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白面色僵了僵,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则流芳百世的《曹刿论战》会让皇后娘娘这么生气。
想也不想,就立刻跪下来。低着头真诚道:“皇后娘娘息怒,臣女才疏学浅,让娘娘见笑了。”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既然是皇后说她错,那她认就是,她到要看看,这一则经典不衰的古文何错之有。
到底是‘一鼓作气’不对,还是‘勇气’不对。
眼下景文公在此处,他是最正直之人,必定看不得皇后随意发落她。
“你说的勇气,说的一鼓作气,都没有错。但你错就错在,自作聪明,接着文章来侮辱陛下!”皇后的声音陡然抬高,细听之下,竟然有些刺耳。
众人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集聚在林月白身上。
林月白心里突突乱跳,她何曾侮辱陛下?
难道,这个故事里,难道不是一个乐于接受意见的英明君主吗?
“你这故事里说,是一名叫曹姓平民向陛下提出建议。”皇后的目光狠厉,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尖锐不少,“这话的意思不就算说,一位平民都比陛下聪明!”
林月白微微垂眸,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听见《曹刿论战》有这个意思。
简直是荒谬——
皇后坐在高位上,眸光阴冷,说的话却掷地有声,仿佛天地间只有她的话清明悦耳,却如晨钟暮鼓,敲打着诸位的心——
“林月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接着做文章侮辱陛下,你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众人应声扑腾跪下,齐声道:“皇后娘娘息怒。”
林月白心里吹过一阵风,泛起些许慌乱,面上依旧是淡漠冷静,她道:“皇后娘娘息怒,臣女绝无污蔑陛下之意。娘娘不妨细想,这故事中的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却依然肯听取平民的建议,不正说明他是一位……好皇帝吗?”
她解释地得当有理。
连景文公都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片刻后,景文公拱手向皇后道:“老臣亦有所感。故事中的帝王,不拘泥于贫贱之分,广纳谏言,不愧是为君则的表率呀。”
林月白听到有景文公为她求情,原本悬起来的心也渐渐放下,哪怕她人微言轻,但景文公的话皇后也该听得进去吧。
不料,她想错了——
“所以,你们是在教本宫做事吗?”皇后眉心狠狠一皱,原本狭小的眼睛眯地更长,凶狠之光显得更甚……
这会子,林月白才明白,根本无关《曹刿论战》,皇后对她一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敌意,而这一抹敌意,到今日,总算找到发作的机会。
她的心叽里咕噜直接往下滚,滚到看不见的深渊。
她怎么现在才明白。
看来今日,诬蔑圣上这一顶帽子不管这么说,都要扣在她头顶上。
她会下狱吗?会死吗?
毕竟,诬蔑皇帝可不是小罪。
“林月白,你可知罪?”皇后看着林月白,眼神里闪过几抹得意的光,仿佛她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
林月白将情况分析清楚,也不再忐忑,大大方方地行了个叩拜礼,道:“回娘娘的话,不管娘娘信不信,臣女并无污蔑陛下的意思,恳请皇后娘娘明察。”
说罢,她抬起身子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向皇后。
屋外回廊下。
景逸听说这事,瞬间惊呆,“皇后娘娘要以诋毁陛下的罪名发落大小姐?这岂不是疯了。”他转过身,看向徐鹤宁。
徐鹤宁眉心微微蹙起,目光冷淡道:“既然景文公求情都不管用,皇后娘娘这一次,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奇怪。”景逸挠着下巴,看向徐鹤宁那张英俊的脸。
徐鹤宁不解:“有什么不对。”
景逸嗤笑一声,道:“我说皇后娘娘疯了,你竟然也没反驳。”
徐鹤宁:“……现在想办法,快救林大小姐才是正事。”
“哎,我当然知道要想办法,可是我爹说话都没用,难道我说有用,不如我们就看着皇后把大小姐关去哪里,晚上我们去劫狱吧,该怎么劫狱呢……”景逸说得入神,抬头看,徐鹤宁的视线正看向别处。
他狐疑道:“鹤宁,你在看什么……”
徐鹤宁看向远处,眼眸中划过一抹亮色,淡淡道:“不必费心了,大小姐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