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把电脑塞进书包时，指尖还在发颤。爬虫程序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已完成7个异常账号的社交关系链分析，关联用户：林耀阳（主账号）、王浩（次账号）、陈默（疑似被操控账号）。
他盯着屏幕上的关系图，林耀阳的账号像团黑色蛛网，连着王浩的\"贫困生互助群\"还有共同打游戏的群以及他没听过的\"校园兼职群\"。最诡异的是，所有账号的头像都是同一款游戏角色——云启科技去年联名的\"数据猎手\"皮肤。
\"叮咚——\"
微信弹出林耀阳的消息：明天早上七点半，二教天台，我给你看样东西。
季晓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原班长转学那天删文件的身影突然浮现在眼前，他鬼使神差地回复：几点？
对方秒回：带包辣条，我请你喝云启新品。
第二天清晨的风裹着桂花香，季晓爬上天台时，林耀阳正靠在护栏上啃包子。他换了件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腕间的银链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早啊老季。\"林耀阳扔给他一包辣条，\"我让楼下奶茶店多送了杯杨枝甘露，你的。\"
季晓没接。他注意到天台角落放着个黑色U盘，封皮印着云启科技的logo。
\"这是我上周在公司拿的。\"林耀阳踢了踢U盘，\"里面有实习生名单和今年校招的内部评分表——你猜，大数据专业的实习岗，是不是都给了'贫困生'？\"
季晓的瞳孔微缩。他想起昨晚爬虫抓到的聊天记录里，王浩曾私聊林耀阳：\"我爸说只要拿到助学金，就能给你转5000辛苦费。\"
\"你想要什么？\"季晓直接问。
林耀阳笑了，从兜里摸出张名片拍在他胸口：\"云启科技AI实验室助理，月薪一万二，单休都不扣钱。\"他指了指U盘，\"只要你把班级系统的权限开放给我，这些资料都归你。\"
季晓低头看名片。烫金的\"林耀阳\"三个字下，印着\"特别项目负责人\"——和他爸当年的职位一模一样。
\"凭什么信你？\"他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护栏。
林耀阳的笑容僵了一瞬。他从衬衫内袋摸出张照片，是张泛黄的合影：穿蓝布工装的年轻男人抱着辆破自行车，旁边站着扎马尾的女孩，怀里抱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
\"这是我爸。\"他说，\"二十年前，他也是个修自行车的穷小子。后来因为有人偷了他的设计图，工厂倒闭，我妈跟他离婚......\"他把照片塞进季晓手里，\"我不想你走他的路。\"
季晓的手指捏紧照片。照片背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阿耀加油，爸爸明天就回家。
\"所以你帮陈默改贫困生材料？\"他突然开口，\"王浩上周在食堂买了28杯奶茶，你帮他改成了'每天只喝一杯'？\"
林耀阳的瞳孔骤缩。
\"我昨天凌晨三点爬了学校数据库。\"季晓掏出电脑，调出一段视频——食堂刷卡机的监控里，王浩正把三杯奶茶塞进塑料袋，\"他根本不是贫困生，他爸开着三家奶茶店。\"
林耀阳的脸瞬间煞白。他抓起U盘就要走，却被季晓挡住去路。
\"等等。\"季晓扯下脖子上的校牌，\"我要你现在去辅导员办公室，把这些资料交给她。\"
\"你疯了？\"林耀阳吼道，\"你知不知道我爸捐了多少钱给学院？\"
\"我爸捐过命。\"季晓的声音突然轻下来，\"他出车祸那天，正在查云启科技的数据泄露。\"
天台陷入死寂。林耀阳盯着季晓校牌上的名字，突然笑了：\"行啊，季大班长。\"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晃了晃，\"我已经让人把你电脑的爬虫程序删了——哦对了，你昨晚的分析结果，我也备份了一份。\"
季晓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冲回宿舍时，电脑已经黑屏。但当他按下开机键，屏幕突然亮起——检测到外部设备接入，已自动上传数据至云端。
\"搞定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季晓转身，看见苏晴抱着笔记本电脑倚在门框上。她穿着黑色卫衣，发尾挑染着薄荷绿，腕间戴着和他同款的机械表——那是上学期他帮她修服务器时送的。
\"你是谁？\"季晓警惕地问。
\"苏晴，计算机系大二。\"她晃了晃电脑，\"你昨晚的爬虫代码写得挺烂，变量名全是拼音。\"
季晓的脸腾地红了。他想起昨晚为了赶代码，变量名确实随便取的\"zhangdan\"\"xiaoming\"。
\"但逻辑很清楚。\"苏晴点开文档，屏幕上跳出林耀阳的资金流向图，\"云启科技每月给王浩的奶茶店打三万块，作为'贫困生创业补贴'——这钱最后又进了林耀阳的账户。\"
季晓凑过去看。图表里，林耀阳的名字用红色标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关联账号：X（未解锁）
\"X是谁？\"他问。
