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与霁月迎面来到,“主上,府上的人已经等候多时。请主上与姑娘回府。”
沈娇娇忐忑的将手上的糖葫芦挨个咬在嘴里吃,如此能缓解她内心的不安。
似乎看出娘子的胆怯,宋煜笑道:“娘子啊,你不是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怎的,竟怕我一个小小的王府?”
“谁怕你的王府啦,他们又不会吃人。”沈娇娇抖着胆子,将糖葫芦的串儿往后一抛,整装待发,宋煜精准的接到娘子的串儿。
跟在清风和霁月的身后,沈娇娇小碎步的挤到她们中间,弱弱的问道:“你们王府,一共有多少人啊?”
清风与霁月对视了一眼,“三百七十六人。”
三……三百七十六人?!沈娇娇想了下,这是什么概念,那这王府得多大啊。
“是现在的数量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
她的言外之意,宋煜消失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里,应该会散了许多仆人才是,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这不合理。
清风道:“十年前,是三百八十七人。十年后,三百七十六人。”
沈娇娇不明白,这个数据是怎么得来的,为何会这样。
霁月解释道:“那是因为,少了的十一个人,不是病死就是老死的。除此之外,王府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出去过。”
沈娇娇震撼了,十年,整整十年……这是需要多么的忠心耿耿,才能等待十年!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个数据,按理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主子都没了,下人还不都跑路?
然而,只是病死、老死,其余的完完整整的都在!都是十年前的人!
只是可惜,病老之死的忠仆,再也等不到他们的主子了。
沈娇娇的内心彭拜,不由得对他们起了一份肃敬。
再看宋煜,黑眸流转,久久不能平息,他启声道:“可厚葬了。”
“回主上,皆已厚葬。”清风妥善的处理了他们的身后事。
半个时辰后,清风与霁月的脚步停留在一处,不再走了。
沈娇娇抬起头,望着那烫金的匾额,心下震撼不定。
宋煜负手,微风吹起他的衣袍与青丝,他看着匾额,道:“王府。我墨卿煜,回来了。”
“恭迎,王爷回府——”
“恭迎,王妃回府——”
上上下下乌黑的三百多人,整齐划一的跪满在王府内!
他们发出的声音洪亮,沈娇娇不由得敬畏的后退一步,内心不断的波澜起伏,惊骇。
清风与霁月,转过身去,低首行礼,齐声道:“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宋煜缓缓握起沈娇娇的手,她愣愣的看着他,像是还没有从面前震撼的场面中回过神来,他低笑着道:“本王的王妃,他们在向你行礼呢。”
沈娇娇看着黑压压跪满一片的人,忙开口道:“请诸位请起!”
“起身吧。”宋煜执着娘子的手,踏进了王府内。踏进这个,屡屡让他梦回起榻,午夜惊醒的地方。
三百多号人,整齐一致的起身,当他们的眼睛,真正的看见了宋煜的那一刻,久久的说不出话来,那为首的老管家祥叔,已七十高龄,他“扑通”地跪在宋煜的身前,苍老的双手颤抖着牵着宋煜的袍角,缓缓的轻抚着,声音颤颤道:“十年……十年了!王爷,你终于……终于回来了!”
他身后的数排跪在地上的人,无不痛哭流涕,悲伤的抹泪。他们曾许诺过,就算等二十年、三十年,等到他们寿终就寝在王府,也要等到王爷回来,见到他最后一面。
他们生是煜王府的人,死便是煜王府的魂!
眼眶通红的林嫂,缓缓搀起祥叔,道:“祥叔身子骨弱,还是别跪着了。冬日寒冷,王爷看着也会心疼的。”
祥叔却不肯站起,颤颤巍巍,满腔悲拗的说道:“老朽活不了多少年了,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王爷回来,老朽愿意折寿来保佑王爷的平安!上天佑我煜王府啊!——”
沈娇娇潸然落泪,被这等气氛鼓动,心里头难受。
宋煜亲手将祥叔扶起,道:“本王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好……好!王爷,您平安的长大了,真好!”祥叔抹着老泪,欣慰的打量着十年后的墨卿煜,比起十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墨卿煜,多了几分的沉着!
煜王府有望!煜王府有望了!祥叔再度跪了下来,语气欣喜激动,“天佑王爷,天佑煜王府,幸甚,幸甚啊!”
“天佑王爷——天佑煜王府——”
“天佑王爷——天佑煜王府——”
“……”
三百多号人,齐声响亮的痛喊着!似是要将十年的隐忍、皇家的打压、墨苍澜的脸色,通通都喊出来!这十年里,王爷不在,他们受尽墨苍澜的苦楚,隐忍负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王爷能够回来,替他们出这口恶气!让煜王府,兴盛,重新辉煌!
沈娇娇揩了揩眼泪,鼻头泛酸,眼眶红红的。
她在脑中料想了许多王府的场景,却没有料想竟是这样的景面!这些都是忠心赤胆的忠仆啊!
——
煜王府重现光辉,府上府下,忙碌不已,各个精神抖擞,带着红光满面的喜气,不再是阴气沉沉,宛如一座死府之地。
林嫂尤甚,就像是嫁女儿一般欣喜,她指挥着道:“哎,那边儿,多放些花草。还有前边儿,那边的布都换掉,闷沉沉的,看着不好,换个喜庆点儿的颜色,大红的,就很好,对!”
祥叔乐呵呵,道:“你这是要给王爷办喜事啊。”
林嫂抿了抿嘴,拉着祥叔到一边儿说话的地方,她压低声音道:“我让人去打听过王妃的来历,是王爷在清水镇上娶的一个农家女,家世贫寒的很,普普通通的姑娘。”
“普通的姑娘好。只要待王爷真心好,就是好王妃。”祥叔慈祥的笑呵着。
“那不成。我们家王爷何等身份。传出去,说堂堂煜王爷,娶了个农家女做王妃,要被人沦作笑柄的。”林嫂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