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阁下……”郁钟犹豫着,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讲。
“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美丽的女子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我并不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高不可攀。你要问什么吗?”
“你知道……哥哥、的、工作吗?”
“他本人不说,我当然也不会出卖他。”
“你们两个……是……恋人?”
维纳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如同一具不会动的玩偶。她尴尬地笑了笑:“不是。”作为女神,她不能说谎,仿佛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她真不知道是谁给伟大的神明弄出了各种责任或者条条框框!“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
“那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的。”
“如果是的话又怎样?不是的话又怎样?对你有什么影响吗?”维纳越发地嫉妒、痛恨郁钟,她想揭露她的伪善、想毁掉她那张无知的脸!她希望自己能立刻化为魔鬼,加倍诅咒这世间所有的爱情!让恋人们的误会越来越深、猜忌越来越多,让世界上充满爱情的苦水——就像她曾经所诅咒的那样。
但是,可悲的是,她的诅咒,不仅使人类得到了痛苦,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担着来源于自我的咒骂。一想到这里,她就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你的事情已经好了,我们现在回去吧。”郁钟故意岔开话题,一边说一边向房屋走去。
维纳马上转身,握住女孩的臂膀,连说道:“我们再在院子里待会儿吧。我想透透气,你不能陪我吗?”维纳不经意间展露的妩媚又纯真的笑容,甚至连女性都无法抵挡。
郁钟想了想,终于点头。
*****“小姐,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拿来吧。”晚饭过后,郁钟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书房中,查看着有关祭司的书籍。
郁钟接过信封,纯白的信纸上面只写了“郁钟大人收”几个字,却哪里都不见寄信人的名字。郁钟不由得想起摩司白天警告她的话,内心突然打起了冷颤。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拿出信,首先去看的就是写信人的落款。在信纸的右下角,躲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惑问。
看来他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才没有在信封上写他自己的名字。
那天,自己参加惑问的宴会,却没有和他打招呼就擅自去寻找乌凌。现在想起来,那真是极不礼貌的行动。郁钟边想着惑问为什么会给自己写信,一边点着蜡烛,静静地读着纸上的字迹。
那字迹非常整齐,又干净利落。墨汁借着笔尖在纸上慢慢行走,让读的人似乎都能感受到写信人的手指的温度。
信的内容如下:“大贞女大人,您好。
我这次来到以法莲纯属命运的捉弄。但是,我借着神明对我的嘲讽来告诉您最后一件事情——请远离以法莲(这几个字在信里是着重标记)。至于原因,请不要问我。我知道,自己之前的一些行动使您误会了我。不过,我完全没有恶意。
您的哥哥是个很出色的人,您完全可以依靠他。
您的朋友,惑问”
然而,读完这段简短的话,却令郁钟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他居然和哥哥说出一样的话!单单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郁钟相信,惑问是个十足的善良人。只是,究竟为什么要离开以法莲?
郁钟突然觉得,即使只为了这封信,她也应该亲自去拜访惑问。更何况,她其实还有更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很快,郁钟就匆匆写好了拜访信,信中称自己第二天早晨便会到达他家。奥古斯都家的小姐将自己的亲笔信交给管家,让他当晚便送了过去。
*****明明已经是晚上了,太阳却仍旧没有下山。但是它却只是像一个被收在画框里的平面美术作品,发不出任何光和热。无论天空还是地面,都黑得如同深夜。
在这样的太阳下面,有一座金光富丽的宫殿。偌大的屋顶上,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上面快乐的奔跑着。他一头浅棕色的短发,被微风轻轻地捧在手心中;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在暗夜中仍然炯炯有神;他的脸庞、他的身躯,都如同伟大的神明亲自打造的大理石雕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尊贵、更美丽、更纯洁。
“殿下,那边是不可以过去的。”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名十六七岁的侍女,焦急地想把男孩弄回房屋里面。
“为什么?”男孩一边欢呼雀跃,一边惑问地提问道,“为什么不可以?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子,难道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
“过来。”男孩的母亲是这个国家的王妃。她气质贤淑高贵,伸手招呼自己的孩子,“现在已经很晚了,好孩子要回家睡觉。”
“母后在骗我。”
“骗你什么?”
“即使现在不去睡觉,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男孩的脸上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表情。
“如果你再不听话的话,母后就要把你送到很远的地方去哦。”王妃抱起自己的孩子,本想开玩笑的容颜却渐渐变为无奈与绝望。
“那还能再见到你和父王吗?”
“不能。”
“我现在就去睡觉。”小王子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慌慌张张地向自己的卧室跑去。
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单单从手指的触感中就能知道,那只手是属于他的母亲的。女人摇摇头,说道:“孩子,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过几天你就要离开。”
“为什么,母后?”小男孩急得已经哭了出来,“你不能原谅我吗?”
“……摩司?摩司!快醒醒!”自己的名字从远处传来,逐渐变得清晰,最后终于认出了它的主人。“你做噩梦了?”
一缕黄金的头发落在自己胸前。摩司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很快就感到了自己湿热的脸颊,拿出手帕,仿佛要为梦中的小王子拭泪。“梦到了一些早就该忘记的事情。”
“亲爱的,你无须对我隐瞒任何事情。”维纳发誓道,“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你——哪怕付出我的美貌与生命。”
“我可不敢要那么奢侈的东西。”摩司顽固地笑了笑,“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维纳连连点头。
“我能见到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吗?他们明明都存在着,但是我却活得像个孤儿一样。”
这样的提问,让身为命运女神的维纳也回答不出。她只能抱着摩司的头,暗暗为他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