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尸案13:杀人凶手
李珏2024-08-27 12:003,930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初十,辰时二刻,淮阳王府。

   整个淮阳王府,只有李红衣一人,看不清眼前究竟发生何事。他只能屏气凝神,通过周围的气息,感受到王府中开始显现混乱。女使和小厮,及一众护卫都闻声而来。他们大多都呈现出恐慌之态。李红衣也感受到,王府门外的气息也在涌动。随着马蹄声与脚步声远离,这些涌动的内息也逐渐散去。

   这些悄然退去的身影,皆是各方势力安插在王府的耳目,他们各自怀揣目的,紧盯着淮阳王府的动静。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各府都会得到淮阳王遇刺的消息,继而将这个案子,闹得尽人皆知,将火烧入通天阁,又成李朝第一大案。凶手点名道姓,李红衣乃至平南王府,将成众矢之的。

   “公子在想什么?”乙女问。

   李红衣只道:“我在想,凶手究竟想做什么。”

   “杀淮阳王,挑衅你,搅乱这平都城,还能做什么?”乙女道,“我猜,青云观那位又在看戏呢。”

   “不会是他。”李红衣说罢,往里走去。乙女不再多言,搀扶着李红衣,走上了卧房外的台阶。

   正当他们跨过门槛之际,游名章急匆匆从卧房内冲出,迅速指挥护卫封锁王府,严禁消息外泄。乙女与游名章擦肩而过时,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仿佛游名章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这份直觉太过模糊,让她不敢轻易下定论。

   卧房内,林亦正在检验着张栩的尸身。丁祸立于一旁,黯然神伤。平日里,他对张栩并好感,更别说亲近。回忆少时,张栩还给他使过不少绊子。可从小一处长大,如今见张栩惨死,他似将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似的,竟有些悲伤起来。

   李红衣行至丁祸身边,问及眼前究竟如何,丁祸才用手指掸了掸眼窝,描述道:“我们进来时,门闩是锁着的。卧房内,只有淮阳王一人。方才我也查看了门窗,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如话本传奇里说的,这是一个杀人密室。”

   “若可遁形的鬼神,这世上根本没有密室。”李红衣却道,“不过都是凶手隐藏踪迹的手段而已。”

   “公子说得对,方才游名章不是跟着张栩进了卧房吗?”乙女道。

   林亦站起身来,解释道道:“游名章声称自己并未进入卧房,只是去后厨准备早膳。淮阳王休憩时,向来不喜人打扰。”

   乙女又问:“那为何我们进来时,他从这里出去?”

   林亦又解释道:“他们与我们一同进来的。”

   如此说法,倒是打消了乙女的疑虑,她也不再说话,退到了一边打盹。昨夜不过歇息了一个多时辰,于她来说,实在是不足。

   李红衣紧握丁祸的手臂,指尖轻挥,一道灵符跃然而出,闪烁着微光,捕捉着卧房内的死亡气息。他闭目凝神,试图重现案发时的情形,却只能隐约看到张栩俯卧于榻上的身影,而那把致命的凶器却模糊难辨。

   “尸体状况如何?”李红衣问道。

   “没有打斗的痕迹。”丁祸描述道,“他就趴在榻上,背部中剑,直透心肺。而他头上,插着一把剑。这把剑,从后脑而入,贯穿而出。”

   滴落于地板上的血滴,滴滴答答,如细雨绵绵。李红衣听着这声音,似能看到眼前的情景。曾驰骋沙场,令夜秦不敢来犯,不可一世的淮阳王,只是月余的时间,竟落得这样的下场,不免令人惋惜悲戚。

   林亦沉声道:“他应是在睡梦中遇袭。醒来时,已被凶手刺穿后背。他欲反抗,却被凶手挥剑,刺穿了头颅。”

   又深深叹了口气,丁祸左看右看,翻查了这卧房中所有的柜子,查验了每一面墙壁,都没有发现异常。挠着头,他嘀咕道:“半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凶手到底如何做到的?莫非这一次,是凶手自己出手?能这么悄无声息杀人后消失,莫非如镜湖复仇的枯骨,是冤魂?”

