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
从昨天开始,郁钟突然有些觉得就连乌凌也变得有些异常了。她一边告诉自己那只不过简单的错觉,又一边不停地为乌凌祈祷着。
外面的天色渐暗,就好像是潘多拉唤来了一群群不祥的乌云。已经很晚了,乌凌、尽泊他们也应该都会到自己的住所了吧?
郁钟安静地伏在案上,仔细地翻阅着自己所记下的卷宗,希望能从中发现些什么。也许,自己并非是没有写下来,而是当时尽泊太过焦急而遗漏了他所需要的东西。可是,她所写的、她所能想到的,似乎都没有什么能和尽泊所关心的事情联系起来。
突然,郁钟的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的痛楚,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流走一样。但是,那痛苦感不是很强烈,更不致命,只是稍微忍一忍就能过去。这十天以来,自己频繁地出现这种异样。只不过,以前并不会感到疼痛。郁钟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却出奇地坚信这一点——这只不过是自己所必须经历的事情,它不会给自己的健康或者别的什么带来任何损失,它更不是萨斯的瘟疫病毒。此时的郁钟虽然听不见神的声音,却好像已经拿到了神塞给她的纸条。
这时,侍女走了进来,说:“贞女大人,有一位青年前来找您。”
“是想让我为他祛除疾病吗?我这就出去。”
“可能不是。他穿得很像是一位贵族。”
“我不会见的。已经这么晚了,让他明天再来吧。”
“可是……”
“什么?”
“他说他叫‘摩司•奥古斯都’,说贞女大人一定认得这个名字……”
郁钟疲惫的神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也完全忘记了之前心脏处的疼痛。她猛地站起来,自己欢快说道:“你说我是让他进来,还是我出去?”郁钟的样子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侍女。
来回走了一会儿,郁钟才穿上外套,离开了工作的地方。
侍女从未见过郁钟如此活泼的行为。虽然大贞女平时不爱说话,却也是个很温和的人。她刚才一听到那人的名字,竟像是见到了自己离别已久的恋人一样。
难道大贞女已经心有所属?那尽泊阁下岂不太可怜了?小侍女独自一人开始想入非非。
*****郁钟的脸上挂着与她矜持的动作很不相配的活泼笑容,快步走到了神庙的正门处。在那里,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在等着她。男子大约十九岁左右。他浅棕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就好像月亮女神在亲自为他梳头;碧绿色的瞳孔在暗夜的衬托下,好似镶嵌在黑色金属中的宝石;他虽然穿着普通贵族的衣服,却像是从神话的雕塑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男子看到了郁钟,轻柔地微笑起来,说道:“郁钟,最近好吗?”
这名男子便是自称为“摩司•奥古斯都”的人。
“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郁钟的担忧丝毫掩盖不了她见到亲人的激动。
“你难道不想见我吗?”摩司脱下手套,缓缓地抚摸着郁钟的金色长发。
郁钟享受着兄长的爱抚,问道:“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车夫。”他并没有提到与他同行而来的那位艳丽女子。
“我们一边散步一边说话吧。”郁钟绕到摩司的前面,拉起他的袖子,笑呵呵地、一蹦一跳地。
郁钟只有对他一个人才这样。俏皮的郁钟、喜欢撒娇的郁钟,是别人都不曾见到过的。摩司一想到这里,就有些觉得,他才是郁钟唯一信赖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郁钟是只属于摩司的。
“为什么不去神庙里?”虽然现在是人们饭后休闲的时间,但长途跋涉的摩司却不那么想继续活动。
“因为哥哥不是神职人员,又是男人。总觉得那样做不太好。”郁钟说着,不自觉地吐了一下舌头。
摩司偷笑了一阵,才说:“也许女神并不会介意。”
“胡说。你怎么知道的?”
“说不定是女神亲自告诉我的。”摩司勾起一道优美的微笑。
*****休息了整整十天,现在郁钟又恢复用灵力拯救灾民的工作了。她复出工作的第一天,还是众人忙碌了许久的ST区。但是,如今的ST区却几乎只剩下荒废的民宅作为它曾经是人类居住地方的证据了。神谕中的“这里是一切的开始”不仅没有帮助到郁钟,却反而大大地讽刺了他们。
到了晚上,郁钟几人又聚集在神庙内。不过,这次的会议除了要记录这天的工作之外,还要商讨下一步要如何做。
郁钟环视了一下。她最先看到的就是在坐在自己对面的乌凌和惑问。乌凌低头望着桌子发呆,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情;而惑问则和往常一样平静。赖依坐在自己左边,愁眉不展。等目光移到尽泊那里时,才发现尽泊之前就在一直盯着自己。
“惑问阁下,最近听到过新的神谕吗?”郁钟好像是在躲避尽泊的目光似的,问道。
突然,乌凌的身子浑身一震,如同有一道巨大的电流从他体内经过。
“很抱歉,贞女大人。”惑问并没有注意到、或者是在意乌凌的紧张,他只是缓缓说道,“我目前只有关于ST区的那个神谕。”微风从大厅的入口处吹入,缓缓摆弄着年轻祭司的白金色长发。惑问也和乌凌一样,好像有哪里感到不对劲,但郁钟却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
“这里是赖依阁下的城市,我们应该听一听他的意见。”尽泊突然开口说道。
只见赖依面露难色。他只是尴尬地苦笑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果然,只能放弃ST区了吧。郁钟如此想道。
“我们要不要去其他的区看一看?”郁钟是在不忍心赖依亲口说出背叛自己城市的话,她只好先之提出这样的建议。
赖依先是惊讶地张大眼睛,然后立刻露出愤恨的表情。
“贞女大人,只有这个办法了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
立刻,赖依从神庙里冲了出去。
没有人去追他。尽泊转头对郁钟说道:“也许,我们可以把找他作为现在的任务。”
“是你说过的那个可疑老人吗?”郁钟一下子就掌握了重点。
“对。他那里应该有不少信息。”
“我反对!”突然,随着一声拍桌子的巨响,一个声音从桌子的对面轰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