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霖甚至忍不住再往前迈了一小步，身体挨上了书桌光润温凉的边缘，心里的满足感霎时涌起，隔着宽大的书桌，贪婪地、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司若尘。
她早已变了，不是平行时空那个目光短浅的打工姑娘，也不是这个时空怯弱土气的无家女孩，在司家的这几年，她虽然没有文化上的实际进步，但眼界和心思早已不可同往日而语。
从平行时空交换过来以后，她不仅在网络上写段子写小说将自己代入司若尘太太的身份，真实的生活里，她也在观察陆淼这样的贵太太究竟是怎样要求自己和享受生活的。
衣食住行没有办法向陆淼靠拢，陈春霖便用赚来的钱尽数投资自己，在能力范围内用着最好的化妆品、穿着最好的衣服，甚至在陆淼插花、泡茶的时候都会在旁边悄悄看着，时间久了倒也能模仿几分。
那时候和司若尘有关系的女性只有姜似雪和姜初晴两个人，后者“死”了，前者和男人闹掰了又进了监狱，司若尘身边便再也没有关系亲密的异性。
陆淼不是逼着儿子豪门联姻的那种母亲，陈春霖天真地想，或许司若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结婚生子，那么她还有机会，越变越好的她很有可能入得了男人的眼。
然而没过多久，姜似雪便出狱了，司若尘将她带回了家，两人看起来和好如初。陈春霖还没来得及失望，姜似雪居然又被赶了出去，司若尘在做出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行为时，她就在怀疑，或许某一时刻的他也是来自于平行时空。
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又日渐壮大，陈春霖心里总抱着一丝侥幸——
说不定，在某次的时空交换里，有一个司若尘不喜欢姜似雪甚至是厌恶至极呢？
这个人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一个姜似雪厌恶至极的司若尘，殊途同归，她总算是有了一些希望。
陈春霖今夜换了自己衣柜中最昂贵、最有品味的一件衣服来，她刻意模仿了姜似雪的风格，穿了一件露肩的长裙，后背是镂空的设计，颜色清新，垂坠感极佳。长发柔顺地垂在耳边，她自己照着镜子都十分满意。
她倒是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想也知道司家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陈春霖刻意向着姜似雪打扮只是希望司若尘不要对她那么冷漠，起码给她一个说话交流的机会，或许对方就是喜欢这种风格的女孩子呢？
她这样想着，就见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她的打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陈春霖隐在桌下阴影中的手紧张得几乎把裙子的布料抓皱。
“你和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司若尘不动声色地问。
“我……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这里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那我们……”
陈春霖脸色爆红，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我们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实际上算是‘外人’，反而我和你，可以算作‘老乡’……”
男人嗤笑一声，没有回应她的话，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喜欢他？”
陈春霖羞耻得几乎冒烟，结结巴巴地道：“不是他……不，是他，也是你……”
男人点了点头：“出去吧。”
“先生……”
陈春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嗓音微微颤抖，急忙为自己解释：“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想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只是……”
“请你出去。”
司若尘的嗓音十分冷漠，明明他是坐着的，看过来的眼神却无端给人一中高高在上的睥睨意味。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礼貌地道：“你浪费了十一分钟时间告诉我一件毫无用处的事，现在请你出去。我的书房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希望你下次记得。”
说罢，男人重新低下头开始看文件，一副送客的模样。
陈春霖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明明刚才司若尘还对她的话很有兴趣，怎么瞬息之间就变了呢？
然而她也不敢再待下去，憋着眼泪小声说了句“打扰您了”就赶忙离开，没想到一开门，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啊！”
陈春霖惊叫一声，引来了书桌前男人不耐烦的一瞥，门口站着的人让两人一时都怔住了。
“你还好吧？”
姜似雪柔缓的嗓音响起。
“我没事……没事……”
陈春霖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姜似雪在门口站了多久，如果自己方才说的话全被司若尘正儿八经的妻子听进去，那她岂不是成了自己小说里写的那种最令人唾弃的小三了吗！
忍了许久的眼泪再忍不住，陈春霖几乎是一边抽泣一边离开了，巨大的羞耻感和屈辱感让她无法思考，只能逃避。
姜似雪被她撞了一个趔趄，磕在了门框上，皱着眉“嘶”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地揉着自己的肩。
她不清楚陈春霖怎么会从书房跑出来，还是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不过她也不感兴趣，书房的门十分厚实，站在门口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进来，现在被发现了，只好板着脸问：“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
司若尘已经走到了女孩面前，看了一眼她被撞到的肩膀问：“严重吗？”
姜似雪摇了摇头：“没事，进去说。”
她径直坐在了窗边的椅子里，司若尘关上门坐在了她对面，一点都不意外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从他限制女孩的出行后，对方竟然真的一次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同他理论过，司若尘便不再反锁阁楼门。而他们之前在餐厅中的谈话显然没有结果，所以他料定了女孩还会来找他。
“我要搬出去住。”
姜似雪开门见山的道，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通知。
“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暂时不想住在家里，想出去换个环境散散心，顺便找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