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晚上确实有些冷，尹季牵着等等和庄望并肩走在路上。
春水苑和望山居中间隔了条护城河，桥上有几个游客在拍照，路过她们时正好听见她们在讨论护城河里有没有鱼，会不会有人晚上来垂钓。
“这要放古代，怎么着也算御鱼了吧？”
“像咱们这样的小平民，说不定还得给人请安，说‘鱼大人万福金安’。”
女孩子们是世界上美好的存在，仅仅是听她们说话，尹季都觉得快乐。
走出去几步，好像听到她们在抱怨今晚有风，手机支架总会被吹倒，尹季回头看了一会，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她们惊喜地点头，每人连说好几声谢谢。
尹季各种角度给她们拍了几张，画面定格的瞬间，每个女孩脸上都是自由快乐的笑容。
拍完后尹季把手机还给她们：“祝你们玩得开心。”
“也祝你和你男朋友幸福。”
另一个女孩偷偷指了指尹季身后：“你刚刚拍我们的时候，你男朋友在拍你呢。”
嗯？
尹季回头，只能看见庄望和等等安静的等在一旁，都没有往这边看。
她转过头，弯弯嘴角：“一定会的。”
尹季回到庄望身边，走出去好远才说：“听说某人刚刚偷拍我了。”
“美丽的风景总会让人想要纪念，不算偷拍。”
“那是我美还是风景美？”
“又来。”庄望垂眸笑了笑，颇有些无奈，把她拉到远离车流的那一侧，看尹季还在等回答，只好说，“相得益彰。”
尹季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京西的风景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美丽之处，如果是秋天的晚上，路边的枫树会随微风阵阵作响，像大自然的风铃。
“给等等放回家，我送你回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望山居，尹季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庄望堵了回去：“天晚，不放心你自己回家。”
“庄先生很绅士呢。”
庄望把等等放回家就要关门，被尹季伸手抵住门框，还好他反应快没有夹到她，皱眉，“小心点。”
“我知道我不会被夹到的。”尹季推开门，往屋内走，指了指上锁的房间，“说要找回记忆，不如就从我送你的那些东西开始？”
庄望没有答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将视线落在那扇门上，表情有些迟疑，像是在纠结什么，好半天才问：“只是看看吗？不会拿走吧？”
服了他了，搞半天是在怕她会把东西要回去，尹季无语，再三保证：“都是你的，没人拿走，放心吧。”
“嗯。”
庄望等了一会，看尹季又坐到沙发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送你回去？”
尹季把手搭在沙发扶手处，下巴抵着手臂：“我有点累。”
先是说要散步，散到了庄望家，接着说明天来找回记忆，既然明天要来，何必折腾呢，今晚顺理成章的可以不走。
庄望倚着门边，一条腿微微曲起，听见她的话后嘴角慢慢扬起好看的弧度，挑眉：“我还有辆车。”
尹季一噎，垮下脸，转过头不说话。
“生气了？”庄望走上前弯腰看她，“逗你呢。今晚还睡主卧，可以吗？”
“不要。”
庄望蹲下身来和她平视：“别生气了。我要怎么做？”
尹季憋着笑，往后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像个小狐狸一样：“我要和你一起睡。”
庄望：……
“去英国都学了这些东西？”
“这还用学？”尹季反驳，“这不都无师自通。”
庄望叹了口气，起身去给尹季倒了杯水，还放了两块冰。
“降降火。”
直到庄望给一直乖乖坐在门口的等等擦完爪子，又收拾好主卧，尹季还在等着他。
庄望笑出声，站到她面前，举起手，慢慢展开，在尹季的期待下，手心里放着的是一条滴眼液。
——眼睛瞪酸了吧，来，润润。
“庄望！”尹季没憋住，也笑了出来。
晚上睡觉前，尹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跑到庄望卧室前敲门，敲了好一会门才打开，庄望一身浴袍，领口微开，头发还在滴水，一看就是洗到一半被叫了出来：“怎么了？”
“你去超市买的东西还在我家没拿回来。”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说起这个，庄望微微蹙眉，“速食没有营养，尽量少吃些。”
“可我不想庄大厨一样会做饭呀，”尹季看着他，满脸无辜，“怎么办呢？”
