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下水道的破洞中,扎克利正对着身前的信众安排今日的工作。
“今天任务照旧,边往东侧转移,边在所有通道口都画上圣印,
那是我们进入骸原必不可少的步骤。”
“是,传教士大人!”
见信徒们离开后,扎克利看向了身侧的哈伦:
“尽量阻止他们破坏法阵的脚步,只要数量够了,仪式立刻开始。”
“明白,大人。”
…………
“第十个……十一个……”
耶尔嘴里喃喃道,盘算着破坏掉几个魔法阵。
然后掏出怀表,借着‘光亮术’的光芒看了眼时间,正是九点四十整,和罗拉他们分开已经过了差不多二十五分钟。
该回去集合汇报情况了。
刚转过身去,就感到‘领域’内突然出现一团奇怪的东西,位置正在自己侧前方的砖墙。
但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任何活物,除了砖石外什么都没有。
“咦?”哈伦见少年看向了自己,惊讶出声。
耶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瞳孔微缩,身子缓缓向后撤去。
“你还真是麻烦,早该解决掉你的。”分不清性别的声音从墙侧传出。
话语声刚落间,砖缝上的黑泥开始抽动起来,逐渐膨胀、渗出。
数息之间,稠黑便凝聚出一个人形。
沾满泥印的尖头皮鞋,裤脚微湿的黑色直筒裤,以及满是褶皱的同色衬衫显露出来。
长而瘦的脸庞棱角分明,胡茬在他微白的脸上十分扎眼,一双蓝黑色的瞳孔仿佛无尽深渊,吞噬一切与之对视的东西。
耶尔也没闲着,在对方化出身形的这段时间里,一枚水弹已经凝于掌心,在敌人完全现身的那一刻激发出去。
既然黑影状态无法对其造成伤害,那么当他恢复人身时就是攻击的最佳时刻。
就是再想变成黑影规避伤害,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从他刚才的转化来看,这个时间在三到四息之间。
足够水弹击中他了。
旋转水弹的破空声在狭长的甬道中分外清晰,剧烈振动的空气让脚下的污水激荡不安。
看着飞速而至的攻击,哈伦的身形猛的变化,黑影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不再有明显的粘稠感,而是像水一样迅速倾泻而下。
转眼间,哈伦又出现在另一侧的路岸。
“啊,好危险。”
耶尔见攻击还是无法造成伤害,开始思考如何摆脱对方,与小队其他成员汇合。
未命中的水弹持续飞行,最终斜切着擦过甬道侧壁,在砖墙上留下了一道长而细的水渍。
虽然冲击力道有所减少,但依旧发出了不小的撞击声。
回声在甬道中越传越远。
哈伦将手掌微弯于耳边,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转着嗓子说道:
“啊——哦——
这可不行。”
就在耶尔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哈伦的身形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发白的脸庞渐渐发暗,五官轮廓被稠黑填充,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成为一团黑影。
接着幽影极速扩张,附着着占据了砖墙、壁顶,连缓动的污水也包括在内,并向着耶尔袭来。
耶尔看着向自己裹来的黑暗,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掌,一枚急旋的水弹直飞出去。
但奇怪的是,这次并没有在影子上撕开一个破洞,而像是水滴没入大海。
无声息地融入了进去,没激起一丝波浪。
而后续也没听到撞击声,或是回声,就像是穿过稠黑消失了一般。
黑幕逐渐吞噬了整个通道,水流声,老鼠的吱吱声瞬间消失,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依旧是那种无性别的声音,但传来的方向却是四面八方。
“想拉我入教么?
但我可没有兴趣成为疯子。”耶尔装作轻松道。
耶尔说话间顺便激发了‘光亮术’,想看清周围的环境。
但除了能看到自己外,就只剩下黑暗,黑绿色的污水,砖砌的墙壁,全都消失不见。
一种瘆人的孤寂感正悄然而至。
“入教?
别开玩笑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加入我们。”
“也是,毕竟被忽悠去的也只有傻子。”耶尔想拖延时间,等罗拉他们发现异常。
哈伦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被对方呛了一句,心里颇不是滋味,转而威胁道:
“算了,没必要和你废话,
我是来警告你的,别做多余的事情。”
“多余?什么事情算是多余?
是发现你们的行踪?
还是擦掉那些魔法阵?”
耶尔在听到警告一词时,就明白自己对‘祈望人’的计划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否则不会派人多次骚扰警告自己。
如果能借此激怒敌人的话,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摆脱现在被动的局面。
“你做的一切都是多余。”哈伦尽量精简自己的语言,使其听起来更不可揣测。
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耶尔已经判定,敌人没有能力击杀自己,否则早就动手了,还废话警告做什么?
“那我要是不呢?”
哈伦就是再等他说这句话,好摆出自己的筹码:
“我知道你在教堂藏了人,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女人,
是不是?”
耶尔眉毛微动,沉'着声音说:
“那这个威胁我?”
“这么能说是威胁呢?
我更愿意称作交易,你不再插手下水道的事情,我也不会伤害她,
我们都没有损失,怎么样?”
耶尔嗤笑道:
“那可是在教会里,而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更何况里面那么多牧师呢?”
之所以把阿西娜安排在教会,就是考虑到安全问题。
星光剧场人多眼杂,敌人想要潜进来十分容易,扮成观众就能随意进出仓库。
而教堂里不光有来往的神职人员,还有暗地里的特殊小队——神圣右手。
和邮局小队不同,他们一座教堂就只有一支队伍,自然也没有必要取多个队名,所以名称都是一样的。
哈伦见对方咬住了钩,继续说道: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没问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教会都没有发现我们吗?
因为他们在说出口之前,就把知道的事情忘了,包括邮局的那些人也一样。”
耶尔没有接话,死死盯着前方虚空般的黑沉,分析着对方透露出的信息。
“相信我,你不会想尝试的,
曾经也有人和你一样,但结局都不怎么美好。”
哈伦对自己模棱两可的话术感到十分满意,真实中参杂着虚假,这种威胁才是最难让人做出判断的。
现在你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