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轮的舱房分为三等,一等为最豪华的套房,桌椅板凳一应俱全,采光也是最好的位置,除开主卧和独立盥洗室之外还有两间较小的仆人房。
一般能住的起的客人非富即贵,跟随的仆人侍从不少于两人。
二等属中间档次,只有一间略微宽敞的主卧,以及一些简单的家具,没有独立盥洗室。
第三等则是属于最差的那一批,房间拥挤不说,还长时间没有阳光的照射,整个舱房昏暗且潮湿,并且一直伴随着一股潮霉味。
三等不同的船票甚至还划分了用餐区域,一等舱的旅馆有专属的餐厅,环境优雅整洁,食物精致可口。
二等舱的客人要吃饭就只能在大餐厅里,也就是船舱一层的大厅,与过道和活动室混合在一起,用餐体验相对糟糕。
三等舱的旅客只拥有购买食物的权力,不能在大厅内用餐,甲班或是舱房就是他们的餐厅。
虽然这样把人按照船票分为三六九等很不公平,但客轮的资源是有限的,没办法均摊在每个人身上。
况且付出多少酬金,就应该享受相应的待遇和服务,这是人们一直奉行的准则,或者说,观念上就是如此。
耶尔和阿西娜共住一间一等舱,虽然空着两个仆人房让耶尔有些肉疼,但考虑到最优的服务和舒适的起居环境,以及专属的餐厅,也就释然了。
登船之后,阿西娜紧张的情绪明显缓解,不再紧傍着耶尔胳膊不放。
她如履平地道:
“好像和地面上也没什么不同。”
“确实,只是一块漂浮在水上的木板而已。”耶尔漫不经心地回道。
他在思考一个重要问题——晕船。
他自己和阿西娜都是头一次坐船,听说首次乘船的人有大多数都会感到不适,吐得面色发青、昏天黑地。
但内陆河与海洋的颠簸程度……
这涉及到耶尔的知识盲区了,他索性不再思考,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过多的担心只会增加内耗。
耶尔按照船票上的指示,一路上到四楼,寻找着自己的房间。
每上一层都能感受到明显的变化,房间越来越少,环境愈发地整洁,服务人员也多了起来。
简直就是象征财富的阶梯,越是往上的越是有钱,越能享受优质的服务。
“您好,两位旅客,我是四层的服务人员,
方便告诉我您的舱号吗?”一位服务生礼貌地问。
她穿着客轮的蓝白制服,小巧的白色衬衫与身体完美贴合,开叉的裙摆到小腿结束,紧束的服装讲她曼妙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404号房。”耶尔简言道。
服务生微微躬身,随后走在前面道:
“您的房间在这里,请跟我来。”
耶尔带着阿西娜跟在其后。
服务生推开404舱门,并让开门口,微笑着说:
“就是这里。”
“谢谢。”耶尔也没客气,径直拉着阿西娜往里走。
“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拉一下床边的铃铛,服务人员会在第一时间抵达,
或者可以直接找我,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四层。”
“嗯,我知道了。”
“祝您旅途愉快。”
侍者离开后,耶尔看着房间内的布置怔怔出神。
耶尔这辈子,不,还有上辈子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简直不要太美妙。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这时,比蒸汽火车粗犷好几倍的汽笛声响起,仿佛整个船身都在震动。
不,它真的在震动。
客轮于汽笛声中启航,甲班上的旅客与码头送行亲戚朋友挥手告别,不少人的礼帽被风扬起,不知掉落在何处。
旅途开始了。
耶尔翻开旅行小册子,定格在围水郡这一页,手指顺着计划的旅途轨迹划去。
客轮的航行方向几乎是一直向南,几乎和计划轨迹相重合,也就是说,如果中途不下船的话,可以一直坐到终点站。
还有一种选择,就是中途下船,改为陆路。
但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不说浪费了那张全程船票,还会耽误许多时间,比如寻找商队搭乘的时间、停留住宿的时间、吃饭的时间……
如果实在客轮上,某些时间可以直接省去,睡觉和吃饭也一直在前进。
大概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来跨越六座城市。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理想情况下,像遇到船难、晕船不止这种不可抗力因素,就只能下船改道。
“想出去转转吗?”耶尔看向阿西娜。
后者正仰躺在床上,帽子和墨镜丢在一边,手臂搭在嘴上,眉宇微颦,想是在忍耐什么。
“怎么了,不舒服?”
“有点恶心……”阿西娜有气无力地说。
刚想着会不会晕船,这家伙就倒了……
还好自己没事儿。
“你先睡一觉吧,没准儿能好一些。”
“嗯……”
阿西娜低声应了一句,就给自己施加了昏睡。
耶尔待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时间也才刚过九点,于是决定出去转一转。
虽然河道不如大海那样一望无际,但能看着岸边缓缓而退的景色也不错。
刚出舱门,就撞见了刚才的服务生。
“早上好,先生,又见面了。”
即使客人是个比自己小不少的青年,她也没有丝毫怠慢。
“早上好,”耶尔礼貌地回道,“请问有晕船药吗?”
“当然,”莉莉说着便从侧兜逃出一个又扁又长的药瓶,“还有十五粒,每天上午和下午分别吃一粒就可以。”
“如果还有需要,尽管来找我。”莉莉微笑道。
耶尔同样回以微笑。
甲板上,不少乘客都站在船舷上吹着风,眺望着两侧的景色,时不时发出一声感叹。
也有的专注于社交,和和身边的旅客聊个没完。
还有人扒在栏杆上呕吐不止……
耶尔站在靠近船头的位置,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风,俯看着被推开的浪花,就像是自己在乘风破浪一般。
“小兄弟要准备去哪里?”
耶尔回过头去,说话者正是刚才看见的社交狂魔。
他穿着有些褪色的深褐正装,一头油腻且凌乱的黑发随风飘摇。
“终点站,本尔城,”耶尔回道,“你呢?”
“真是太巧了,我也是,不如交个朋友吧,路上也好相互照看,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耶尔自我介绍完后,男人伸出手说道:
“布鲁克·乌德尔。”
两人礼貌性的握手之后,布鲁克理了理那油腻的头发,开口说道:
“那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些其他事情,再见。”
“嗯,再见。”
耶尔知道,这人肯定又是去交朋友了。
不出所料,布鲁克没走几步就停下,和一对老夫妇搭起了话,和他交谈的每一个乘客都面露喜色,足以见他优秀的话术技巧。
耶尔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要去本尔城,是否只是为了拉进距离撒的慌。
…………
中午时分,耶尔给虚弱的阿西娜喂下晕船药。
“我还是感觉有些恶心……”阿西娜皱着眉头说。
“药效还没到,稍微等等。”
“我要不再睡一觉吧,太难受了。”
“……”
十分钟后,某人活蹦乱跳的像只兔子。
“能吃饭了吗,几点了?”恢复状态的阿西娜立马感受到了饥饿。
耶尔拉着阿西娜起身:
“当然,去感受一下豪华餐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