“你想怎么办？”明明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但脖子上的水珠随着喉结的滚动滑下，平白添了些欲望。
“要不庄老板管饭吧，我负责刷碗，你家或者我家都行，怎么样？”
“刷碗就不必了。”
这是答应了。
“那我买菜？”
“会挑吗？”
尹季摇头。
庄望轻叹：“一起去吧，一周一次，行吗？”
当然行！
尹季心满意足的回屋睡觉。
尹季的《记忆恢复计划》大致规划就是让庄望把从小到大关于他们两个的所有事情全都讲给她听，再去两人去过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医生说这样做会有效果的吗？”
庄望听后有些怀疑，怎么听怎么像电视里演的。
“不是啊，我在偶像剧里看的。”
果然。
尹季炸毛：“医生也说没办法，只能靠自己想起来，我就想了这个方法死马当活马医，不行吗！”
“没说不行。”
庄望把果盘往尹季那边推了推，试图安抚她。
尹季坐在地上吃着水果，听庄望一个一个讲这些玩偶的来历。
“这个是阿茄，你五岁时用生日礼物跟幼儿园的另一个小朋友换来的，送给了我。”
尹季满脸嫌弃的看着面前这个丑得能辟邪的紫茄子：“我用什么换的？”
“好像是水晶球城堡。”
尹季深呼吸。
“念圈，七岁吃甜甜圈的时候掉地上了，为了纪念这个‘死去’的甜甜圈，做出了它的……遗体。”
尹季：“可这看着也不像甜甜圈啊。”
它都不像个东西。
“嗯，因为是咱俩做的。”
“大花、二花、小花，十四岁圣诞节我陪你去你要去抓娃娃，花了四百一个没抓到，店家送的。”
尹季评价：“这仨还挺好看的。”
“你说你丢不起这人，没要，我选的。”
尹季：……
周一上午十点，尹季收到了林簌发来的庄望的工作时间表·简易版。
除了隐藏必要的工作项目外，已经标注好了每天的几点有空闲时间。
尹季皱着眉看完，问：你们老板每天都这么忙吗？
从早到晚，差点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现在还好，已经缩减了很多，往常年更忙。
尹季想起文律也是，自从接手公司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
她中间去了医院找心理医生复查。
“对于那场火灾，你能想起多少？”
“全部。”
赵颖是怎么被烧死的，死前如何痛苦的挣扎，把住她脚腕的手是多么的滚烫，望向她的眼睛因为疼痛充血，几乎快没有眼白……
一丁点的细枝末节，尹季都能想起。
“还害怕吗？”
尹季点头。
一个活生生的人，以如此痛苦的死法死在她面前，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刚想起来的那几天，尹季好几次在梦里惊醒，要缓好长时间才能平复下来。
也渐渐想起，十六岁的自己是如何的彻夜难眠，应激反应大到甚至不能看见火苗，别人同她说话，也不能看她的眼睛。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蜷缩着，一点点声音就像惊弓之鸟一样。
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爸爸妈妈和弟弟就天天守在她卧室门口，只要她一抬头，一定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心理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没能治好她。
她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十六岁的女孩，还承受不了一条生命的重量。
后来，文柔带她去做了心理干预，经过多次mect治疗，才终于有了些好转。
医生建议让尹季远离暂时现在的环境，有利于病情稳定，所以文柔在和刘清玫商量好后，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办好了转学手续。
在尹季接受最后一次mect治疗后，把她带去南城。而每周尹季和刘清玫一起吃饭时都会有一位阿姨，刘清玫说是她的秘书，其实是请的知名心理医生每周来观察尹季的情况。
确认没事后，在高三这年让尹季回京西继续读书，又在她说想出国学珠宝设计时没有任何反对的送去英国五年。
一切的一切，都是怕尹季再回到那些痛苦绝望的夜晚。
“我想起来了，也依然会有些害怕。但是医生，就像你从前和我说的那样，我如果一直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会一直被吞噬。”
“但是现在，我的内心更加强大，我有想做的事，想爱的人。”
“我要为他们，也为自己，活着。”
