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宁挑眉笑了,果然还是个小女孩,饶是表面上装得再成熟,内里还是青葱少女罢了。
景逸笑弯了腰,眼泪横飞,一抬眼看见林月白就疯狂捶大腿——
“哈哈哈哈,大小姐,你……”
“你到底在笑什么!”林月白彻底懵了,还有几分被不服气,深吸一口气看向徐鹤宁,尽量好声好气地问,“世子殿下,到底怎么了?”
景逸赶紧道:“殿下!不要告诉她!不要……哈哈哈……”
徐鹤宁嘴角微微弯曲,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没说话。
林月白被笑地生气,眼神如矩盯着景逸,道:“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能能……等一等……”景逸还没笑完。
林月白喉间一动,彻底生气了,拍了拍景逸的肩膀,搵怒道:“不要笑了!”
她正在情绪里,俨然不知她素日都是端着冷艳的模样,此时才将小女儿的姿态流露一二,其中反差,尤其迷人。
徐鹤宁看着她出了神。
景逸被她打了笑得更欢,二人在狭小的画舫里追逐起来。
船微微摇晃,笑声热闹。
“景逸!你不要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大小姐息怒!”
“你明明还在笑!”
“……”
徐鹤宁看着打转的二人,含笑喝了半盏茶。
终于,景逸笑不动了,伏在桌边一角,看着气鼓鼓的林月白,有气无力地开始解释:“大小姐,你难道不知道手帕是贴身之物,不能随意赠人。哪怕是丢失,也要大张旗鼓的找,否则被人捡到,二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是说也不说清。”
……贴……贴身之物?
林月白蹙眉,她穿过来之后,虽然也有手帕,虽然也是贴身放着,但她都是当成纸巾在用,俨然不懂其中重要性。
她在这里没有母亲,也没有闺蜜,没有人会和她说这些。
若不是今日景逸提醒,说不定她哪一日就将手帕随意赠给别人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喝了口茶压压惊。
景逸看她这样子,发现她是真的不懂,忽然也不笑了。
“难道……难道大小姐你……”
你真的不知道。
景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徐鹤宁,徐鹤宁蹙眉,对他摇摇头。
“没事。”林月白抬头看了看二人,尴尬地笑,“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总算托你福,我如今算知道了。”
“抱歉……”景逸结结巴巴道。
这时他才想起,林月白的母亲,太医院张氏家的大小姐,死在了七年前那一场战乱里,当时她才十岁。十岁的小孩骤然没了母亲,从此没了母爱,父亲也常年驻守边关,她一个人在京城黑沉沉的大宅里长大到如今,连手帕意思都不知道,实在可怜。
林月白则释然微笑:“没事。”
但景逸不知道,他那个眼前这个林月白,连十年的母爱都没有享受过,一生下来就是孤儿,在冰冷无情的钢筋水泥丛林里长大,半生飘零。
徐鹤宁轻咳一声,淡淡道:“景逸你上次不是说,想要大小姐教你下五子棋吗,如今,有机会了。”
景逸的眼前一亮,兴奋道:“对啊,五子棋!大小姐,你上次下的那个五子棋,实在是妙极!快教我!”
他摩拳擦掌将棋盘拿了上来。
干枯的荷塘蓄满水波,轻轻摇晃。
她悄悄看向徐鹤宁,这一刻她确定徐鹤宁是真正的君子,不仅不会让人尴尬,还会终结别人的尴尬。
一句话将刚刚沉默的气氛立即纠结。
而他正好垂下眼睫,唇角微勾,好像是山涧落雪,夕阳淡沐尤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