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穿着以法莲联合镇的制服,一头金发在腰际荡漾,海蓝色的眼睛散发着太阳的光亮。
“赖依阁下,你怎么会在这里?”郁钟惊呼道。
此时,乌凌也从门后面挤出来,露出和郁钟一样吃惊的表情,仿佛暗想:怎么没有收到这样的神谕?
赖依略微地环视了一下郁钟身后的室内,答道:“我最近被调到这里做联合镇的副长官。”所谓联合镇,是首都以法莲特有的现象。王族会安排几名官员专门负责管理首都周边的几个镇,里拉则是其中一个。而联合镇的长官,几乎与市长级别相当。
“那么,阁下现在住在里拉?”郁钟继续问道。
赖依点点头,问:“请问令兄不在吗?我听说你们兄妹暂住这里,特意来看望你们。”
郁钟不知哥哥什么时候与赖依也有了交情,带着困惑的目光,摇头说道:“抱歉,阁下,我哥哥他出门去了。”
“是吗?”赖依略有所思,“那么,我能请贞女大人喝杯茶吗?”那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就如同不允许异议的命令一样。
赖依,简直像个变了个人。
郁钟当然知道,他与诺曼订立了契约,二人同时触犯了禁忌。这是她在来到这座别墅的第一天夜晚就知道了的事情。
“啊,对了。”郁钟终于想起了之前最重要的事情,“阁下,你知道女礼石?”
赖依向乌凌瞥了一眼,说:“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能和你单独说一下吗?”
“当然,”郁钟和善地点头,“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在这里暂住的房间吧。可以吗,乌凌?”
“不是这里,是我那里。”
“只有……我们两个?”
“对。”
简短的话语让郁钟无法回答。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视野却一片模糊。她颤颤巍巍地说道:“不能在这里吗?我对里拉不是很熟悉。”
“有我陪着你,不行吗?”
这时,站在郁钟身后的乌凌向前踏出一步,说道:“不如让我送郁钟过去。”
“贞女大人,你是真心想知道女礼石吗?”赖依的眼神中散发着寒光,如同冬天清晨的太阳。他就像一个胡搅蛮缠的孩子,有些无理取闹。
郁钟一边尴尬地微笑着想让他留下来,一边推测着:与赖依作交换契约的人是诺曼,所以无论赖依再怎么变化,也不会脱离他自己和诺曼的特性。而这两个人,虽然性格不同,却都是十足的绅士。就算是那个偶尔会插科打诨的诺曼,也始终没有碰自己分毫。
“不行吗?”赖依再次重复道。
郁钟在自己对自己的说服下,终于逃避不了赖依的*问,点头答应了。
但是赖依除了一句冷冰冰的“谢谢”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表示。他还在为贞女的犹豫而耿耿于怀。
“郁钟,真的不用我送你?”乌凌侧着头小声问道。
郁钟偷偷望了赖依一点,悄悄地摇了摇头。
“那么,贞女大人,请上马车吧。”赖依打开马车的车门,说道。
郁钟上了马车之后,赖依也跟着上来。他坐在郁钟的对面,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总觉得还不是时候。如此的沉默令郁钟想起她第一次与尽泊同坐一辆马车的情形。但是,尽泊那是的沉默带给郁钟的只是尴尬,而赖依现在的沉默则令郁钟感到恐惧——她不停地压制着自己的这个想法——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赖依,却也不是诺曼。
*****下了马车后,郁钟跟着赖依来到一个政府工作人员的临时住所。那里面的设计很普通,一般只有新搬到这个地区的政府或军队人员住在那里。不过,新来的官员大概只在这里停留两三天,就会找到合适自己的住所。
赖依带着郁钟穿过扭扭曲曲的楼梯和走廊,终于来到了他的房间。那是一间位于楼道尽头的房间,它有些阴暗,与赖依这头灿烂的金发毫不相称。
“请进吧,贞女大人。”赖依打开门,先让郁钟进去。
郁钟稍微观察了一下屋子的布局之后,就走了进去。和楼道里的阴冷相反,屋内却是也充满了阳光和温暖的地方。
“贞女大人,我可以把门关上吗?因为我们接下来所要谈到的,将非常机密。”
“嗯……嗯,好……”
“有些寒酸,请不要介意。请坐在那里吧。”赖依指了指沐浴在阳光中的沙发,然后他就去准备咖啡了。
这名男子认真调适咖啡的样子,就如一副油画一样。郁钟看着赖依忙碌的双手,一边问道:“阁下,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女礼石的事情了吧?”
“我说了之后,也请你回答我的一个问题。”赖依将美味的咖啡放到郁钟面前,这是郁钟第一次喝到赖依亲手弄的咖啡。“我无意中听到下属们在讨论。女礼石虽然名为‘石’,实际上却是不可多得的珍宝,据说这世间只有一块。它可以带来灾难,也可以带来幸福。它不能被明显归类于宝石或者钻石的一种。据说,它是由神创造而来……”
——“由神创造,却违背神意。”那个死去老祭司的话再次萦绕在郁钟耳边!这是她的命运之辞!
赖依注意到了郁钟的一样,问道:“贞女大人,怎么了?”
“不,没什么。然后呢?”
“我只知道这么多。啊,对了,听说它现在在挪得的国王手中。”
“挪得!?”郁钟惊叹道。对于那块与自己有着类似命运的“石头”,郁钟不由得感到好奇。它现在被掌握在别人手中,郁钟就觉得是自己掌握在别人手中一样。虽然不知它的样子,连接触它的名字都没有多久,但是郁钟却感到他们已经成为一个共同体。是啊,惑问也曾提示过她女礼石的事情,也许这并非巧合。
“是在挪得。”赖依说,“那么,也请贞女大人履行诺言吧。”突然,赖依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两步就绕过茶几,一直向郁钟*来。
而单纯的郁钟,却总以为是自己多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她就僵硬地坐在那里,不敢起来。
她明明知道,这个赖依已经不再是赖依了,却仍旧像每个天真到无知的女孩一样抱着一丝美好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