赵颖的死不是她的错，她不能因为恐惧就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不是吗？
医生欣慰地笑了：“我想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你是你自己最好的医生。”
整整两个月，尹季尝试了无数种办法，对记忆的修复依然没多大效果。
偶尔想起来的只言片语，去问庄望时他也无法完全知道她想起来的是哪一段。
工作日的午后咖啡厅人很少，他们选在背阴靠窗的位置坐着。
窗外已经抽条发芽的柳枝随风飘荡，阳光落在嫩绿的柳叶上又从缝隙掉落湖水之中，斑影漫漫，像在谱写治愈的乐章。
庄望把青提蛋糕往尹季面前推了推：“某人让我翘班出来，就是来看你愁眉苦脸的？”
如果人类有对像小狗一样的耳朵，那么尹季头上的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怎么不开心？”
尹季挖了勺蛋糕，清甜的香气在口腔内蔓延开，却并不能提起失落小狗的一丝兴致：“我想不起来。”
庄望弯了弯嘴角，指了下上面有樱桃的蛋糕：“再尝尝这个。”
尹季不疑有他，直接挖了半个樱桃，放进嘴里的那一秒痛苦面具都出来了。
“好酸！”
终于有点情绪了。
庄望适时送上一杯微甜的咖啡中和她嘴里的酸味：“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恢复记忆这个事一点也不在意。”
“不是不在意，”庄望轻叹，“能不能想起来，你都是你，那些记忆没有那么重要的。不要因为这事，影响你的心情。”
庄望公司还有事，先给尹季送了回去。
下午在阳台晒着太阳眯了一会，醒来后神清气爽。
尹季把设计稿做了最后的修改，统一发给Grace，并询问他什么时候来中国。
“本来是明天的飞机，但前天从床上摔下来脚崴了，去不了了。”Grace哀嚎，从声音来听是真的在懊恼，末了还愤愤添上一句，“都说瑞典人厉害，这下见识到了！”
尹季默默咽下问怎么摔地的话，改口：“年轻人，还是要节制。”
“他技术太好了，你们中国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食髓知味。”Grace感叹一声，似是意犹未尽，“亲爱的，你以后一定要找个技术好的，美妙，简直太美妙了。”
尹季懒得和他聊这个，转移话题：“这次设计稿没有要修改的地方后短期内不要找我，我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人生大事。”
知道Grace会继续追问，尹季说完就挂上电话。
看了眼时间，尹季在阳台站了一会果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从远处开来。
自从那次之后，庄望不用应酬的晚上都会来尹季家给她做饭吃，吃完饭再离开。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直到尹季吃完饭，庄望才开口：“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说。”
尹季啃着桃子看这个月新出的时尚杂志。
“和国外的合作出了些问题，要我亲自去谈，这几天帮我照顾一下等等好吗？”
尹季点头，“没问题，一定不会亏待它，我吃啥狗吃啥。”
“你吃的饭，还是不要给等等吃了。”
尹季瞪他一眼，察觉他还有话要说，看样子不是件小事，不然不会这样谨慎：“还有呢？”
庄望斟酌着开口：“这次出差，可能得十天左右。”
尹季放下手里的杂志，微微皱眉：“这么久？”
那岂不是会错过她六天后的生日。
尹季有些失落：“知道了，什么时候走？”
“晚上十二点半的飞机。”
“今天？”尹季看了眼时间，这都八点半了。
庄望的公司主要经营进出口贸易，具体的尹季并不了解，但是能让他这么临时去的想必也是大事。
“那还等什么呢，快回去收拾东西，”尹季说着就要起身，“我跟你一起，把等等的东西拿到我这。”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庄望拿出一串钥匙放到尹季腿上，“这几天先住我那吧……照顾等等会比较方便。门的密码我会发你手机上，钥匙留着，备用。”
尹季认出这不是庄望常用的那把钥匙，钥匙上还挂着一个硬币大小的小猫挂坠。
样子很像尹季去庄望家时在上锁的房间里找出来，经常抱着的那个玩偶。
“真该好好谢谢等等。”尹季嘟囔一声，“我送你去机场。”
“太晚了，出门不安全。”庄望看她没有生气的意思，稍微放下心来，“我把你送到我家。”
尹季快速收拾了些换洗的衣服就跟着庄望出门，分别时，尹季弯腰趴在驾驶座旁，确认道：“不是因为我中午的话，所以你临阵脱逃了吧？”
