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把从护士那儿借来的外套披在了对方身上，也没有收到任何反应。
“小雪！”
陆淼匆匆走了过来坐在了姜似雪的另一边，安抚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你镇定一点，我和陆鸣已经缴了费，也联系了段正阳的母亲，不巧她去外地见朋友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陆鸣握着一堆票据站在一边，皱着眉看了眼急救室亮着的灯，补充道：“警察说等段正阳的家人到了之后再处理。”
姜似雪没有反应，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兀自将脑袋埋在臂弯中，让人看不清出她的神情。
急救室所在的楼层走廊格外宽敞，墙壁和座椅都是冷冰冰的材质，再加上无孔不入的恐惧和心慌汇聚成一柄利剑，将每个人都心脏都戳了一个大洞，凉嗖嗖地透着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轰然而开，司若尘被推了出来，大家像猛地被惊醒一般弹了起来冲过去，围在了病床前。
姜似雪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已经没有了知觉，拼着力气动了两下便泛起了如针扎般的麻意，她咬了咬牙坚持站起来，被安静扶了过去。
病床上的男人面容苍白而平静，薄唇紧紧地抿着，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无知无觉，只是安静地睡在那儿。
护士的语速又利落又干脆，带着他们将司若尘送到了病房，合力将人转移到了病床上，一边手脚麻利地连接心电监护仪一边道：“他的麻醉已经醒了，现在是在昏睡，之后六个小时以内不要枕枕头，稍等戴主任会过来跟各位详细说。”
为他进行抢救的是司锐谦的老朋友，陆淼一见到他便焦急地问：“老戴，小尘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面部外伤和锁骨骨折，这小子的车挺不错的，安全气囊对他易受伤的部位都给了缓冲，年轻人身体好，养两天就没事了。”
戴主任道：“不过他怎么好好地想不开去撞人家的车？还是刹车失灵了？”
陆淼不愿多谈，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他这么大了我哪里管得住他。”
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后知后觉地有了些劫后余生的感觉，腿也有些软，被陆鸣扶着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姜似雪站在病床边，垂着头凝视着男人的面容，悄悄地呼了一口气，轻声埋怨：“我讨厌时空交换，为什么要弄成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样子。”
她分心听了医生的话，知道司若尘没大事之后又深深地看了对方几眼，转头对陆淼说：“妈，我去急救室门口等正阳出来，顺便等他妈妈来。”
陆淼知道她现在是最受煎熬的一个人，心疼地摸了摸女孩的脸颊：“你尽管去，妈妈在这儿看着司若尘。等正阳的家人来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所有的责任和赔偿事宜都由我去跟他们谈，知道了吗？”
陆鸣站直了身体：“我陪你去吧，如果对方的家属情绪比较激动可能会拿你泄愤。”
“谢谢。”姜似雪轻声道，一旁的安静见状便说：“那我留在这儿陪阿姨。”
陆鸣的担心果然不无道理，因为侯雅芝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先托付了其他的人来，在送司若尘回病房的功夫里已经到了好几个，看着和段正阳年纪差不多，围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
他们是段正阳的舅舅和表哥，已经从警察那儿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看到姜似雪便没有给好脸色，语气不善地道：“所有事情等正阳的妈妈来了再说，你现在不要离开，在这儿和我们一起等正阳。”
陆鸣看不惯他的态度，向前一步挡在了姜似雪身前，皱着眉刚想说话就被女孩轻轻扯了扯袖子，回过头去看到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着正阳出来的。”
姜似雪没有过多辩解，只是拉着陆鸣坐到了另一侧的长椅上。
陆鸣强压着脾气，转头看了眼女孩苍白的唇色，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惹事，只好按捺着烦躁时刻注意着对面几人的动静。
段正阳的抢救过程漫长而焦心，期间有一次门被打开之后众人都以为结束了，没想到竟然是一名医生带着病危通知书出来了。
他的语速十分急促：“伤者颅骨骨折压迫到了脑组织，肋骨骨折又导致了气胸，现在情况十分危急。”
姜似雪脑中“嗡”的一声巨震，眼前一黑几乎要直挺挺地倒下，陆鸣一把揽住了她扶回椅子上坐好，段正阳的舅舅已经代签了字，一行人的脸色更加黑沉，看向姜似雪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利剑，将她戳个对穿。
走廊里面重新陷入了让人窒息的寂静中，姜似雪挺直了脊背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脑袋，垂落下来的额发挡住了她的眼睛，茫然地坚持着。
如果段正阳再也无法醒来，而她一无所有，只有一条命能赔给他了。
反正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也不知身在何处，就算司若尘以后回来了也还有陆淼，还有大好的人生，想必他也不会怪她的。
姜似雪平静地想，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轻轻地搁在膝上。
平行时空。
司若尘皱了下眉，抿着唇合上了手中的书，有些莫名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还是不舒服吗？”
陆淼见状，担心地问，“我们去医院做个心电图吧。”
“先不用，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让我不安……”
司若尘摇了摇头，他的心脏从中午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刚开始的时候砰砰狂跳，心跳声又急又重，几乎像一把重锤一般要从胸口破体而出，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眩晕。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司若尘以为是自己这周熬夜加班导致的，便腾出一下午的时间用来补觉，没想到醒来之后还是会时不时的不舒服，没有中午的那样剧烈，却也足够让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