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尘由着她们二人在一边窃窃私语,自己在脑海里迅速整理着刚刚得知的信息。
距离他酒醒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更不是出现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基本一样,至于为什么说基本,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姜似雪没有死在狱中,而是顺利出狱了,在她出狱之后的事情走向就开始与他所在的世界不同。
也就是她们口中的“平行时空”。
据说他是第三个“时空”,还有一个是姜似雪没有出任何事,他们两个顺利相爱,并且一直在一起。
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疯狂的羡慕。
“你……还好吗?”
司若尘理明白了,抬眼问的第一句话,是对着姜似雪的。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时空的她好不好、开心不开心、顺利不顺利、健康不健康,他也想要知道这个时空同样犯了错的“另一个他”有没有好好地弥补她、疼惜她。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化作了一句简简单单的“你好不好”。
他看到对面正襟危坐的女孩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很好。”
是的,她很好,他其实看出来了。在得知自己陷入昏睡之前那些自以为的幻觉都是真的以后,他便知道面前的这个“阿雪”十分地依赖司若尘,也十分地喜欢司若尘。
他以为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全身心的充满爱的眼神,原来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真真正正拥有的。
内心不由自主地泛起微妙的嫉妒。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司若尘顿了顿,还是问道:“林茂源、姜初晴和周琦现在……”
姜似雪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周琦被林茂源的人杀了,林茂源本来想夺走我的另一个肾失败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姜初晴……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男人轻轻地舒了口气,如果姜似雪告诉他的是这些人还生活的好好的,他便不得不再次出手了。
心里蓦然闪过一个想法,司若尘问道:“这些事,都是‘他’做的吗?”
“是的,都是这个世界的‘他’为我做的。”
对面的人面上闪过柔软温和的笑意,像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司若尘。
他知道那笑只属于她爱的那个司若尘,因为方才在卧室他情绪失控拥住她的时候,后者立刻推开了他,满脸警惕地问他究竟是谁。
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得不到她的宽恕和温柔。
姜似雪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联想到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在你那里,‘阿雪’也有被陷害入狱吗?”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确实巨大的痛苦和懊悔,他闭了闭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是的。你……她因为肾移植术后感染,去世了。”
司若尘睁开眼,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孩:“她走之前,在墙上刻下‘别救我’。”
姜似雪和陆淼对视了一眼,双双沉默了。
究竟是有多绝望,才会说“别救我”?
姜似雪自己也发生过术后感染,但她在发现自己发烧和浑身无力的时候就立刻报告了狱警,被及时送去治疗。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司若尘突然对陆淼说了一声“对不起”。
陆淼看着面前第三个“儿子”,心情有些复杂,尤其是在听到他的在“阿雪”死后的自我囚禁和折磨之后更是心疼,不由得叹了口气。
“和我道歉做什么?苦的只是你和小雪啊。”
“不。”
男人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在见到您之后,才明白您还能生活得更轻松、更快乐,而不是整天整天地为我担忧。您不知道——”
他垂下头,像一位做错了事的小朋友,轻轻地道:“在我的那边,您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我折磨自己,也折磨着您。”
陆淼觉得苦涩,坐去了男人身边,轻轻地将他的头揽进了自己怀中。
“不要道歉……”
她温柔地、轻轻地抱着儿子摇晃,“永远不需要对妈妈道歉,虽然我和你那个世界的陆淼是两个人,但我们两个都是你的妈妈。你痛苦,我们就痛苦,你难过,我们也会难过……那都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宝贝。”
陆淼的手轻轻拍抚着男人的背,后者高大的身躯佝偻成一个滑稽的姿势,长手长脚地被女人搂在怀里。
“无论你多大,都不会变,妈妈是自愿陪着你的。”
司若尘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面色如常,却带着着鼻音。
“谢谢。”
他又转过头来面对着姜似雪,像是怕吓到女孩一般小心翼翼地道:“对不……”
“嘘。”
姜似雪打断了他,摇摇头道:“不需要对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你心里始终没有原谅自己,或许你应该对你的‘阿雪’道歉。至于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从前的所有事情我都不在意了,也都释怀了。”
司若尘有些失神,无意识地问:“你不怪他吗?”
那种微妙的嫉妒又出现了。
“不怪。”
姜似雪笃定地道,“我不怪他,我现在很满足。”
男人凝视着女孩熠熠闪烁的双眸,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如果他的阿雪也活下来了,会不会也原谅他呢?他们两个会不会也可以像这个世界一样在一起呢?
可是这个假设永远都不会发生了,因为他的姜似雪,已经没有了。
但是……
男人望着自己对面正在和陆淼说着什么的女孩,但是这里的姜似雪,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那么上天让他来到这里,让他知道平行时空,让他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姜似雪在好好生活,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既然两个世界都完全相同,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理所应当地留在这里做这个世界的司若尘呢?
“上次你们这边和另一个时空发生交换,是怎么恢复的?”
“莫名其妙地就换回来了,好像没有什么特定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