苏晴没回答，反而指着时间轴：\"注意这个节点——三年前，你爸出车祸的那天，云启科技的AI实验室刚好通过验收。\"
季晓的呼吸一滞。他想起父亲遗物里那张被撕碎的纸，上面隐约能看到\"云启数据泄露\"几个字。
\"叮——\"
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季晓点开班级群，林耀阳刚发了条消息：紧急通知：明早八点召开助学金说明会，请全体同学准时参加。
苏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跟我来。\"她拽着他跑下楼，\"我知道哪里能找到证据。\"
他们冲进实验楼，在一楼的储物间里翻箱倒柜。苏晴用螺丝刀撬开最里面的铁皮柜，里面堆着一摞快递盒，最上面的标签写着\"云启科技-保密文件\"。
\"我上周帮图书管理员搬书，看见她把这份快递扔在这里。\"苏晴抽出最上面的盒子，\"她说'林少特意交代别拆'。\"
季晓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沓贫困生申请表，王浩的名字在最上面。申请表背面有行批注：已打款，注意保密。 落款是\"林正雄\"——林耀阳父亲的名字。
\"还有这个。\"苏晴从盒底摸出个U盘，\"刚才摔了一下，接口松了。\"
季晓把U盘插进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血液几乎凝固——那是云启科技2018年的内部邮件，标题是：关于用贫困生数据置换实习资源的可行性报告。
发件人：林正雄。
收件人：季建国（季晓父亲）。
季晓的手剧烈颤抖。邮件正文里写着：季工，只要你配合删除数据，我可以让你儿子进我公司当实习生。否则......
\"否则怎样？\"苏晴轻声问。
季晓没说话。他摸出兜里的匿名纸条，和邮件里的日期对在一起——父亲出车祸的前一天，收到了这封威胁邮件。
\"走。\"他拽着苏晴往外跑，\"去会议室，林耀阳要搞事情。\"
教学楼的礼堂坐满了人。林耀阳站在讲台上，身后投影着\"助学金公平公示\"的PPT。他看见季晓进来，冲他挑了挑眉。
\"同学们安静。\"辅导员拍了拍话筒，\"今天请林耀阳同学跟大家说说助学金的事。\"
林耀阳清了清嗓子：\"我查了大家的申请材料，发现有几位同学的情况不太符合标准......\"他的目光扫过季晓，\"比如王浩同学，他上周还在奶茶店买了28杯奶茶。\"
台下传来窃窃私语。王浩的脸涨得通红，猛地站起来：\"你胡说！我......\"
\"我这里有证据。\"季晓走上台，打开电脑。屏幕上跳出食堂监控、奶茶店消费记录、王浩淘宝购物车里的\"奢侈品女包\"——全是云启内部员工才能享受的内部折扣。
\"还有这个。\"苏晴点开另一个文档，\"云启科技每月给奶茶店打三万块，作为'贫困生创业补贴'。\"
礼堂瞬间炸锅。林耀阳冲上台抢电脑，却被季晓躲开。他踉跄着撞翻讲台，投影仪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够了！\"辅导员吼道。她捡起地上的U盘，\"这是谁的东西？\"
季晓认出那是自己昨晚丢失的U盘。他看向林耀阳，对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等等。\"苏晴突然举起手机，\"我黑进了云启的内网，查到了林耀阳的转账记录。\"她点开网页，屏幕上跳出一长串数字，\"这是他这学期收的'好处费'，总共十八万七千六百元。\"
林耀阳转身就跑。季晓追出去时，听见辅导员在喊：\"季晓，你跟我来办公室！\"
他跑下楼梯，在转角处撞见抱着纸箱的王姨——图书馆管理员，那个总爱给他递热姜茶的阿姨。
\"小季！\"王姨把纸箱塞给他，\"这是我帮你爸收的资料，他说'如果有一天有人查云启，就把这个给他'。\"
季晓打开纸箱。最上面是本旧笔记本，封皮写着\"季建国 数据调查日志\"。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林正雄的数据泄露案，关键证据在云启AI实验室3楼服务器。
而在字缝里，还夹着张照片——他和爸爸的合影，背景是云启实验室的大门。
\"小季！\"
苏晴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季晓抬头，看见她举着手机，屏幕上是云启实验室的实时监控——林耀阳正站在3楼服务器前，手里拿着个银色U盘。
\"那是......\"
\"原始数据。\"苏晴的声音发颤，\"你爸当年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
林耀阳拔下U盘，转身冲向安全通道。季晓抓起纸箱里的笔记本，跟着冲了出去。
风灌进领口，他摸了摸兜里的匿名纸条。纸条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小心林耀阳，他爸给学院捐了AI实验室。
而此刻，林耀阳正站在实验室里，把U盘插入服务器。屏幕亮起的瞬间，季晓听见他说：\"爸，我拿到了。这次，谁也别想查你当年的事。\"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时间：10:15）
（屏幕弹出苏晴的消息：他在3楼服务器，我黑了门禁，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