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燕肖开口道:“太子,说说吧,那药粉是怎么回事?杀父弑君,你是觉得自己有三头六臂,九条狗命吗?”
他的话很难听,但太子跪在地上却不敢反驳。
那条被南忆月打断的手臂软绵绵的挂在身侧,他痛出了一身冷汗,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屋内再暖,他却觉得有一阵冷风自四面八方而来。
南忆月见太子不吭声,她便替他说道:“下毒弑君,皇帝死了,太子殿下您就能坐拥整个寂月国,您说,臣女说的对不对?”
太子被南忆月这么一激,立刻说出了真相为自己辩解道:“是……是南惜莲给本宫出的主意,她……她说这药粉无色无味,放在香料中,更不易被察觉,本……本宫也是被你们南家的贱人给蒙蔽了。”
话一出口,南忆月却嗤笑一声。
她退后一步,朝面色灰败的皇帝俯身一礼道:“陛下,臣女自知自己福薄,担不起这样的好姻缘,还请陛下收回刚才的成命。”
太子闻言,正要再行狡辩。
却见皇帝拍案而起,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太子和南惜莲的身上。
皇帝怒然下令道:“斩断南惜莲的手脚,做成人彘,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至于太子的处罚,倒是轻了不少。
他只担了一个受人蒙蔽的罪名,被罚抄写《论语》一百遍,并在东宫闭门思过。
一场闹剧,最后就在南惜莲被制成人彘的命令中结束。
南忆月和南城出宫,燕肖却不知去向了。
皇城角楼上。
刘旦披着一件青色的大氅,这炎炎夏日,他仍是遍体生寒。
身边站着的,赫然就是突然消失的燕肖。
刘旦斜睨了他一眼,随即阴阳怪气的说道:“一个满肚子坏水的臭丫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喜欢?”
燕肖望着南家的马车渐渐走远,他忽然轻笑了一声道:“世人都说本王是疯子,是恶魔,再配上一个诡计多端的王妃如何?”
刘旦没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燕肖却继续盯着几乎化成一点的车队。
自南忆月被召入宫,南惜莲成了人彘后,将军府和二房那边都安静了不少。
禹王隔三差五就会让人送礼物上门。
不是精致到世间难寻的摆件,就是富贵华丽的首饰。
总之这世间好的东西,燕肖都要送来给她!
如此又过了几日,翡翠馆也要正式开张营业了。
因着她这大东家背后有一个禹王撑腰,官府衙门虽都尊着皇帝的喜好,不太愿意进出戏楼。
但比起禹王的威压,他们一个个还是在翡翠馆开业当日,带着厚礼来听戏了。
二楼东家屋内,南忆月将算盘珠子打的啪啪作响,耳朵上还别着一只吃满墨水的毛笔。
从禹王府来的少年账房也在核对着账目。
而这账目并非是刚刚开业的翡翠馆的,更不是已经理顺清楚的将军府。
因着南惜莲毁容,又被皇帝做成人彘,再无法管理家中事物。
家中夫人也因为女儿被毁一病不起。
所以她二叔就直接找上了她!
南忆月本就不愿意多管闲事,尤其是二房府上的,就更是烫手山芋了。
可二叔一直苦苦哀求,最后也只答应帮忙将中馈的那一笔烂账给算清楚。
二叔连连道谢。
而当二房那边将账册拿来时,却把南忆月给惊到了。
这账面上,简直是千疮百孔,更是龌龊不堪。
没想到,她那平日里看起来温顺贤良的二婶,竟然在外面养了不少的小白脸。
还有南惜莲,为了银子,什么肮脏的生意她都要插上一脚。
毕竟二叔的官位不高,她要体面的混在贵女圈里,也是需要一直来打点行头的。
可仅仅靠一五品官的俸禄来支撑,那基本上就是杯水车薪。
因此,南惜莲才背地里做起了生意。
拐卖人口,暗娼馆子……总之应有尽有,这账面上的入账做的都很体面,但它禁不住细查啊!
忙活了一天一夜,就连翡翠馆开张的日子,她都拽着少年账房跟自己一起梳理二房府上的账册。
待到一切规整完毕后,南忆月就差点没被二房家里那点破事给恶心死。
但也有一点有意思的收获。
那就是,南惜莲每个月都会偷偷往杨氏的院子里送银两,这倒是奇了怪了。
杨氏平日里和二房也没有太多来往。
五年前,二房分家出去单过,南惜莲就基本上没有怎么和南城后院里的女人说过话。
毕竟人家是寂月国的第一美人,端着高高的架子呢,且会屈尊降贵的与姨娘为伍?
“金桔,你去把账册给二叔送去,回来的时候,再打听一下,看看杨氏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都说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自己已经成了将军府的嫡女,她就不会放任后院起火。
金桔拿了账册,应了一声,就快步走了。
少年账房起身,也要离开,却被南忆月从身后叫住道:“家里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是禹王府的人,不方便一直留在我身边,还是早些回去吧。”
上次在宫里,燕肖说要娶她,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可也不知怎地,就觉得这事不会如此轻松的结束。
在搞清楚燕肖心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的时候,她还是要和这疯子保持一些距离才好。
尤其不能把他的人留在身边。
少年没有吭声,只是拱手一拜后,就直接走人了。
后来她从翡翠馆回到将军府时,就再没见到少年。
府上的账房也换成了金桔家里的亲戚,是个信的过的人。
原以为自己平静的日子能继续过下去,可谁成想,第二日,她刚要出门去翡翠馆时,却被前院的仆从给叫住了。
那仆从欢天喜地的说道:“大小姐,宫里来人了,禹王府的人也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吧,是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南忆月就这么昏头转脑的去了前院花厅。
还没进门,就被眼前堆到门口的一口口大红色箱子给惊呆了。
她几乎没处落脚,还是金桔扶着她的胳膊,又提起一侧裙摆,跟超级玛丽一样,一蹦一跳的,这才跳进了花厅。
座上,左侧是燕肖,右侧则是南城。
还有一个手捧圣旨的小太监,正喜气洋洋的看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