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奥古斯都家。
“哥哥,你和尽泊阁下是朋友吗?”在餐桌上,郁钟问道。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待会我会告诉你。”摩司呵斥道。
“哦。”说完这个字,郁钟就乖乖地低头吃饭去了。
*****摩司整理了一下衣领,看到郁钟满是期待的眼神之后,对她说道:“今天,尽泊后来去找我了。”
“后来呢?”郁钟问。
“后来我说服了他,他就回去了。”摩司不经意地说着。
“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没有,怎么了?”
郁钟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今天的尽泊阁下有些奇怪,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做事情,不过我拒绝了。”
“做事情?”摩司稍微想了想,便知道了尽泊的所想,“幸亏你没有答应他。”
“怎么了?”郁钟现在反而不清楚了——自己当初拒绝他的理由很简单,而摩司却像是在顾虑了许多。
“没事。以后,凡是尽泊说的建议,你都要三思而后行。”摩司把嘴唇贴到郁钟的耳边说道。
“老爷,有一位自称是惑问的人来找小姐。”仆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现在?”摩司无奈地问道。
“是的。”
郁钟与摩司对望一眼,让惑问进来。只听长时间都没有见过的男子脚步比那仆人还要快上几倍,他白金色的长发好像因为许久没有见过阳光而显得不再那么充满神圣的光华。惑问一脸疲惫的出现在郁钟与摩司面前,一语惊人道:“请你们救救乌凌!”
“怎么回事!?”郁钟惊问道。
“没有时间了,两位能和我一起去吗?大概只有贞女大人能劝得了他!”惑问再次强调道。
郁钟仍旧困惑着,而摩司却已经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为了郁钟,摩司也只好跟着出了门。
——这个乌凌,我不是早就告诉他要放弃神谕吗!
摩司烦闷地想道。
在马车上,郁钟没有来得及问惑问乌凌究竟出了什么事。少女有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过这个曾经的祭司了。当初,这个祭司虽然困苦,但全身都散发着圣洁的气息,他白金色的长发和蓝紫色的眼睛虽然与首席大祭司的纯正血统差了那么一点,但是与普通的祭司比起来,也已经算是祭司中的王族了。在郁钟所认识的祭司中,几乎没有人能超过惑问,甚至包括郁钟自己。而现在,惑问看上去很是憔悴,如同已经蹲了几个月的监狱。他不是已经从乌凌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吗?家庭、血统、财富,他已经全部都得到了!乌凌真是傻,失去了这么多东西却只是为了得到神性。但是到头来,神性也没能带给乌凌什么,反而只是伤痛。
这个惑问,有时候老辣狡诈,有时候却又天真善良。郁钟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他。
这时,惑问突然扭过头来,对郁钟尴尬地微微一笑,然后立刻变了脸色,说:“贞女大人,摩司阁下,我们到了!请快下车吧!”
但是还没等郁钟站起来,就听到外面有一个妇人的声音:“啊啊啊啊!杀人啦!”
摩司和惑问立刻跳下车去,郁钟后来也跟了上去。此时,那妇人已经抱着她的孩子躲到人群中央了。
“摩司阁下?”那妇人缓缓说道。
摩司听罢,便向她望去——这妇人原本只是个平民,不过却嫁给了一个小贵族。以前摩司混迹于贵族舞会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这个年轻的妇人。
摩司微微点头致礼之后,就逆着妇人逃跑的方向,走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小巷里。
此时,那杀人犯已经被惑问打昏,抱在怀里。而郁钟则想靠着自己的灵力而救回那个濒死的男人。
摩司见状,也跟着蹲了下来,将右手放到被割裂的喉咙的上方,没有祈祷,没有咒语,只是就那么轻轻地放了一会儿,被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液就都倒流回了男子的血管,皮肤也渐渐愈合。最后,男子的喉咙完好得好像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伤一样。男子渐渐睁开眼睛,但是却没有任何焦距,摩司从自己身上掏出一袋碎钱,放到男子手里,对他说:“回家去吧。这些是你今天抢到的钱。”
说罢,男子就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摇晃了几步,就从巷字的另外一个出口出去了。
在这些过程中,郁钟和惑问都完全愣在那里。这是郁钟第一次亲眼见到摩司使用力量。如果那个已经昏过去的“凶手”还有些知觉的话,那他也一定会为这种强大的力量而感到震惊。
然而这一切,对于摩司来说,却不过是小事一桩。
“我们也马山回马车上吧。”惑问提议道。
“不,我还有事要做。”摩司说着,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掉在地上的刀片,那金属就如同废纸一样烧掉了。接着,摩司又走出巷口,去找那妇人,却只见她已经不在了。
一直到这时,摩司才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走吧。”
三五分钟的路程却像是几年的漫漫旅途。少年靠在惑问的肩上,凌乱的头发也掩饰不住他令人心醉的容颜。如果这真的只是一次旅行该多好,乌凌只是玩累了,睡着了,靠在自己哥哥身上罢了。但是,残酷的事情才是事实。郁钟一直望着昏厥的乌凌,而惑问则看着窗外,只有摩司闭着眼睛,好像在想着什么事。
*****后来,惑问带着乌凌回到了亚伯拉罕家,摩司和郁钟也回到了自己家。
“哥哥,我想起来了。”郁钟怔怔地说道。
“什么?”
