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是人鱼,令大毛十分意外,立即顿悟过来,说:“原来如此,我说下水道中怎会出现如此多鳞甲!”
“我原本生活在碧蓝的海洋,但是海水被污染后,让我再也无法生存下去,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到处寻找栖身之所。”
“世界虽大,却无我的藏身之所。因为我一旦离开海水,皮肤就会干燥枯竭,然后溃烂、坏掉。可世界已经没有干净的海水。”
“你们说,我该怎办?能怎么办?”
大毛想到帐篷中的一幕,还一直认为那是自己的噩梦,但没想到对阿离来说,那是生命延续的最后庇护所。
听阿离继续说起往事。
“于是,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套上一次人类的皮肤。或许你们觉得太过残忍,但我为了苟延残喘早该消失的生命,我也没得选择啊。”
此时此刻,阿离的眼泪如断线一般滴落,随即又悄悄滑落在脸庞,泪水滑过的地方显出了片片鳞甲,闪着生命最后的光辉。
阿离一边哭诉,一边继续。
“我没有选择,河流湖泊的水都无法令我生存,更何况下水道中的污水。但唯一好处是有我需要的养分。”
“但是曾经,我可以在碧蓝的海面,沐浴阳光、欢乐歌唱,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如今活得如此难受、人人追打。谁能知道我的难受?”
“我逃到人类的城市,不得不躲在这充满黑暗、恶臭的地下湖泊中,苟延残喘着,用人皮续命,用人血口红挡着嘴唇!”
“他们觉得残忍!”
阿离看着大毛,倾诉心中对人类早就积满的压抑和委屈,还有愤懑。
“我自己还觉得活得好辛苦、好痛苦呢!所以,即便我离开了这里,到了别的地方,依然无法活下去,除非将残忍继续。”
听着她的哭诉,大毛无言以对,但他终于揭开了所有疑惑。
黑夜的小巷中,穿着风衣的黑影是她,黑水浆中来去自如的也是她,带着墨镜、穿着光鲜亮丽的妖艳女人,依旧是她。
此时此刻,他不知该说什么。
阿离定位到净化军团的人,已经来到地下室入口,焦急的对大毛说:“你能带善美,快快离开吗?他们已经来了!”
“再不走来及了。”
这时,大毛也听到了净化队员的声音,还有探测仪器发出的声响。
“离姐姐!你怎么办?”
善美眼泪婆娑的叫了一声。
阿离走过去,替善美擦拭掉眼泪,也替自己擦拭。
“不要再为我担心,也别再受我拖累。这些年,多亏你对我的守护。如今,我无以为报,只能在临死前,替你张罗一条活路!别再管我了。好吗?”
阿离说完,看着大毛,眼神凝聚了阿离深厚的寄托,大毛被她感动了,于是给予了坚定的点头。
“善美,快替我冲开仓库后门。快啊!”
阿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这是唯一报答善美的机会,听着外仓库急促的脚步声,不能再犹豫。
善美一身白影,哭泣着走向仓库后门。突然,她白皙的脸庞露出白绒绒虎面,猛力一扑,右爪瞬时化为有力的白虎利爪。
轰隆一声巨响,已将仓库后门整个爆开。
大毛目睹善美虽是女虎,但身体内蕴含着不小力量,不由地暗自震惊。
仓库后门被善美打开,后面出现一条很宽的斜通式通道,直通上方地面。因为这曾经是仓库装载、卸货的货车通道,所以很宽敞。
天色已黑,苍茫夜色令荒凉的无人城区更加孤寂、凉薄,即便来了许多人,可许多废墟依旧没有光亮和人气儿。
阿离不得不推着善美,催促大毛。
“快带着她,从后门走!”
大毛一眼望去,如今的通道,已被风化松散,长满了杂草。
忽然,背后传来“咔嚓!”一声。
原来是进入仓库的前门,被李霜儿一脚踢开,她已带领一支队员从地下室入口进入到仓库前门。
前门是存放货物的地方,无法与后门相比,需挨个进入。
李霜儿刹那出现后,美目圆睁,震惊的瞧着大毛,竟然带着一个高个的白发女子走向通道去了。
她没想到,不过半天功夫,大毛就和这些怪物纠缠不清了!
于是,李霜儿对大毛的背影大声质问。
“你背叛了我们!”
“我?”
大毛还未来得及辩解,就听见后面出口,也突发了新的状况。夜色中,突然间冒出一大批净化军团的人。
他们闪出夜色后,十分神武,在熊指挥官的带领下,急速涌入斜坡通道。
他们密集站位,堵住善美和大毛退路,前面一排人立即跪姿,顿时发出一片清脆响声,又齐刷刷的亮出电磁武器。
大毛、善美、阿离被堵在了仓库后出口,现在是腹背难受,进退不得。
“你终究是一只猫。”这时,熊指挥官威严走来,语气还算客气,但足能让已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
李霜儿和熊指挥官都认为是大毛背叛了他们,这令他百口莫辩,如果不能及时解释清楚,不仅救不了善美,甚至自己也会失去信任。
"熊指挥官,李队长,你们可得相信我。"大毛大声喊叫,试图让李霜儿、熊指挥官和净化军团的人不要冲动。
熊指挥官却莫名其妙的笑了笑,“现在,你就和怪物站在一起,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只是在了解事情的真相!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吗?永远只会选择杀或不杀?好或是不好?若没有我,你们能找到这里来吗?"
善美听到大毛亲口所说,对他的恨意又起,但与此同时李霜儿的电磁武器,也瞄准了阿离,让她不敢行动。
“你明知它是个杀人如麻的怪物,还要带走她?”李霜儿眼神充满了被大毛背叛的愤怒。
熊指挥官则更冷酷的一笑,对大毛说,“净化军团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消灭所有……怪物。”言语之意,似乎也包含了大毛。
"杀!"
熊指挥官一声令下,电磁武器一起闪烁,瞬间照亮整个仓库,即将喷射光束。
大毛心知肚明,熊指挥官一心立功,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熊指挥官。等一等!”
在这关键时刻,大毛听到了雷振的声音,从通道后方传来,只见雷振和万督导从仓库后门出现。
通道口,前排跪姿的队员们,纷纷让开一条口子。
远远走来的雷振,早已发现陌生的阿离和善美,急急追问道:“是谁藏了我儿子?快点告诉我。谁啊?”
此刻,阿离早已擦干了泪水,无畏的走上前去。
“不用问了,那些失踪的人都是我做的,与旁人无关。”
“那我儿子呢?”
“哼,真是可笑。我手上死的人可多了,谁知道你儿子是谁?全都在‘地下湖泊’呢,你慢慢找去吧!”
雷振闻言,身体瞬间无力,幸好被万督导一把扶住,才没瘫软在地,气呼呼中,说话都是断断续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经不住美色诱惑咯,该杀。于是,我就慢慢剥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哈哈!”
阿离的话和笑声,大大的激怒了雷振,被气得几乎昏厥,缓缓抬起手,指着阿离,咬牙切齿的说了一个“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