尹季对上一次的全方面拉黑一直耿耿于怀。
“不是的。”庄望语气温柔，“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告别了庄望，尹季一进门等等就扑了上来，已经很大只的狗差点给尹季扑倒。
给等等喂完饭，牵着它下去溜达。
绕着小区一圈一圈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再次绕回来时等等趴在楼下说什么也不走。
尹季带它回去，洗了个澡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天。
时锦一打了两遍电话尹季才接。
“喂。”
“哟，这是谁又惹我们大小姐不高兴了。”
“有话快说。”
时锦一挂了电话，又开了视频过来，她正在一字马压着腿，脸上还敷着面膜，反观尹季，把手机随手放在桌子上，让时锦一只能看见天花板。
“你干吗呢？”
“发呆。”
那边轻笑一声，又问：“庄望呢？”
“出差了，要出去十天。”
“十天？你生日的时候他赶不回来？”
说到这个尹季坐直身子，拿起手机，看着屏幕里的时锦一：“我怀疑庄望不行。”
“哪方面？”
“那方面！我这么一个肤白貌美的人整天在他面前晃悠，还在他家里留宿过，他一点反应没有。他是不是真不行？”
“不能吧。行不行不得试试才知道，你连人家手没牵上，怎么知道他不行，万一他很行呢。”
时锦一也震惊，按理说尹季拿下庄望那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吗？怎么这前前后后都三个月了，尹季愣是连手都没牵上。
“那他怎么……”尹季又把手机扔一边，再次让时锦一看天花板，“他公司有急事，得去英国一趟，我生日应该是赶不回来的。”
“因为这事生气？”
“那倒不是。”
尹季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不是要紧的事，庄望也不会离开。
一个生日而已，等回来补上就行。
“我在想，庄望是不是……不喜欢我。”
尹季怀疑过是不是庄望外面有人了，但这也不能啊，他俩几乎天天见面，庄望的手机尹季也可以随便看。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庄望绝对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不是不行，也不是渣男，那不就是不喜欢她，或者说，不够喜欢她。
时锦一乐了：“就因为他把持得住？”
“时锦一！”
“好好好，你继续说。”
“三个月了，他也没说要和我在一起。我在想会不会人家早就不喜欢我了，都这么多年了，从前的那点情意早消耗完了。他现在对我好，只是因为我们以前是朋友，我因为他家保姆的事生病了，所以才比较照顾我。”
“照顾到随叫随到车接车送，每天给你做饭，你生理期难受时居家办公陪着你，给你张不限额的卡？”
“那他万一就是人好呢？”
时锦一冷笑：“尹季，你是不是有病？”
又被骂了。
“那他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这给时锦一问住了，所以为什么呢？
两人讨论到后半夜，时锦一都困了，随口说了一句：“那你表白过吗？”
“没有啊。”
时锦一：？
在挨骂之前，尹季赶忙说：“我打算在我生日这天表白的，这不是他突然出差了吗？”
“那你就过去表白。”
对哈。
庄望回不来，她过得去啊。
“等等怎么办？”
“送我家，我明天回国。”
“好嘞！”
安顿好等等后，尹季就出发去了英国，提前联系了Grace，让他帮忙定个酒店。
“要不要住从前的房子？我想Eva如果知道你要来，一定会非常开心。”
Eva是尹季在英国的房东，一个性格很好的七十岁英国老太太。
尹季告诉Grace自己这次去英国是要和喜欢的人表白，Grace的尖叫声差点给她耳膜震碎。
一切交给Grace后，尹季踏上前往英国的航班，走前提前和文柔打了个电话。
“妈妈，我要去英国，我想在我生日那天，和庄望在一起。”
尹季知道，爸爸妈妈并不赞同她追求庄望。
在追他的这三个月里，文柔把她叫回家里谈过。
文柔觉得，尹季是因为庄望才受到了那些痛苦，她和尹昌明并不责怪庄望，但依然希望尹季可以远离庄望，远离从前的事。
作为父母，看到过女儿受的罪，自然会怕她再次重蹈覆辙。
——“可是妈妈，那不是庄望的错，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尹季的态度很坚定，庄望不该为不是自己的错误负责。她喜欢庄望，从小时候到现在，她愿意为自己的喜欢付出努力。
能阻挡她的，只会是庄望不喜欢她。
