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这一日，连环剖心案在顺天府开审。
因为是程翊亲自查证的案件，此前程翊在百姓中的好名声已经积累了起来，于是这次便有许多百姓自发来观看。
加之剖心案十分恶劣典型，引起了民众的恐慌，顺天府尹吴锦坤也比较重视，因此选择了开放式审理的方式。
又因为牵扯到权贵的吕国公府，与之有牵连的，或者有仇视的人，都派了人来旁听观摩。
审理前即便是程俊平也担忧的和程翊促膝长谈了许久，刘家、吕家来往的送礼的就更不说了。
还有一部分，根本就不关事，压根儿就闲的无聊，特意来看程翊这个权贵刽子手的手撕现场的。
总之就是审理现场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妖道鸿升，你知不知罪？”吴锦坤拍下惊堂木，第一个发问给了白眉白须身穿一身明黄道袍的鸿升法师。
“呵~敢问大人贫道何罪之有？贫道信的是五斗米教，行得是济世救人，那吕国公若不是贫道施展高超的法术和偏方，以心养心数月，那吕国公如今已是一捧黄土！”
又是一声惊堂木下，“好好好！如此你便是自认罪行了！”
说着便让衙役将鸿升押解跪在地上，更是将随身携带的布塞进他口中。
因为不堵住，今日人多，鸿升那厮铁定会在公公堂之上妖言惑众，将门口那些围观的百姓忽悠的团团转。
吴锦坤叹了口气，没办法。
如今的世道不是人人生下来都有被教化的可能，而不被教化的普通百姓太多，那些神棍在他们心目中就像天生一样，常常煽动起来极为容易，要镇压就是要流血了。
而吴锦坤的审理也十分有手段，首先从边缘人物开始，鸿升过后就是张恒。
张恒上一次被程翊故意关押道顺天府的牢房中，虽然最后没有发生真是的劫狱事件，但是刘家的上门捞人却是真的。
“张恒，你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什么作用？”吴锦坤问。
“草民……草民……”
张恒见事情败露，问什么答什么，只是太害怕了，一身抖如筛糠，“鸿升……鸿升法师说我的生辰八字与国公爷母亲的生辰八字一致，如果……如果由我来指引将要献出心脏的人，那么……那么……才能让国公爷焕发新生……”
“你们做了几桩案子？”
“三桩”
“意思是死在你们手下是三人么？”
“……不……不是”
“细细说一说”
“当日在国公府，第一个挖出心脏的人，被人看见了，后来鸿升法师便要了那双眼睛，说国公爷眼睛不好，服下那对眼睛，眼睛就好了！”
“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了！”
在场所有百姓，听了这些话，顿时后脊背发凉，发出一阵阵惊叹。
便是那些高门大户在此旁听的也不外如是。
但在一旁的程翊却疑惑了。
“不对！”他摇摇头，“天香书院的卢明智是你们第二个物色中的人吗？”
“是！”说起卢明智，张恒面色显得尤为痛苦。
大概是因为这一个死者是与自己十分相熟的，同时的，他也表现的很抗拒和回避。
“卢明智的父母，在他死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死了，就在他遇害之处不足百米，尸体被藏身在秸秆下面，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腐烂了，你漏了交代他们！”程翊补充道。
闻言，张恒难得的抬起头看向程翊，“他们……伯父伯母死了？”
显得那么不可置信，令程翊都少有的错乱了一下，“你不知道？”
张恒摇摇头，一瞬间又表现出巨大的悲痛，“没想到……没想到……我原本想……我原本想替卢兄照顾他们下半辈子的！”
程翊侧头，对于张恒的这种态度，他选择了保守的态度，因为这极有可能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
暂时按下这边有争议的部分，示意府尹继续。
“张恒，你的祖上本与吕国公妻张氏同宗，两家分开发展，到如今你本身也有登科的可能，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张恒口中苦涩，“其实细细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不值当……”
“夫子都说以我的实力，其实登科不难，但是家父说考上不难，难得是考上以后的官职和在官场上怎么混的开，于是便提议腆着脸去登国公府的门”
“可是去的时候吕国公病了，和我们有亲的姨奶奶也没有精神接待我们，只交代了门房取些银钱给了来回的路钱，当做是打秋风的将我们打发了！”
“我们父子垂头丧气的，转眼就遇到了二公子……”
说这话的时候，张恒还是惧怕的小心抬起头看了一眼跪在他前面的国公府二公子吕志远。
“是……是……是二公子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
张恒小声的说道，“我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我爹觉得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哎！”吴锦坤摇摇头，拍下惊堂木。
只叹道，一个空有才华却耳根太软的男人，终究是害人又害己啊！
“那这又和刘家的有什么牵扯呢？”
“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二公子只是说，我们直接来往太过扎眼了，经不起人家推敲，随便一巴拉就能巴拉出厉害关系来，所以就改用刘公子在中间做传话人……”
吴锦坤将张恒知道的问的差不多了，就将话头转移到了刘明熙身上。
“刘明熙，你来说说，这里头又关你什么事？”
刘明熙同样是灰头土脸，他哪里有什么事情。
不过是人太纨绔了些，家中里的银钱支取都不够用了，才起了一直跟着姐夫混的心思。
他这个姐夫搞钱很有本事，刘明熙跟着没少挣钱。
“这一次……我们谈了一大单生意，对方是看着了国公府的门面才答应的，我姐夫说了，一定要老爷子相安无事，至少要捞完……不是，做成这笔生意所以才……”
敢情老人家的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有利于儿孙还不能由自己决定。
养儿如此，怎么能不叫做父母的寒心呢！
在场的人大多生儿养女，顿时都有同感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