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看见的希望,却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郁钟,能帮我看看这个病人吗?”在ST区的一个平民房屋中,乌凌背靠着门框,对郁钟说道。他虽然挤出一丝微笑,但郁钟却好像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绝望。
郁钟没有拒绝乌凌的请求,跟着他来到病人的身边。郁钟握住病人奄奄一息的手,轻轻地、快速地为他祷告。
“好了。让他休息一下吧。”郁钟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神女,请你救救我们。”
郁钟一回头,便看到一层又一层的人将她团团围住。每一个人都用极端渴望的眼神望着郁钟。好像郁钟就是他们唯一的,却又很难得到的希望。
郁钟微微笑了笑,就准备去下一个病人的家里。
突然,一个人影拨开众人,从人群的缝隙中冲到了郁钟的身边。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离郁钟有几步远的尽泊赶快来到郁钟前面,狠狠扭着那人的手腕。“咣啷”一声,一把菜刀掉在了地上。
“把他带下去!”尽泊对下属吩咐道。
灾民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因为,郁钟在这里,“星约神女”在这里,他们的救世主在这里。
尽泊扫视了围聚在这里的人一眼,便对郁钟说道:“贞女大人,在下先告退了。请你小心为好。”说罢,便嘱咐几个护卫好保护好郁钟。
居然有人想杀害郁钟?乌凌不由地退后了几步。他现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个地方已经发生了异变,他忽然觉得那日死去的妇人也有些隐性的攻击性。这个地方已经疯了!!
不不,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对,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瘟疫而已。虽然它确实有些棘手,但是它只是瘟疫而已……
“乌凌,你怎么了?”郁钟看到乌凌脸上恐惧的表情,担心地问道。
但是,乌凌似乎并没有听到郁钟的声音,本能似的突然冲出了房间。
他本想寻找救赎,却看到了更加不正常的事实。
就在小街的转弯处,乌凌看到了惑问。可是,一看到那景象,乌凌的眼泪就不禁夺目而出。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啊!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病人在场,乌凌现在恨不得立刻抱头痛哭。他突然觉得,说不定连自己也已经疯了。
在乌凌的前面,惑问正在默默地为死去的人祈祷。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两个病人,而是成堆的没有灵魂的尸体。在祷告仪式结束后,就立刻将他们的尸体焚烧。有些人甚至连为他们哭泣的亲人都没有,因为,他们的亲人同时、或者比他们还早地走往神的面前。尸体多得,连墓地都不够用了。
也许,这个瘟疫只是在和乌凌他们玩捉迷藏而已。乌凌抓不到它,它就无趣地现出真身。好像就在一夜之间,病人的数量一下子多了起来。有许多曾经能救活的人现在却不得不孤独地等待死亡。也许昨天乌凌还能挽救几个生命,但是,现在的他却只能为无数的生命而默默哭泣。他又一次询问自己,学医难道就只是为了亲眼目睹别人的死亡?为了证明自己是如何的无力吗?他这个医学的天才,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啊!神女大人!”从屋内传来一片哗然。
乌凌用他瘦弱的身躯又挤回了屋内,只见郁钟脸色惨白地昏厥在地上。
“贞女只是病倒了而已。”乌凌立刻冲到郁钟身边,再次确认自己的诊断。
——确实是劳累过度所致。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不会连郁钟也得了什么怪病吧?乌凌长期以来积累了许多压力,他现在似乎就连最简单的疾病都已经治愈不了了。
自己在想什么啊!郁钟的症状明明就很简单!她只是需要休息而已!
“请各位放心。贞女大人只是需要休息。”乌凌的这句话,既是对在场的人说,也是对自己说。
自己从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软弱了!
*****萨斯的人们如同渴望得到救赎般地把郁钟称作“星约神女”,但是郁钟却有种辜负了他们的感觉。
她现在躺在床上,无力地看着窗外缠绵的细雨,想象着灾民们的样子,想象着尽泊他们工作的情景。
就在前几天,病人的数量突然多了起来。无论郁钟做多大的努力,一个接一个的生命却依然在不停地消失,就好像在排着队死去一样。尸体的数量不断增加,祭司们再也没有功夫去为他们单独做死前的祷告。比如惑问,他现在几乎每次都是在向成堆的尸体诉说神的话语。不过郁钟想,也许最为难过的就是赖依了。她现在每次见到他,那男子都一副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憔悴得很,却又要装作坚强。还有乌凌,他一定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好像也变得虚弱了许多。
“这里是一切的开始。”神曾经如此告诉惑问。但是,别说是查出什么端倪,郁钟他们连人的性命都救不了。就在昨天,郁钟自己居然也病倒了。
想到这里,郁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那个死去妇人的事情,还有自己曾经做过的有关她的梦。
命运女神,您是否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做?难道,就要这样下去,最后无功而返吗?
*****到了傍晚,几人都要聚集在命运女神的神庙中,他们要向郁钟汇报当天的情形。贞女的本职是记录事件,而安慰灾民、甚至拯救灾民才是其次的功能。郁钟开始觉得,她的工作是一个太大的讽刺。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尽泊语气冷静地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或发现。”
郁钟将尽泊等人所述一一记下。
“各位对不起,我想先回去了。”这时,从桌子的一角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那就是乌凌。
“好的,乌凌。”郁钟点头说道。
看着乌凌离去的背影,郁钟突然发现这个原本整天笑嘻嘻的少年也变得很没落,就好像随时都会倒塌的一座塔一样。
“那么,我也告退了。”尽泊起身说道。
然后,赖依和惑问也离开了。
*****尽泊没有回到自己的居所,而是和赖依一同来到了关押刺杀郁钟的犯人的地方。
犯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性,他的黑眼圈是在刺杀郁钟前就形成的——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没日没夜地照顾自己的亲人吧。一想到这里,赖依就不忍对他用刑。但是尽泊冷峻的目光却摧毁了赖依的想法。
“我说……”犯人在被折磨一阵之后,终于开了口,“有人告诉我们,这次瘟疫是贞女大人带来的。他还说,贞女大人是怀抱着灾难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