她三令五申不许他们去找庄望私下谈话，父母对孩子只有妥协的份，文柔最后只要求她，如果难过了，就回来。
中国飞英国需要十多个小时，尹季从前不愿回来也是因为时间太久，但是这次她在飞机上睡醒吃完饭就开始详细地做着告白计划，空乘来提醒快要落地时，尹季觉得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从下飞机一直到过完海关，尹季才来得及看手机，一看吓一跳，竟然有十个未接来电。
全都来自于庄望。
尹季想给庄望一个惊喜所以没告诉他自己会去，刚拨通他的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一声有人大喊：“亲爱的！”
下一秒，尹季就被人抱住转了好几圈。
Grace激动地就差亲她两口：“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我也想你。”尹季差点被晃晕，按着他的胳膊让他冷静下来，心里还想着庄望的电话，看了眼还在接通中：“庄望。”
“嗯，我在听。”
“我今天一直没看手机，就没接到你的电话。”
“嗯。吃晚饭了吗？”
尹季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京西的晚上八点。
“吃过了，吃的虾仁水饺。”
“我怎么不知道，英国机场还卖水饺。”
啊？
“回头。”
尹季转身，越过人群，看到庄望站在不远处。
一身板正的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身形，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庄望无疑是很好的，许多人路过他时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尹季一把给Grace推开，像庄望扑过去，却在要扑到他怀里时被庄望伸出的一根手指点在额头上，靠近不了。
“你怎么会在？”
庄望收回手指，自然地帮她拎包：“联系不上你，问了时锦一……”
“她背叛我！”
庄望睨她一眼：“尹大人明鉴，你的好闺蜜忠心耿耿，拒不招认。是文阿姨告诉我的。”
尹季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带着些紧张：“我妈妈……有说什么吗？”
庄望轻笑，没回她，往Grace的方向走去。
Grace伸出手：“你好，我是Grace。”
庄望伸手和他轻碰了一下就去拿尹季的行李箱：“庄望。”
“怎么突然来英国了？”是在问尹季。
“我知道，她要告……”尹季几乎是跳着捂住Grace的嘴，生生把他后面的话捂了回去。
“我来也是因为工作的事。”
庄望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眸色一沉，只略微颔首：“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送你过去？”
“有地方住的，你还有工作吧？先去忙，不用管我。”
尹季松开Grace，把行李箱推到他面前：“我俩先走了，庄老板拜拜！”
说完，二话不说拉着Grace就走。
“我的拐，我的拐！”
尹季低头，地上确实有两个拐杖。
英国人体质真好，瘸了一条腿还能抱着她转圈。
尹季弯腰捡起拐杖塞给他，自己拖着行李箱走。
原本想给庄望一个惊喜，这下是给了她一个惊吓。
时间紧任务重，尹季也顾不得庄望这么聪明能不能猜到自己要做什么，
Grace开不了车，所以来接她的还有Eva。别看Eva已经七十岁，身板依然硬朗，年轻时是赛车手，拿下过好几个赛车俱乐部的第一名。
这么多年过去，依然在用开赛车的习惯开汽车，尹季坐稳后就紧紧把着车里的扶手，只听见一阵轰隆的油门声，汽车直接弹射起步。
距离她生日还有三天，尹季和Grace、Eva分工合作，她负责和蛋糕师练习做蛋糕。Grace和Eva负责把Eva的房子布置成浪漫的告白场地。
原本想在庄望入住的酒店开个房间装饰一下，但这样势必要和工作人员沟通，尹季不想要那么多人见证她的告白过程。
第二天下午，尹季看着满屋子的红玫瑰，犹豫了半天：“这会不会太俗了？”
“oh，baby Y，what are you talking？（宝贝Y，你在说什么呢？）”Eva爱叫她baby Y，因为在她心里，尹季就和baby没有什么区别。
“I mean is that they are very beautiful。”（我的意思是，这样真好看）
“of course（那当然）”Eva听到这话，拄着一个起到造型上的作用的拐杖心满意足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