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位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你没必要为难他们。”
“不知情?”
林禾君一看方才一直沉默的男人竟然在此时帮腔,平息了一些的愤怒值噌噌上升,手指颤抖着指了一圈。
“好啊你们,真够行的,是早就商量好了存心给我一个难堪的是吧?”
她冲着姜似雪冷笑:“你不知情?我不信你不知情。我和段正阳谈交易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你有了翻身的证据,没几天却出庭为你作证,可见你们在我和他定了婚约之后见了面,你会不知情?呵,笑话!”
“她的确不知情,我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你不要波及无辜的人。”
两个男人同时出声维护,被挡在身后的姜似雪的终于勉强镇定了下来,先是看了一眼段正阳,后者一接触到她的眼神立刻转开了目光,一副不敢对视的模样。
算了。
姜似雪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我的确对这件事不知情,否则一定不会任由它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你还挺厉害,听你的意思,全天下都可以听你的意思办事是吧?”
林禾君抱着双臂,眼神在司若尘和段正阳身上短暂地扫了一圈,突然笑了:“姜似雪,你是有多大的能耐,能把两个男人都玩弄于掌心,让他们两个像蠢货一样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为你赴汤蹈火,被你当枪使了还傻傻地替你分辨——这点我不如你。”
“林禾君!”
段正阳低喝,似乎要说些什么,姜似雪一手按住身边同样不满的司若尘,自己上前了一步。
“林小姐,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很遗憾。我不否认,参与到这件事中的我们都有或多或少的错,我没有及时阻止段正阳是错,他昏了头做下错误的决定也是错,但是请你不要攻击司若尘,他从头至尾都只是为了我,与这件事无关。还有……”
她直视着面色难看的林禾君,一字一句地道:“你呢?你就没错吗?若要细细追根究底,这些是都是因为林茂源而起,而你作为他的女儿不仅没有阻止他,反而推波助澜甚至利用我来威胁段正阳,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如果林茂源没有绑架我还陷害我,如果你没有异想天开地试图以此获得段正阳的心,你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你!”
林禾君狠狠地盯着女孩,却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她承认,在得到段正阳这件事上是走了歪路,可是她还有什么别的路可以走吗?段正阳是铁了心准备这辈子吊死在姜似雪身上,而她也是铁了心准备吊死在段正阳身上,眼中再难装得下别人,她如果不借着这个机会赌一把,怕是再无可能了。
然而她还是不甘的,她不好过,这些人也别想好过。
林禾君看到了司若尘始终虚虚护着姜似雪的那只手,突然想起了什么,挽起了一个笑来:“据我所知,司若尘在几天之前曾经和段正阳见过面,你真的认为他不知情吗?”
这话仿佛一道雷,直接把在场的两个男人劈愣在了原地。
她是怎么知道的?
司若尘同段正阳对视了一眼,他们当时选在了司氏名下的一个私人会所见面,私密性极强,没有道理会被林禾君知道啊。
男人思索着,不经意间看到了林禾君眼中的嘲笑,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在诈他们,而且显然她成功了。
姜似雪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司若尘,没有说话,她心里虽然又震惊又复杂,却并不打算在外人面前质问男人些什么,回家再说才是最明智的。
四个人不欢而散,林禾君满身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父母和闺蜜们都没有离开,一见她进来,除了林茂源所有人脸上都是小心翼翼的神色,围上来嘘寒问暖。
“你们谈的怎么样?”
林母问道。
“妈,我现在不想提这些。”
林禾君拿了自己的便服和包去洗手间,看到了镜子里自己惨不忍睹完全花掉的脸,还泛着青白色,像女鬼一般恐怖。
完了,全都完了,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没有扳倒姜似雪,又没有得到段正阳,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越来越激烈,林禾君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两排牙齿在“咯咯”作响。
她靠在了洗漱台上,抖抖索索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粒数都没数就着自来水吞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自己手脚的冰冷麻木恢复了一点。
她许久都没有犯过病了。
林茂源阴着一张脸坐在轮椅里面,旁边的人谁都不敢打扰他,噤若寒蝉地缩在一边。
他本来就很不满意段正阳做他的女婿,但是年纪大了有心无力,拗不过林禾君,只能答应。现在好了,人家明晃晃的耳光甩在林家脸上,现在圈子里恐怕已经把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他没几年好活了,临了临了还整出一件这样的事来,让整个林家都蒙羞!
段正阳!
这三个字在他齿间磋磨了许多次,林茂源的眼中有与年轻时如出一辙的阴狠。
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车里的气氛十分凝滞,司机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大气都不敢出,专心地开车。
后座上的两个人相隔甚远,主要是姜似雪不愿同男人坐在一起,一直盯着窗外看,任男人说什么都不愿给一个回应。
司若尘叹了口气。
女孩方才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不愿意让他牵着,穿着高跟鞋没看清路差点被绊倒把他吓了个半死,想要扶着她却被推开了手;上车的时候照例为她开车门还得到了一句客气疏离的“谢谢”——
这下好像是真的把人给惹着了。
路灯的光斜斜地映照在车内,司若尘看着女孩对着他的后脑勺,又好笑又无奈。
“这样歪着脑袋脖子不会酸么?”
没回应。
“是我做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依旧没回应。
司机像个鹌鹑一样缩在驾驶座上,祈求自己不要被冻死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