   “呆子。就算是冤魂,也须附着于那傩狮面具才能杀人。”乙女抓起桌上的一把坚果,悠闲地嗑了起来。

   李红衣指尖的灵符散去,他终于闻到了这卧房中,乃至这淮阳王府中残留的尸腐之气,正色道:“即刻封锁淮阳王府,凶手还未离开!”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初十,辰时四刻,青云观。

   战英脸上的惊慌多过于意外。他面容紧绷,也顾不得礼数,猛地推开大殿沉重的门扉,大步流星地逼近正在低吟咒文的张陵。

   张陵的咒语被突如其来的闯入打断,他微微蹙眉,却未立即睁眼,只轻声询问,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何事如此慌张?”

   “出事了!”战英道。

   张陵心中一紧,误以为是关于太子妃的安危,连忙睁开双眸,眼中的忧虑几乎要溢出眼眶。然而,战英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淮阳王再次遭遇刺杀。”

   张陵闻言,慌乱之色瞬间收敛,转而化为一抹复杂的神色,他轻叹道:“以他的身手,即便是天机卫出手,也难以轻易得手。”言罢,他不禁暗自揣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会屡次对淮阳王下此毒手。

   “如王爷所料,今日刺杀的第一拨人,全被淮阳王斩杀。”战英又道,“不知何故,李红衣与平南王也赶去了淮阳王府。”

   “也就是说,淮阳王遇刺,与李红衣查的这个案子有关。”张陵心中默想,“想来,有老君庙护着,只要他不妄想出城,能保住这条性命。”

   战英稍微思索,却还是报了这个消息:“可淮阳王已经死了,就在李红衣眼皮子底下。”

   “兄长的仇,就这么报了?”张陵闻言,愣在原地许久,才渐渐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他谋划先前许多,都是为了替死去的太子复仇。如今大仇得报,他本该欢喜。可他却不知以什么名义欢喜,甚至他的眼神中逐渐有了惊恐。自茶蛊一案,借着李红衣的手,将淮阳王赶出了东宫夺取了赤羽营兵权后,他没有再使任何手段,更不曾动过除掉他的念头。

   战英又道:“青衣卫传来的消息,昨夜,天机卫便出动了。”

   “天机卫。”张陵的喉咙似被锁住了,许久才发出声,“通天阁,陛下如何?”

   “听闻陛下得知淮阳王遇害的消息,又昏厥了过去。”战英回道,“陛下醒来时,命内监厚朴往平南王府下了一道旨意,务必在百福宴前破案,缉拿真凶。”

   “欲盖弥彰。”长长叹了口气,张陵连连苦笑,自己一直都是通天阁的棋子。最大的对手死了,他倒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走了。他甚至在想,自己是否真的想要走向那个位置。这让他忽觉颓丧泄气。

   就在这时,一缕算得上透亮的阳光穿越翻涌的云层,照亮了青云观的一角。一名小道童欢快地跑进大殿,带来了一则喜讯:“殿下,大喜!太子妃顺利诞下小世子,母子平安!”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如同一股清泉,算是冲散了张陵心头的阴霾。他闭目凝神,再次默念起《太乙救苦度人经》,为孩子的到来祈福,也为自己求一丝短暂的安宁。

    

   天宁二十年,十二月初十,辰时四刻,淮阳王府。

   淮阳王府内外,气氛凝重而紧张。林亦手持鬼王枪,迅速调集了赤羽营的精锐,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壁,将王府的每一个出入口牢牢封锁,密不透风。即便是宫中传旨的内监,以及闻风而至的禁军与巡防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封锁拒之门外。

