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底细被扒了个干净,但是冯诗蕊对于姚若宁确实一点儿也不知道。
信息的巨大不对等,更加剧了冯诗蕊的不平衡,以及那摇摇欲坠即将轰塌的自尊心。
更有一种错觉,让她觉得姚若宁竟然是高高在上的。
这个曾经被自己当做‘猎物’,身份低了那么多的女子竟然爬到她的头上发号施令了。
“不怕告诉你,被花语控制一生也摆脱不了,无数的女子成为棋子只为达成背后之人的目的,助纣为虐不是个好办法!”
姚若宁皱眉,听她顾左右而言她有些耐心耗尽了,声音渐渐变得冷漠了起来,“今日她们让你做端王世子妃,你就必须做,他日端王世子妃这个身份于她们无意,让你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你也同样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比如……”
害怕她继续装傻,姚若宁觉得索性将话说的再明白些,为大家都省些时间,“那东昌伯府有利于背后的人让你红杏出墙他们家,你是出还是不出?”
“那禁军统领的位置挺眼热,要你去勾引你怎么说?”
冯诗蕊猛的抬头,一张小巧的白净脸顿时红霞满飞,姚若宁说的太露骨了。
什么出墙、什么勾引……
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虽然平日里有攀附权贵、嫁入公候之家的愿望和行动,但这些话太过露骨了。
这些露骨的话,让她端着的架子成功的裂了。
冯诗蕊低着头、红着脸像仙子终于降临了凡尘。
“我又何曾不知道她们是一个虎狼窝……”她深深他叹了一口气,话中隐隐有了泪意,“可是已经晚了!”
“我察觉的太晚了!我以为我是尚书府家的嫡女,她们不敢将我怎么样,远远低估了她们的胆子……”
“今天的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她们更以为是我的原因,怕是已经动了杀心……”
冯诗蕊骄横了些,但是脑子不笨,今天的危机她敏锐的察觉到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问姚若宁,“今天的闯入者其实是你?”
她终于想到这个了。
姚若宁点点头。
但下一刻好不容易的下凡的仙子脸上又有了怒意。
是呢!今天晚上若不是她闯入,害她被那些人误会想要杀人灭口,她原本也用不着这么狼狈的!
说起来今日一大半的坎坷竟都是姚若宁给的!
冯诗蕊看她的眼神,也从温和重新变的凌厉了。
姚若宁却不管,话已经说道这里了,便只能接着将自己的打算说下去。
“只要你有反抗之心一切就都不晚!”
“我们可以一起联手!我帮你摆脱花语的控制!”
“怎么摆脱?”冯诗蕊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倒是不嫌弃多一份对自己有益的事情,“我已经被她们灌下了毒药,你也说了那药可能会无解!”
“不一定!”要若您想到密室中的那些瓶瓶罐罐和药材。
冯诗蕊看着姚若宁的眼神变了,不似一开始的冰冷。
“那……那你……你……你是……”
若是姚若宁有门路,能解了她的毒那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我不是花语的人!”姚若宁眼神看向别处,大约猜到了她想要问的话,“但身边的人被花语所累,苦花语已久,不瞒你说,今天本来是跟着她来的,但是不凑巧,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遇见你纯属意外!”
“为了帮她摆脱,我一直在关注,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反抗!”
冯诗蕊咂舌,嘴巴几张几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身边的人?朋友还是亲人?
若是朋友……
能有人为别人冒险,坐到这个地步吗?
姚若宁将严星如的事情稍稍改动了一些,听起来真实不少。
冯诗蕊脸色稍霁,虽然没有吭声,但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她的表情告诉姚若宁,她感兴趣。
知晓她的脾性,姚若宁也没有废话,在她耳边轻语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等一切谈妥,距离她们逃出虎口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实在是不早了,便找了些能干的家丁将冯诗蕊送回了家。
并一再叮嘱要悄悄的,不要惊动冯家人。
同时姚若宁也向她再三保证,若是不小心惊动了家里人只管拉出她们家去搪塞,她一定和帮忙大圆场。
等做完了这些事情,几乎都已经和头一天晚上从宫里回来的时间差不多了。
姚若宁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想着,这个时候程翊怕是已经睡着了。
他一天一夜没有睡,一双眼睛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便放轻了脚步进屋。
果然程翊已经躺在床上睡的十分板正了。
姚若宁轻手轻脚脱了衣裳也打算上床去小睡一会儿。
刚刚坐到床沿就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一把保住带进了床内侧,顿时压迫感从上方传来。
姚若宁一声惊呼,“你……你不是睡着了么?”
程翊低头蹭了蹭她的脖颈,“嗯,是睡了,可是你一来我就醒了!”
他这个时候的语气听不出来多高兴,但也听不出来多不高兴。
总之没有像先前一样生气了。
姚若宁松了一口气,顺势攀上他的脖子,“对不起,我……”
怎么说呢?要怎么解释今天的状况呢?
姚若宁一时语塞,她还没有想好。
程翊一直没说话,在等着她的说法。
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回想起来只是觉得后怕。
他亲自去了一趟李元勇那边,查看了李元勇的伤势,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只不过李元勇的嘴是个紧的,只说眼下的这桩事情和程章的那个美貌妾室严星如有关的后续。
程翊几乎顷刻间想起了那桩令自己后悔半生的荒唐事。
前一世他竟然糊涂到替自己那个一开始就用心不正的大哥认领外室。
这一好心并没有得到什么好报,而是关键时刻给他来了致命一击。
前一世他袭爵的二哥忽然中毒身亡,而他因为妾室和丫鬟的指证成了替罪羊,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这个案子悬而未决拖了半年,直拖到元氏病重,最后还是靠着妻兄的关系才被捞出来。
但他也没有见到元氏最后一面。
连亲自送终也没有被允许。
那一世、那一段的记忆太过深刻,而有些错误太过荒唐,自重生以来,他刻意的回避了那个令他万劫不复的问题源头。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原本避着也没什么,他知道姚若宁已经处理了,而且处理的很好。
只是不想,这事儿还有后续。
并且后续还这么严重。
不禁眼神一暗。
他的好大哥,尊敬友爱了二十多年的好大哥,真的隐藏的好深。
谋划的这样深,怪不得上一世叫他得了手。
不过,这一世嘛,既然他已经回来了,就断然不会让上一世的事情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