摩司还没反应过来,郁钟就踮起脚尖,轻轻地碰触了摩司的嘴唇。
摩司不由地窃喜起来,轻轻搂住了郁钟纤细的腰肢,变被动为主动,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没有经验的红唇。虽然意犹未尽,但摩司还是放开了郁钟。
郁钟迷离的双眼注视着摩司,比任何一个女神都要有吸引力。摩司撩起少女的刘海,又轻轻地在上面吻了一下。
“那个人死了吗?”郁钟轻声问道。
“没有。”摩司说,“不过,事情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改变的只有过程。”
*****果然如此。
没过几天,那个贵妇人和她的小孩便被人杀害,不过凶手也很快就被抓了起来,只是这次行凶的不再是被乌凌“杀掉”的那个人。
但是,那妇人在死的前几天,却留下了很重要的传言——乌凌•亚伯拉罕杀了人。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是乌凌憎恨那个妇人,用他的巫术借刀杀人,害死了她们母子两个。而他之前的“神谕”,或许更应该被称为是“诅咒”,因为,凡是经他预测的事情,都没有一个好事。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巧合?
再没有人来找他测神谕,再没有人来找他看病,曾经的热门人物一下子成为了人人惶恐的瘟神。亚伯拉罕家也渐渐变得冷清起来。
不过,因为这也只是传言而已,并没有证据,况且,那个“被乌凌杀掉的人”还每天都在正常地生活着,所以乌凌并没有被抓到法庭上。
很快,亚伯拉罕就公开表示,乌凌•亚伯拉罕只是自己家的养子,他的所作所为与自己家族没有任何关系。虽然乌凌没有被开除祭司的职位,但是他自己却因为这些疯言疯语而自动请退了。这样一来,美丽的少年真的成为了用美貌来魅惑人的恶魔。
兰斯感叹道:“当贵族可真麻烦!”
一切都变得太快。而这些,却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的命运,它真实地出现在那个少年身上。郁钟想,那天晚上,乌凌在向自己哭泣的时候,大概就已经知道这种命运了吧。他为什么会杀人,郁钟大概也猜得到。这个少年太善良、又太单纯,这样的人,唯一会做的事情就只有伤害自己。
郁钟去乌凌家找过他几次,但是却都被告知他已经不在那里了。而与此同时,惑问却又重振旗鼓,继续了他的珠宝生意。
乌凌能去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了。
那里,应该是他最后的归宿。
*****郁钟出去了。摩司和维纳一起坐在小客厅中,喝着茶。
“你真是多管闲事。”维纳不悦地说道。
摩司轻轻地笑了笑,说:“郁钟想要帮她的朋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更何况,即使我救了那个男人,命运的结果也没有一点变化。那个妇人和她的孩子、以及另外一个女子被杀害,而真正的犯罪者也已经被判了死刑。这有什么不好?”
维纳瞪了摩司一眼,说:“但是,原本的命运应该是这样的:妇人和她的孩子、以及另外一个女子被杀害,真正的犯罪者、也就是原本被乌凌杀掉的人没有被抓到,而却有另外一个男人,也就是现在的凶手成了替死鬼。”
“但是结果并没有变化,不是吗?该死的人都死了,该活下来的人则活了下来。”摩司望着维纳,眼中有一种同情,仿佛他和那“被乌凌杀害的男子”有着共鸣,说,“而且,你不觉得你们的决定才是错误的吗?你们让一个无辜的人白白死去,而让犯罪者逍遥法外。我的判断才是……”
维纳突然捂住了摩司的嘴巴,不让他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说:“小心被听到!父亲对你可没有像对人类一样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