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郁钟、乌凌、惑问从不同的地方赶来,三人从不认识到熟悉,都是因为那个已经毁灭了的城市——萨斯。
那个时候,郁钟还是信心满满的大贞女;乌凌只是过于理想化的医学天才;而惑问,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地方祭司。他们满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努力,一定能将这个城市救出于水深火热之中。作为副市长的赖依,对他们非常尊敬,也诚心渴望着家乡能尽快恢复如从前的样子。
但是,他们都错了。
他们在那个地方认识了死亡,认识了悲凉,认识了……契约。
还认识了那个为他们订立契约的“老祭司”。在此之前,这个男人似乎已经为不少人订立过契约了。就连尽泊也认识他。
“那么,孩子们,神在此刻降临我们身边……”当时,老人展开双臂,陶醉在自己的祷告与仪式之中。
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简简单单地得到自己心念已久的东西。
但是,萨斯每天都在上演着不正常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那些都是因为契约而导致的副作用。一个个人的悲剧最终导致了整个城镇的悲剧。
渐渐地,事情越来越严重,萨斯几乎从天堂堕落为地狱。
突然有一天,打闹喊叫的声音吸引了郁钟的目光。他们三人一起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地向巷子里走去,刚刚转过弯,一幕血腥便溅到了眼里——所有的人,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了。他们甚至亲眼目睹了一个拿菜刀的人倒在地上,与那些可能是被他杀死的人堆在一起。
而其中一个人,虽然只是歪歪地倒在墙角处,但是却非常显眼——因为,他便是前几天才为乌凌和惑问订立了契约的老祭司!他的身上有不少被菜刀砍过的痕迹。他的死,或许是因为那些人失去了理智,误杀了他;或许是因为有人在那时就已经知道了解除契约的步骤之一就是杀掉为自己订立契约的祭司。
那之后,乌凌和惑问很快便离开了萨斯,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只是,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二人还会在不久的将来见面。
*****维纳斯离开了,乌凌三人却仍旧坐在那具沙发上,埋首苦思,他们的面孔都有着青少年的细腻,但是神情却像是一个个古老的雕塑。
终于,德尔菲开口了:“你们明白维纳斯的意思了吗?”
“维纳斯大人可能是在说那个为我们订立契约的的人。”惑问答道,“可是那个举行仪式的老祭司早在我们离开萨斯之前就已经死亡了。我们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死了?”德尔菲紧跟着说了一句。但是他之后又立刻垂下眼帘,如同在点头。
不过惑问暂时还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说道:“也许那个时候,人们就已经知道了解除契约的方法了吧。”
“方法?什么方法?”德尔菲竟然显得很困惑。原本按照惑问的思路,这是件非常容易懂的事情。
乌凌故作深沉地拍了拍德尔菲的肩膀,语气活泼地说:“先生,你也要仔细听惑问阁下说话呀。维纳斯大人让我们去杀掉为我们订立契约的人,也就是那个老祭司。可是他早就死了啊,我还亲眼看到的过他的尸体。按理说我们已经达到这个条件了。可是维纳斯大人却还那么说,难道让我们去地府再杀他一次不成?”
“去杀那个老祭司?”
“对啊。虽然,当然不可能。”乌凌的语速逐渐降下来,声调也越来越低沉。
“不,我看是你们弄错她的意思了。”德尔菲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维纳斯说的是‘为你们提供契约的人’,而不是什么‘为你们订立契约的人’。”
“不都一样吗?”乌凌闪着明亮的眼睛,如同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德尔菲叹了一口气,说:“当然不一样。不过,你们会犯这种错误,也是情有可原。因为我知道你们所不知道的东西。你们明白为什么契约的内容不可以被别人知道吗?”
乌凌和惑问陷入冥思苦想中。不久,惑问便把目光投向德尔菲,说:“是因为怕被别人知道,从而影响契约的稳定性、增加契约的副作用吗?”
“对。原本,在正常情况下,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契约的内容——交换契约的双方,以及那个为他们订立契约的人。”
“然后呢?”乌凌焦急地等待着下文,傻呼呼地问道。
“因此,契约人数越少,契约就越稳定。”惑问说道。
“难道有人会杀了自己的祭司,以求得稍微稳定的契约吗?怎么可能?”乌凌的语气与其说是质疑,不如说是嘲讽。
“会。”惑问的这一个字就如同一篇荡气回肠、哀愁幽婉的故事,一下子就将乌凌镇住了。少年呆呆地望着惑问,仿佛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那个祭司大概为不少人订立过契约,而且当时又处在萨斯的混乱时期,他被人杀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惑问又补充道,转而,他望向德尔菲,问道,“大人,我是否能假设这样一种极端情况——如果其中一个契约者也死了呢?剩下的另一个契约者会怎样?契约破裂吗?还是说,它将会坚硬无比,谁都破坏不了?”
德尔菲仿佛被问住了,他甚至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乌凌和惑问都盯着他,此时的他不似伟大的神明,而更像是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孩子有罪的家长。空气似乎也变得干涩起来,只要有一点火苗,它便可以熊熊燃烧。过了良久,他才终于恢复自己平时理智又感性的状态,说:“一般来说,契约的副作用是很大的。不过,只要那个人不受副作用影响,他的契约便会异常稳定。但是,这也仅是理想状况。即使没有副作用,一个人本身的精神也可以毁灭他自己。”
惑问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德尔菲的话语。
“那么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该去找谁”乌凌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