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尘道:“在我的太太没有脱离危险醒来之前,陆鸣全权代表我的意思,你同他谈也是一样的,您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满足。”
陆淼在一边道:“段夫人,我们十分理解您的情绪,也绝对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正阳是个好孩子,我们对这件事也十分惋惜。只是可不可以容我家孩子脱离危险以后再谈?”
侯雅芝半信半疑地问:“那个陆鸣真能代表你的意思?”
“完全可以。”司若尘沉声应,“非常抱歉,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
侯雅芝才懒得管司家的道歉诚心不诚心,距离段正阳住进重症监护室已经有几天了,她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不再成日里以泪洗面,而是打算给儿子找个地方的专家再次诊断,哪怕重金请来她也在所不惜。
她哼了一声:“你如果真的抱歉,当时就不会开车去撞人!”
侯雅芝盛气凌人地扫了一眼司若尘和陆淼,撂下一句“你们最好说到做到”,带着助理“哒哒哒”地走远了。
茶馆里,侯雅芝在听到林夫人的请求时,眉毛都竖了起来。
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可能。司若尘撞了我的儿子,我是一定要让他赔偿追责的。你的女儿捅了他的太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们退一步。”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对方竟然要同她合作,让司若尘与林禾君和解来换段家与司若尘和解?
那段正阳呢?她的儿子就白白被撞成植物人了吗?
侯雅芝冷笑:“林夫人好打算,自己的女儿伤了人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不安心等判决等赔偿,主意都打到我身上来了?”
“段夫人,你听听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林夫人一脸愠怒,强行压着脾气道:“如果不是因为受伤的是段正阳和你的默许,林禾君会做出这么没脑子的蠢事吗?!”
“是,她是捅了人没错,但那完全是为段正阳讨个公道!如果不是你的授意她哪里来的胆子!现在出事了,你们段家就要撇得一干二净吗!”
“请你搞搞清楚。”侯雅芝不悦地反驳,“林禾君是个成年人,又不是我的傀儡,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怎么可能对我言听计从?现在又凭什么让我对她负责?”
“你!”
林夫人被对方狡辩似的一番无赖话气得够呛,却为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道:“但是你也拿司若尘没有办法,他现在是司家的一家之主,怎么可能被你搞去坐牢?不如卖他一个人情,林家也欠你一个人情,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口中的两全其美,是牺牲了我儿子换来的。”
侯雅芝眼神冰冷地说:“至于我准备拿司若尘怎么样,那与你无关。”
她无意再同林夫人多说,拿起自己的包之后示意等在一旁的助理结账,走出两步又觉得实在气不顺,返回来对林夫人道:“你女儿做的蠢事,不要往我儿子头上扣,别想对我们家道德绑架!从一开始我儿子就看不上你女儿,我劝你们也趁早死心,别想用我儿子来做交易!”
侯雅芝早年丧夫,一个人将段正阳带到如今这个能独当一面的模样十分不容易,她自己在段正阳没有接手段氏之前也算是在商场浮沉许多年,自然磨出了一副圆滑又老练的性格,放在平日里是绝不会与任何一个可能对段家有用的人撕破脸皮的。
只是她实在气得狠了,万万没想到林夫人竟然妄想拿段正阳来做交易。她对林禾君的作死行为确实没什么大的触动,但是只要是个明眼人就知道林禾君是为了段正阳才做出这样的事,她心里自然也清楚。
这就导致了在面对司若尘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本来段家算是道德制高点,提出任何要求都可以,但是现在姜似雪被捅成那个样子,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圈,害得侯雅芝再同司家谈条件的时候都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她越想越气,留下脸色铁青的林夫人离开了,后者何曾遭受过这样的指责,气得差点吐血。
姜似雪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个漫长又压抑的梦。
她最后的记忆是是自己背上挨了一刀之后滚下台阶的,在倒地的时候她还有意识,眼睁睁地看着握着匕首的林禾君像恶魔一般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向她走来。
走廊正对着台阶尽头的地方是一扇窗户,明亮热烈的日光从那窗口洒进来,落入姜似雪的眼睛里变得模糊而扭曲,她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再恢复知觉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都痛得像要散架了似的,简直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眼皮沉重得像是被几十斤的力道牵引着一般无法睁开,意识混沌地陷在一片黑暗里浮浮沉沉,难以言喻。
姜似雪吃力地回想自己在哪里。
她好像在医院里,之前有一个人来监狱里同她谈话,说有一个大人物生病了需要她的一个肾,她自然是拒绝了。但是之后又被人暗地里下药迷倒,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一丝不挂地躺在手术台上准备打麻药了。
这是手术做完了吗?她已经失去一个肾了吗?
可是如果只是摘除一个肾,她怎么会浑身都痛地难以忍受呢?
姜似雪无力睁眼,纤细的手指摸索着紧紧攥了一下床单,成功地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在一旁给她换液体的护士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孩在动,惊喜地俯下身来:“你终于醒啦!我这就去喊医生!”
接下来姜似雪便感觉到一群人围着自己嘀嘀咕咕,有几双手扶着她的身体翻了个身,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侧躺着的,身子还垫着一个枕头,背后火辣辣地痛。
要她肾的那个老头儿叫什么来着?好像在几年之前的某个宴会上见过。
哦……林茂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