把茶杯一下子放到了那盘围棋上,棋盘上,有一个角落的棋局瞬间被打乱。

“你的意思是你管不了了?”

“我管,姐,咱自己家里事,我怎么会不管,让孩子先等等,这样,我保证就算是这个公司没呆住,我再给她找一个行不?”

杨丽丽不满足于这个结果,但看着陆正铭也脸也知道自己再磨叽也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了。同时,陆正铭还在不停看表。杨丽丽没再纠缠,悻悻跟妹夫告辞离开了妹夫的办公室。

陆正铭松了一口气,再想恢复那个被破坏的棋局的角落,已经恢复不了了。

杨丽丽当然不会让自己吃了这个亏,她的性格属于不顾前不过后想起一出是一出那种,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妹夫是个副市长,自己的儿媳妇竟然会失业。她越想越来气。

同时,在她坐在妹夫办公室的这会儿工夫里,她在市政府门口折腾的行为已经在市政府人尽皆知,陆副市长的大姐来折腾也算是市政府办公楼这一天中最大的瓜。

市政府办公室里有一个管人事的职员许艳丽,她与杨丽丽是一个地方的人,还是杨丽丽的高中同学。她将这事听到了心里去,也自然不会不插一脚。

就在杨丽丽气嘟嘟地站在大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许艳丽跟她来了个偶遇。毕业几十年了,杨丽丽自然认不出这个高中同学,但刚碰了一鼻子灰杨芳芳现在不免有点病急乱投医。许艳丽跟她唠了几句话,两人就续上了“旧情”。她张罗着必须请许艳丽吃个午饭好好唠唠,许艳丽应邀。

杨丽丽跟许艳丽说了赵琦的情况,谁知副市长都办不了的事,她许艳丽竟然帮她想到了办法。许艳丽告诉杨丽丽她们还有个高中同学现在是春江大学的书记,她以前是另一个副市长宋建明的手下。宋建明是他们春江的第一副市长,分管人事,赵琦这种事要是宋建明能开口,那肯定是办得了的。杨丽丽发愁这个她想都想不起来的同学为什么会帮她的忙。许艳丽嘲笑杨丽丽这些年是在家呆傻了,杨丽丽是陆正铭的大姐,那这些当领导的谁不想和谁多建立点关系?那关系要怎么建立?不就是靠互相麻烦麻烦,帮帮忙吗?许艳丽直说,她负责组局,到时候杨丽丽别掉链子就行。杨丽丽遇见了大救星,对许艳丽千恩万谢。

晚上,杨丽丽拉着老公徐大伟来到了春江最好的商场,花了好多钱买了些好烟好酒。徐大伟边跟着杨丽丽采购,边听杨丽丽跟他嘀咕她的一通“铺排”,可徐大伟听完觉得一件简单的事反而变复杂了,担心不靠谱。杨丽丽见徐大伟的态度,直埋怨他就没几个中用的高中同学!徐大伟是一个怕老婆的老实人,被老婆训了几句便闭上了嘴,认真干起他的“搬运工”工作。

在许艳丽的组织下,杨丽丽、徐大伟以及黎敏(许艳丽嘴中她与杨丽丽的高中同学),齐聚一堂。杨丽丽跟黎敏很快续上了旧,并把赵琦的事情摆脱给了黎敏。黎敏也是办事靠谱,当场打电话求了宋建明。

饭罢,她们送走了黎敏,杨丽丽对许艳丽真是千恩万谢,她又拿出一份礼品想要送给许艳丽,许艳丽却回绝,她表示她是冲着同学情谊,要是收了礼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许艳丽也离开了。徐大伟直夸老婆办事能力强,杨丽丽被夸得上头,拿出手机继续跟微信黎敏叙旧。

而杨丽丽这番操作杨芳芳完全不知道,她被公司“重用”,每天忙的都顾不上吃饭,更别说管姐姐家的事儿了。

翌日,宋建明找到了陆正铭,他说陆正铭还是不把他当朋友,那么个小事情还要绕那么一大圈来说。陆正铭这才知道,杨丽丽找人通过关系找到了宋建明,宋建明又找了老部下,保住了赵琦的工作。陆正铭很不好意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看到陆正铭这个样子,宋建明笑了笑,直劝陆正铭过于紧张了,哪个年轻人工作不犯错误,但是该给机会还是要给的,更何况他都是按照流程办事的,让陆正铭放心。宋建明告诉陆正铭,当领导的确要清正廉明,但并不代表就要六亲不认。宋建明一通轻松,却弄得陆正铭一身沉重。

于是,这一通无法总结的情绪(也许是怒火、恐惧、被动或压抑)就只能到了家里发泄了。陆正铭再一次带着臭臭的脸回家,他埋怨杨芳芳都不把这些事告诉他,让他很被动,他的埋怨逐渐升温,甚至有些暴躁。

陆正铭调任以来没几次按时下班回家,也更没有几次在家吃饭,这一天刚刚坐上了饭桌,杨芳芳就发现陆正铭不是为了要回家吃这顿饭,而是要拷问她。对于这件事情,杨芳芳根本不知道,所以非常委屈,但杨芳芳是个刚烈的性格,所有的委屈表达出来就成了对抗。而且,杨芳芳一直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拎得清的人,或者说她的清高压根不会允许她因为这样的事情去“惊动”陆正铭这位“大领导”,毕竟之前家里的亲戚也不是一次找过她开口解决岗位问题,她从来都是拒绝。她甚至觉得亲戚可以不处,但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从她这里开了口子。每次,当她拒绝了这些亲戚,她都会把问题揽在自己头上,让这个丈夫在她们家从来不落埋怨。她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很多,就算是陆正铭不认可,但现在也大不应该指着她鼻子拿这事说道。想到这里,她说出来的话就更不可能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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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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