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鼎天什么也没做。
林月白瞧着他就忍不住胆怯,虽是坐着,但也能看出徐鼎天身材魁梧,身上带着的威势不容小觑,那一份不怒自威的气概,是在战场上杀伐拼搏得到的滋养,已经淬炼进骨血里,这样的人,哪怕是下跪,都会让人觉得他是站立着。
再看徐鹤宁,他的身材虽不如父亲般魁梧,就这样瞧上去,或许没人会觉得他是徐鼎天的儿子。
但,林月白知道,徐鹤宁就是徐鼎天的儿子,他杀人时干净利落的手法,带着攻击性的眼神,骇人的臂力,迅猛的爆发力,那都是京城这方安逸土地里,给不了他的。
那是他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属于草原的。
林月白又将视线转向徐大公子,对比徐鹤宁,徐大公子的身材显得更加魁梧,眼神里带着澄澈的光,有一抹杀不尽的赤诚与冷静,那是他作为统帅的责任。
这一家三口,光是坐着足以让人震撼。
就在这一刻,林月白忽然就彻底明白,为什么陛下顶着天下人的非议,也不肯放徐鹤宁回青北。
青北是一只庞然巨兽,若没有徐鹤宁留在京城做一根链子,恐怕陛下睡都睡不安稳。
这厢林月白暗自思量着。
正殿中,陛下的一句话,也在殿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朕听说,长鹰的妻子卢氏有了身孕?”晋诚帝问道。
这是林月白第一次见到陛下,他虽年纪不大,但看着却有些老态,瞧着身体似乎有些不适,一双眼睛清明敏锐,虽瞧不出凌厉锋芒,却也有隐隐帝威。
当着群臣的面,他提起徐长鹰的妻子怀孕一事,意为如何,引起众人猜测。
徐长鹰顶着疑惑,拱手道:“谢陛下关怀,拙荆确实有了身孕,还有两个月边将临产,所以这一次,才是没有一同入京向陛下请安。”
“有身孕的人确实不宜舟车劳顿。”晋诚帝点着头,正当大家以为话题到底结束时,他却话锋一转,道,“鹤宁啊,你哥哥如今都有孩子了,你却还未娶亲,这心里难道就一点也不着急?”
众人长吸一口气。
这么久以来,锦华公主心仪徐鹤宁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也有不少人猜测过,徐鹤宁会不会成为驸马都尉。
如今晋诚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徐鹤宁的婚事,恐怕是有了指婚的意思。
一时间,群臣们神色变幻,若是徐鹤宁真成了驸马都尉,那他这一生,虽闲散富贵,却只能在庸庸碌碌中度过。
青北,便永远都回不去。
不过徐鹤宁与锦华的婚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敲定。
毕竟不七年前,徐鹤宁千里勤王,最终困在京城为质。青北已经有过退让,若朝廷这一次还要再进一步,实在有些咄咄逼人。青北王也不是吃素的,怎么能由着晋诚帝一次又一次摆弄自己儿子。
果然,徐鼎天爽朗地笑出声来,说:“陛下关心的正是臣关心的,只是鹤宁到底性子未定,若是成了婚,反而是平白的耽误人家姑娘。”
林月白在旁边看戏,握着的手心悄悄松开一些,青北王果然是青北王,这话说得漂亮,哪怕是陛下也不得不噎住。
‘你若敢将女儿强行嫁给我家,就别怪我家怠慢你女儿。’
这话,也就青北王敢说。
晋诚帝的脸色暗了一瞬,一时间还真没想好怎么回应。
只听皇后的声音响起:“王爷实在过谦,如今京城之内,像世子殿下这般英俊倜傥的少年郎可算是寥寥无几。就凭世子殿下的模样,就连如归楼的神秘掌柜都高看一眼,王爷若是再不抓紧给世子定亲,若世子日后真给你寻个烟花女子回来,那可不妙。”
徐鼎天虽然知道自己小儿子会去如归楼,却不知道,小儿子还与楼里的掌柜有着暧昧。
他虽许久未在京城,却也对这位如归楼的新掌柜有所耳闻,传说她美艳骇人,手段惊人,是风里无影踪的魅影,能在片刻间夺去人的心智,身世成谜,且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有几分危险。
徐鼎天不禁纳闷,他竟不知自己的小儿子何时与这样的女子有了往来,回头一定要仔细询问。
而他的小儿子的眼神如矩,直勾勾地盯着慌乱喝酒的建王,满朝上下,唯有建王看见过他和林月白在如归楼接触,这话只能是他告诉皇后的。
好一个建王。
“怎么?王爷不知道这件事。”皇后趁机继续点火,“江湖人心最是复杂,若是日后青楼妓子巧用心计登堂入室成了青北世子妃,世人岂不是笑掉大牙。”
徐鼎天眉心一皱。
皇后缓缓将自己目的抛出,“所以,王爷还是快些给世子选定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