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在头顶发出嗡鸣，季晓把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后颈还是被冷风吹得发紧。他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班级群聊框，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那是他刚写的Python爬虫，正顺着Wi-Fi抓取群里的聊天记录。
\"耀阳哥明天请喝奶茶！\"
\"云启科技的实习内推名额真的假的？\"
\"老季那破电脑能管好咱们班？\"
消息框里的刷屏像暴雨砸进池塘，季晓的爬虫界面突然跳出红色警告：检测到7个异常账号，IP地址均为10.0.0.89（教室路由器）。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串IP他熟——上周帮隔壁班修路由器时，发现隔壁班WiFi密码是\"CloudTech2023\"，而云启科技的缩写正好是CLDTECH。
\"叮——\"手机在桌角震动，是班长助理王小胖的消息：老季，林少让咱把助学金名单改改？他高中同桌家里其实没那么穷...
季晓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王小胖的微信头像是个暴漫头像，平时总爱凑到林耀阳身边喊\"耀阳哥\"，现在这条消息的字里行间却带着股讨好的谄媚。他点开班级公示栏的助学金名单，王浩的名字排在第三行——那个总在食堂买28元套餐的男生，家里真有贫困证明？
\"咔嗒。\"
教室后门突然传来响动。季晓猛地合上电脑，抬头正撞见林耀阳倚在门框上，白T下摆沾着奶茶渍，身后跟着两个抱篮球的男生。
\"哟，代理班长还没走呢？\"林耀阳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杯，杯壁凝着水珠，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给大家带了云启的新品，算你一份啊。\"
季晓盯着他胸前的银链——那是云启科技周年庆的纪念款，他在校园论坛见过，说是限量30条，林耀阳上周还在朋友圈晒过。
\"不用了。\"季晓低头收拾课本，指甲盖在桌沿抠出一道白印，\"我还有事。\"
\"别急着走啊。\"林耀阳突然凑近，奶茶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涌进季晓鼻腔，\"听说你拿了国家奖学金？我爸公司招实习生，月薪八千，你有没有兴趣？\"
季晓的动作顿住。他知道林耀阳打的什么主意——上学期他帮辅导员做了个学生信息统计表，林耀阳第二天就让人送了台最新款iPad到他宿舍，说是\"同学间的小礼物\"。
\"不用了，我...
\"叮——\"
季晓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匿名短信：小心林耀阳，他高中同桌的贫困证明是假的。
他抬头，正看见林耀阳冲身后的男生使了个眼色。那男生立刻摸出手机，对着季晓的电脑屏幕按下快门——那是他刚写的爬虫代码，还没来得及关闭。
\"老季，你这电脑挺旧啊？\"林耀阳拍了拍他泛着划痕的笔记本，\"我爸公司最近在招IT维护，你要不要试试？就说是我推荐的。\"
季晓的喉咙发紧。他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翻到的校报——三年前，云启科技捐了五百万建大数据实验室，新闻里林父的照片笑得很慈祥，和他此刻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我考虑考虑。\"季晓扯出个笑，抓起书包就要走。
\"等等。\"林耀阳突然拽住他书包带，\"明天早上八点，来我宿舍楼下的奶茶店，我有事跟你说。\"
季晓想甩开，却听见林耀阳压低声音：\"你以为当代理班长是好事？原班长转学那天，我在图书馆看见他慌慌张张删电脑文件——你最好别学他。\"
教室的灯突然闪了两下。季晓借着那点光，看见林耀阳身后的黑板上，不知谁用粉笔写了行字：数据不会说谎。
他猛地抽回书包，转身冲进夜色里。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兜里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爬虫程序发来的结果：
异常账号关联用户：林耀阳、王浩、陈默（？）
陈默？季晓想起前座那个总爱打游戏的男生，上周还找他借过Python教材。他点开陈默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的：兄弟们，明天奶茶管够！ 配图是林耀阳举着奶茶杯的照片。
季晓站在宿舍楼下，仰头望着六楼的窗户。他的旧笔记本电脑在包里微微发烫，屏幕亮着，爬虫程序还在运行——班级群里，林耀阳刚发了条消息：明天带你们见世面。
他摸出兜里的匿名纸条，那是今天下午从旧课本里滑出来的，字迹歪歪扭扭：小心林耀阳，他爸给学院捐了AI实验室。
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季晓突然笑了。他从书包里掏出充电器，给电脑插上电——今晚，他要让这些数据，自己说话。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时间：23:59）
（屏幕弹出爬虫程序警告：检测到林耀阳账号正在删除聊天记录，已自动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