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贞女大人前来拜访。”
“请她进来。”
之后,一名身着贵族服饰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步伐平平稳稳,眼神却左顾右盼。她刚刚在命运女神的神庙中做了每天必修的祷告,之后才来到这座府邸。少女与惑问打了招呼之后,便做到了这位贵族子弟的会客沙发上。
“很感谢贞女大人的来访。”惑问好像不顾自己的千金之躯,仍然向郁钟行着自己作地方祭司时的礼节。
“阁下,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郁钟观察着周围的摆设。很明显的,这样富丽堂皇的装饰不应该属于一个贫穷而又毫无权利的普通祭司——不过,如果他突然出现了一个尊贵的父亲,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托您洪福。”只看男子的笑容,丝毫不能让人联想到他是与乌凌同样大的男孩。那张脸,好似饱经了太多风霜,岁月在上面留下了许多痕迹,但是这个男子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又将这些痕迹磨平。他一眼就看出了郁钟对自己仍然保有怀疑,但是他却像个阴谋家一样,对此不动声色。
“我们能就此进入正题吗?”郁钟不太懂得如何与人说话。更何况,她也确实急于渴望知道答案。对于她,只能选择这种最笨重的方法。
不过,像惑问这样聪明的人,是不会与天真的小女孩斤斤计较的。他微笑着站起来,亲自为郁钟端来一杯咖啡,极有真诚感地问道:“大人是指契约的事情吗?”
“你真的和乌凌订立契约了?”郁钟身子前倾,吃惊得几乎有站起来的冲动。
“是的。”
“你们真的交换了彼此的……”郁钟说到这里,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称呼那种有形或无形的东西。
“没错。”
“那么,是什么?你从乌凌那里得到了什么?”
“贞女大人,你这么说话可真令人伤心。”惑问尽管将笑容挂在脸上,却依然掩藏不住他的愁苦,就如同郁钟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微笑,“我是强盗吗?是我单方面的从他那里抢夺某一东西的吗?实际上,我也付出了他想得到的。”
“对不起,阁下。”郁钟这么说着,但眼神中企盼的光亮仍然保留着些许。
惑问立刻就知道眼前女孩的小心思,他略微地笑了笑,说道:“贞女大人完全可以随意猜测。不过,我和乌凌阁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说出来。因为,这是订立契约的条件。”
郁钟抿了一口咖啡,安静地点点头。
要问的话都说出了口,郁钟坐立不安,不知自己该再说些什么,或者自己应该干脆就这样离开“惑问”的家。
惑问坐在郁钟的对面,呆滞地盯着茶几的一角,眼睛却没有任何聚焦。他也安静得出奇,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郁钟见惑问也一言不发,便站起来打算告辞。
“请等等。”惑问突然的话语让郁钟停下了脚步,他又思量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听说,尽泊阁下在七八岁的时候一下子性格变了很多。”
郁钟愣在哪里。惑问明显是在向她暗示些什么。
惑问又变回经典的笑脸,如同他没有说过刚才那句话一般,热情道:“大人,我送你出去吧。”
郁钟迷迷糊糊地被送了出来。她刚才一直都没有看到乌凌,甚至开始有些怀疑那个天真的小男孩究竟时候还在这里居住。
*****“郁钟,你去哪里了?”摩司好像专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自己的妹妹似的。他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因而语气也不想平时那样温柔。
郁钟脱下外衣,直言道:“我去了乌凌家。”
摩司好像想继续说下去,却只是动了动嘴唇,而没有出声。他的眼神投向另外一间屋子,说道:“今天有人来拜访你。”
郁钟和管家一同来到小客厅,才见里面不止有一个人。坐在左面的是刚刚被提升为民营官的赖依,而右边则是看上去不是工作状态的尽泊。他们二人面对面,正在津津有味地下着棋。他们太过于专注,反而没有注意到自己拜访对象的进入。
“尽泊阁下,我输了。”赖依放下棋,语气轻松地说道,不小心地,他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郁钟,才打招呼道,“贞女大人,不好意思,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你。”
郁钟摆摆手,认真地审视着棋局。过了一会儿,她对赖依说道:“阁下的棋还没有完全输,或许可以扭转乾坤。”
赖依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必了。这只是一场棋而已。”
这时,尽泊提议道:“贞女,不如你去替换赖依阁下的位置,再让他替换我的位置。你们两个人继续这盘棋。”
“是个好主意。”
听罢,赖依有些不情愿地做到了尽泊的位置上。而尽泊则站在一边,像个真正的局外人一般盯着棋局。
在郁钟的努力下,原本赖依一方的黑棋终于有了扭转局势的迹象。不,这样说并不准确。他的棋艺与尽泊不相伯仲,如果他之前继续下去的话,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现在,握在赖依手中的白棋,也仍旧没有要输的迹象。赖依完全沉醉在与郁钟的对弈中。渐渐的,黑棋的势力逐渐被压制下去,白棋的胜利就在眼前。
就在要下下一步棋的时候,赖依的手有些略微的颤抖,他第一次停下来思考。他扫视棋盘,终于选择了一条道路。不久之后,白棋竟然慢慢出于劣势,最终由郁钟的黑棋获胜。
就在赖依准备赞叹郁钟的棋艺时,尽泊突然指责道:“你刚才是故意的。”
赖依也不否认,只是抬着头奇怪地看着尽泊。
银发男子将二人的棋恢复到赖依唯一一次思考时的那一步,他走动了其中一颗白棋,说道:“只要走这步,贞女立刻就会输掉。你刚才思考,也是在想如何才能输吧?之前和我下的时候也是一样。”
郁钟听此,连忙说道:“赖依阁下,这可是犯规啊!”
“是,下次再也不敢了。”赖依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实际上,他怕自己会赢。无论是对下级还是上级,他都如此。曾经的萨斯副市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痛恨这样的自己。如果有一个人,能痛快的承认自己的优点,那他一定会对那人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