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舒服？”郁钟一语双关，说道。
乌凌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了郁钟的意思。他立刻抱住郁钟，痛哭起来。刚开始的时候，郁钟还感到有些别扭，但是现在却已经慢慢习惯了乌凌的这些小撒娇。虽然乌凌以前无意中说过他喜欢自己，但是，他的“喜欢”一定还停留在小孩子的阶段吧。他不会想要和自己亲吻……亲吻？想到这里，郁钟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少年哭够了之后，就缓缓恢复了正常的坐姿。他盯着自己的衣角，说：“前天，我又去先生家了。”
“嗯，然后呢？”郁钟虽然想帮助乌凌，但也不愿意无限制地付出自己的时间。
“可是先生却不在家……”乌凌哽咽地说道，“我在那里呆到晚上又回家去了。”
“只是德尔菲先生不在，你就哭成这个样子？”郁钟困惑地问。
“当然不是！”乌凌想了想，把脸转向郁钟，双目正视着少女若竹色的眼睛。
也就是在这时，郁钟才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看到了乌凌左脸上隐约的掌印，不由地为他叫疼，但是，她不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乌凌终于说道：“郁钟，为什么我只能接收到到不好的神谕呢？”
“不好的神谕？”
“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可是后来就越来越不对劲了。只有在刚开始的时候，我所接受的神谕有些好有些坏，可是后来我就只能听到厄运了！”乌凌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像想把那些美丽的金丝从自己这个乌鸦脑袋上扯下来似的。
而郁钟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如果只是听到就算了！那样的话，我最多只是会背负骗子的骂名！可是，事实却总是和神谕所说的一样！郁钟，你是具有灵力的贞女，难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怎么又把这件事扯进来了——郁钟把说了多少遍，自己只有灵力，却根本听不到神的话语！
现在，郁钟忍着小小的气愤，还未对乌凌说些什么，乌凌就又开口了：“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乌凌……”郁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郁钟沉默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想一定是我自己的原因，不然的话，为什么惑问那时就没有事呢？”乌凌天真地说道。他居然这么简单就承认了自己和惑问交换的东西。不过，这些，也是郁钟早就想到过的。“我想专心于聆听神谕，不想再当专职医生了……”
“这样，不太好吧……”郁钟第一次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也这么觉得！？”乌凌瞪着眼睛问道。
“嗯……有点。”
乌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叔叔也这么觉得，所以就特别生气。”
“所以他就打了你？”乌凌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就已经从嘴里出来了。
乌凌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讶地说：“郁钟！有这么明显吗！这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而且我还抹了药膏！还好我刚才一直低着头。”
“中午的事情！？”郁钟惊叹道。她现在只觉得，如今的亚伯拉罕家一定乱透了，先是惑问闭门不出，后是乌凌想放弃医学。只是，即使事实就是这样，他的叔叔下手未免也太狠了！面对一个这么漂亮的孩子，大概连恶魔都会不忍心下手吧——可是，那个男人却打得那么重！
“乌凌大人，您的仆人说您该回家了。”郁钟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
听罢，郁钟奇怪地问道：“怎么？你的仆人都要来管你了？”
乌凌无奈地笑了笑，说：“我每次行医的时间都不允许超过半小时，这也是叔叔规定的。”
“为什么？这太不可思议了！”郁钟站起来，想要替乌凌回绝，但是却被乌凌抓住手腕，又重新坐了回去。郁钟忿忿地说：“如果你在半小时之内看不完该怎么办？”
“不会的。”乌凌摇摇头，强颜欢笑着说，“郁钟你对我的医术也太没有信心了。我只是去那里看看病人，开好药方立刻就走，以前遇到过的最棘手的一次也不过用了二十五分钟。那时，每天真是‘走马观花’的生活啊，连自己的患者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而且，许多贵族都很娇气，明明只是发了一点小烧，就要死要活地让我过去。说实话，在萨斯的那次瘟疫中，是我第一次为平民治病……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那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成功……”郁钟轻轻念着。
