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没等林月白拿起茶盏,这两个字已经从娟姐口中吐了出来。
林月白轻轻一笑,装模作样道:“却也不必这么着急。”
“大小姐莫恼,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娟姐处境被动,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她喃喃道,“但,我还有一个疑问。”
闻言,林月白倏地看过去。
娟姐心中一个激灵,那点子疑惑瞬间就没有了。
她在如归楼里,见过来来往往许多人,自认看人也算看的准,但这姑娘的气势……有点惊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她,让她觉得有些慌张惶然。
“你不必问我问题,”林月白道,“你只需要知道,董二死了这口黑锅是我在背,我心里憋着气,如果你不告诉红豆的下落,我便和你没完。”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艳丽了些:“我这盏茶快喝完了。”
“”是是是,我没有问题了。”娟姐从未遇到过像林月白这般不客气的人,但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便不再闪躲,直接了当道:“红豆确实是在董二去世当天走的。”
她牙齿咬得要紧,几乎是一个字一顿往外蹦,“她、去、了、青、北。”
闻言,林月白眉心一颦,盯着娟姐,半响后,道:“当真?”
“我不敢骗姑娘,红豆一个姑娘家,不敢独自上路,还是我找了商队送她上路的。”
“她为什么要去青北。”她的声音骤然变冷。
娟姐答:“红豆说,只有到了青北,她才有救。”
林月白微微一怔。
青北,徐鹤宁的父亲就是青北王,整个青北都是他们的地盘。
而红豆的生机就在青北,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捏紧手中的茶盏。
虽然之前也有蛛丝马迹证明徐鹤宁或许和这件事有关,但事情开始越来越清晰,她又有些不喜这个结果。
难道,他真是自己的仇人。
难道,他从前那些看似善意的出手相助,全都是掩饰恶意的阴谋?
怎么古代人套路也这么多。
“小姐……”柳月在旁提醒她。
她缓过神来,平静一笑:“此事到此为止,答应给你的条件不会抵赖,往后,如归楼算我一份。”
就这样,她结束了今日的会谈。
回到林府,恰好是日暮时分,蝶月去叫人传晚饭,柳月帮着她将斗笠上的带子解开,又将她的斗笠取下来。
“大小姐,你今天和娟姐说话好有气势呀,我在楼里多年,从来都是看娟姐震慑别人的份,第一次看见有人震慑住娟姐。”
柳月笑着说话,将斗笠收起来,顺了顺上面的白纱,放进柜子里。
林月白沉默,她坐下来,拿起旁边的茶盏,细细品闻。
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入口茶香浓郁,配着屋里里淡淡的熏香,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但她的脸色,始终有些阴冷。
“小姐是不高兴?”柳月是风月场所里长大的丫头,论察言观色的本事,当属一流。
林月白看着手中的茶盏,淡淡道:“演的。今日那气势是我的演的,二人交锋讲究的是心理博弈,只要我强势胜过她,她自然气短。”
作为一个三冠影后,她将各种风格剧本吃得很透,对人性多少有些了解。所以,不论是穿过来之前,还是现在,她能在各种情况下,扮演对自己有利的角色,代入情绪,达到目的。
演技是她贴身安放的匕首。
但这样久了,偶尔她自己本身的情绪涌上心头时,便会有些分不清,这一份情绪是否真的属于自己。
譬如说现在,她分不清,心里那一抹怅然若失的感觉,是因为知道自己前途曲折,还是知道徐鹤宁有可能就是害自己的人。
但这些,柳月怎么会懂呢。
柳月笑眯眯道:“小姐真厉害,懂得真多!有了这一份气势,我想,小姐往后做别的事情也会很顺利的。”
“傻丫头,要在人前站得住脚,光靠演技怎么够。”林月白轻轻吹动茶面,抿了一口。
“那还要靠什么?”柳月歪着脑袋不解。
林月白抿了一口茶,轻声道:“那自然是要靠钱。”
古往今来,都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正巧这时蝶月走进来,她抬脸就道:“蝶月,你回头派人给娟姐送点银子去。”
她都说了要入股,也不好没点表示。
蝶月闻言,立刻拉下来脸来,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嘴角耷拉下来,有气无力道:“小姐,我们已经没钱了。”