   厚朴与禁军统领孙祁及巡防营统领扶光,狭路相逢,都被林亦手中的鬼王枪挡住。厚朴与扶光算得上是好性子,可孙祁是个脾气暴不好惹的,拿出了通天阁的旨意,要闯进去。

   林亦却不紧不慢道:“平南王与陛下亲封的神探李红衣正在查案,且李红衣已查出,谋杀淮阳王的凶手还在王府中。几位若闯进去,怕是要被当成疑犯。就算三位没有嫌疑,保不齐闹出乱子给了凶手逃脱的机会,那便不好收场了。”

   孙祁师从林晋,与林亦是师兄弟,也不好为难。他见传旨的厚朴满不在意,便也退到了一边,静候里面的结果。林亦也看得明白,扶光来凑热闹是青云观授意,而孙祁来此,或许是太后的意思。他将这些信息传达给李红衣后,李红衣算是没了后顾之忧。

   丁祸与乙女听得李红衣说起,凶手还在王府中,变得急不可耐,追问李红衣是否知道凶手是谁。方才凶手在眼皮子底下杀人,实在过于离奇。最要紧的是,趁着方才调兵封锁淮阳王府的时间,他们与伺候在附近的女使小厮打听过,除了他几人及游名章,根本无人靠近过这里。总而言之,王府中的人,除了倒下的那些杀手,还有他们几人,没有可疑之人。

   乙女也道:“唯一值得深究的是,昨夜淮阳王也遭遇刺杀。是游名章一人独挡刺客,将刺客驱逐。有人亲眼见着,游名章差点命丧于刺客之手。”

   “游名章说退下后去了后厨,可有人见过他当真去了后厨?”李红衣追问。

   乙女和丁祸同时道:“无人见过。”

   “你是怀疑游名章?”丁祸道,“不可能啊。他是淮阳王贴身护卫,其忠心,谁人不知。如何会对他家王爷下手?”

   李红衣并不回答丁祸的疑问,而是指着门的方向。乙女心领神会,搀扶起李红衣行至门边。伸手摩挲着门框,李红衣指尖的灵符闪动。灵符之下,藏于门后的一缕气息逐渐显现。这缕气息飘至乙女面前时,乙女眼前忽闪过一个画面,她看见这门后,曾藏着一个人。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李红衣缓缓转过身,心中终于有了答案,“这个人同时与淮阳王进入房中。伺候淮阳王睡下,他取下挂于床头的那把剑,欲对淮阳王下手。”

   林亦的推算与李红衣的推断不谋而合,他进一步描绘了凶案的经过:“淮阳王素来有趴着睡的习惯,也因对凶手极其信任,没有半分防备。当凶手刺出第一剑后,他才惊醒。只是,他扭过头才看清凶手的模样,凶手已挥出了第二剑,将他头刺穿,取了他性命。”

   丁祸顺着他们的说法,看着现场的每一处痕迹,倒是理解了这个推断。只是,他还有疑问:“那凶手又是如何消失的?化作一缕风?”

   乙女一巴掌拍在丁祸头上:“呆子。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躲在门后。待你与林亦冲进来后,他装作与你们一起赶来。而你们那时只在意死了的人,根本没在意这个活人。甚至到现在,你们都不曾在意这个活人。”

   李红衣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不,他昨夜便已经死了。”

   拍了拍脑袋,丁祸算是明白了李红衣方才的举动为何意,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昨夜的刺杀,不过是凶手的铺垫之举,因为凶手知道他不一定能取淮阳王的性命。故而他给淮阳王信任的这个人,下五尸散,只为唱这一出眼皮子底下杀人的戏码。”

   李红衣笑道:“长进不小。”

   “只是,这个人是谁?”丁祸道,“臭婆娘说得对,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是谁浑水摸鱼。”

   乙女回想起搀扶着李红衣进门时,有一个人迎面而来。她忽闪身至候于门外的游名章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自傩狮杀人一案后,失了桑青,淮阳王最信任的,应该就只有你了!”

  

  

继续阅读:巫尸案14:血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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