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警察怀疑的视线打量着她，
大概是连警察都搞不明白。
我死了这么久。
甚至妻子都亲自去看了尸体。
但她竟然还不承认‘我已死’这个事情。
警察再次申明：
“林小姐，姜先生被西西里看守所的枪占事故所害，已经于一周前死亡。”
视线扫向一旁的姜泽。
“还有，姜先生的尸体，也是那日您亲自去陪着林小姐查看的。”
那日林溪被姜泽抱着在停尸间外面黏黏糊糊。
震碎了办事处很多人的三观。
所以知情的人都对她印象深刻。
警察无奈的看向林溪。
“林小姐，办事处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催促您在遗体领取书上签字，完成后续交接，可您为什么一直拒接么？”
“按照法规，您是领取姜黎先生的遗体领取资格第一顺位，可如果您放弃的话，我们就会联系姜先生的直系亲属来领取。”
“只是这样的话，您可能就没有办法接纳姜先生指定由您继承的遗产了。”
姜泽有点难为情的别过脸去，在警察注视下没说话。
林溪却像脱了力一样，猛地掐住喉咙，喘气艰难。
好久没发作的过敏性鼻炎居然犯了。
她失力跌倒，“不可能！”
忽然间，狠狠地瞪向姜泽，咆哮：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姜黎是真的死了！你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要由着我误解，为什么不提醒我！”
林溪气的脸庞扭曲，双目泛红。
“林小姐，您冷静！”
警察上前阻拦。
但林溪却大吼大叫，甚至还甩飞桌上茶盏，往警察身上砸去。
这女人发疯起来，会失去理智。
场面乱成一团。
最后，林溪被逮捕。
绑架罪，施暴罪，以及妨碍公务。
我想，无论她以前有多少揣测。
可是被关在看守所里面，她也该清醒了。
看着林溪如今的模样，我只觉得心情复杂，没有半分爽快。
甚至就连报复的心思都没有。
林溪蹲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他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好不容易被姜家认回去，过上好日子，怎么舍得死！”
清晨的光透进来时。
她咬紧下唇，好似下定某种决心。
“我一定会让一切回归正轨的！”
我只觉得这脑回路离谱。
什么叫做回归正轨？
林溪希望之中我的结局是什么？
从海外看守所狼狈的回来，带着全身丑陋的伤痕，甚至可能终身残废，一日日坐在轮椅上看着她和姜泽同吃同住，亲密无间。
最后在她的羞辱下，逼不得已签下离婚协议书。
从此消失在她的生活。
甚至不要踏足江城，不要再被她看见。
这样才是我人生的正轨？
我姜黎，就那样贱嘛!
姜泽带着入冬的棉被，通过申请后，进来安抚她：
“我们那天领取的姜黎遗体确实是真的！你太善良了，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才由着你误解。”
“我是想着，总有一天，你会醒过神来。到那时候，你会真正的接受姜黎的死亡。”
说话时，姜泽将棉被盖在她身上。
林溪身子哆嗦了下。
其实，她待的看守所的条件比我那个好多了。
三年里，我缺衣少食，夏天被晒成人干，冬天头发上都是凝结的冰柱。
这都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无止尽的羞辱、谩骂，还有虐打。
最后，我倒在血泊中，体无完肤，尸体破碎，不成人样。
姜泽一直在柔声说话，说着两人小时候的事情。
但林溪神情麻木的像个木偶。
她僵硬的手抚摸着棉被，呆呆地说：
“姜黎渴了，有人给他送水喝吗？”
“饿了，有人给他送吃的吗？”
“热了，有没有冰块降温。”
“冷了……”
她把自己蜷缩进棉被里。
“有人给他送被子吗？”
一时间，我胸腔溢满苦涩。
林溪这幅模样。
又是在做什么？
如果她是在懊悔。
不觉得太晚了吗？
警察敲了敲窗户，提醒林溪未了的事情。
我的遗体还在停尸间，都快腐烂了。
办事处的人多次提醒，去遗体领取处签字。
这一次。
林溪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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