“乌凌大人，你的仆人又在催了。”郁钟家的侍女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和自己的‘患者’说这么多话，谢谢你，郁钟。”乌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门外的侍女说道：“我现在就下去。”
郁钟突然拉住乌凌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晚安，郁钟。”乌凌做出一个纯真的微笑，但是它此时的意味已经和曾经完全不同了。
——都是契约！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乌凌踏入了自己家的马车，回首翘望着郁钟家的房子，总觉得自己大概不会再有机会来这里了。
神谕已经把自己搞得头昏脑胀的了，挪得国王的事也是、那个车夫的事也是、还有将要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郁钟在命运女神的神庙里大概呆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她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竟然都没有遇到乌凌，后来听别的祭司说乌凌今天请假了。
不过这也正常，谁能顶着一张那样委屈的脸出来呢？自从萨斯事件以来，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多到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改变。
大概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时候，郁钟才回到了自己家。
“小姐，您回来了。”
郁钟进了门，只见到空荡荡的大厅，她习惯性地向客厅走去，便又看到了不情愿的一幕——摩司正在和尽泊聊着天。
真是的，这个尽泊把自己家当成什么了！最近总是隔三差五地来做客！害得自己又损失了和哥哥独处的时间！郁钟虽然并不讨厌尽泊，却也不喜欢他来自己家“作威作福”。
就当郁钟打算悄悄跑到自己楼上的房间里时，摩司的声音却从客厅里传来：“郁钟，怎么不来打声招呼？”
听到温柔又严厉的声音之后，郁钟只好作罢，乖乖坐到摩司旁边，对尽泊说：“阁下，你好。”
哪知尽泊却轻哼一声，说：“要人提醒才说话，真是没有礼貌。”
郁钟实在不愿意和这样的一个美男子互相嘲讽，但是又觉得如果不还嘴就是承认自己输掉比赛，只好顶着一张涨红了的脸说道：“阁下才是，见到我也没有问好啊！而且这里是我家！”
尽泊想了想，好像不想再陪着郁钟浪费唇舌，便简单明快地说了句：“贞女，你好。”
郁钟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为好，通红的脸颊过了好长时间才渐渐降温。
摩司见状，眉心舒展，碧绿色的眼睛闪动着微笑的光辉。
“老爷，麻烦您出来一下。”此时，贝亚特打开门，对摩司使了一个眼色。
摩司立刻就收起了笑容，严肃又有些哀伤地说道：“我知道了。”他对旁边眼神困惑地郁钟说道：“郁钟，我有事出去一下。”又对尽泊说，“抱歉，我要先失陪了。”
尽泊的反应比郁钟还要迅速，说：“我也一起去！”
“不必了，阁下在这里和郁钟聊聊天就好。”摩司的笑容再次出现，但是它在尽泊的眼中却是那么地令人烦躁和不安。
——摩司又在耍花样了！居然让自己和郁钟都留在自己，是在说自己像这女人一样愚蠢吗！
尽泊好似突然没了力气，完全依靠在沙发背上，感叹道：“能住在这里，真好啊！”
“什么？”郁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没什么。”尽泊一边说，一边将身体坐直，向郁钟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啊！郁钟突然想起来了！在挪得的时候，自己曾经被尽泊强吻过！但是，郁钟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因为她现在的全部脑细胞都去想自己为什么为忘记那个事情了。
尽泊绕过茶几，坐到了郁钟的旁边，对郁钟说道：“你知道吗？契约可以交换任何东西。”
郁钟下意识地坐得远了一些，点点头。
“你不用那么怕我，我不会把你怎样的。”尽泊笑着说，“你难道不想交换吗？”
“我为什么想要交换？”
“如果你能改进一点点，你哥哥就不会对你隐瞒了哦。”尽泊一边说，一边把桌子上的一个小果子放到嘴里。
“改进？改进哪里？”郁钟问道。尽泊所说的事情确实太有诱惑力了，即使她明知道契约有副作用。
尽泊的稍微扫视了一下郁钟的胸部，说：“性别。你看，贝亚特和我不都是男人吗？”
“可是……”郁钟皱了皱眉。
“我当然也是出于利益才和你交换的，只是你不必知道是具体是什么。”尽泊说，“不过，你不愿意就算了。”
“不，让我考虑一下。”郁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